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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婚期

臨近婚期,簫平笙接連幾日,沒能抽出空去探他家小娘子的閨閣。

不止要與簫夫人商議着細化府裏各處的裝點,還要提前熟悉迎親的流程和路線,帝都城街巷間都要打點好。

饒是他如此忙了,還被些不長眼的人,纏的更脫不開身。

珣王被朔王提點了兩句,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沒再糾結将慶和公主留在宮裏的事兒,而是接連幾次四下與簫平笙偶遇。

簫平笙懶得理他,他便堵到了将軍府。

上次在殿上兩人互怼了幾句,像是記着仇,珣王對他說話時,語氣便也不太客氣。

“本王想了許久,總是覺着你看蘇家不太友好,想起來你那未婚娘子,之前與蘇二郎定過親的,你該不會心量如此小,才要故意針對蘇家?”

榭亭苑裏,簫平笙端坐在石桌前,盯着他的視線複雜暗晦。

——說珣王精明,他又說這樣的蠢話,他簫平笙跟個死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說他蠢,他又不像外表看起來的毫無城府,還察覺出他待蘇家不友好,只是這不友好的緣由,還真跟他以為的并不是一回事。

他不說話,珣王抿了抿唇,蹙着眉的神情瞧着有些肅穆,語聲發沉。

“蘇二郎都死了,再說,你又何至于遷怒青鳶一個小女子呢?”

簫平笙沉了口氣,實在不想接他這種蠢話,于是站起身,眉眼冷淡:

“臣不是很明白珣王殿下的話,遷怒?臣何曾遷怒了?”

珣王憤然而起,滿臉控訴,“你還說沒有?既然沒有,你為何逼着青鳶即刻去和親?”

簫平笙修眉高挑,“珣王殿下此言,屬實有些莫名其妙,臣,逼着慶和公主去和親?”

“不正是因為她是大楚三皇子挑中的和親人選,才冊封的公主之尊?和親是她的使命。”

“那也不用這樣急!緩個幾月又何妨?若不是你那日在殿上提起,這事明明可以拖一拖……”

“早晚的事。”簫平笙不耐的打斷他,“萬事都宜早不宜晚,拖什麽?拖一拖她就能不用去和親了?還是能讓別人去?”

被他說穿了心思,珣王面色一僵,噎的喘了口粗氣,瞪着眼無話反駁。

原本他是想着先拖一拖,然後再尋機換個人做慶和公主的,反正大楚皇都路途遙遠,人送了過去,他們還能退回來不成?

但這些話,他真沒法跟簫平笙說。

他不說,簫平笙也早知道他揣的什麽心思,沒拆穿他,只冷漠轉身,淡淡扔下一句。

“王爺若是閑的無事,可去別人府上找茬,平笙很忙。”

于是,珣王在這裏受了氣,想起朔王曾提點他兩句,轉而又去了朔王府。

去時,朔王剛撿起玉箸準備用午膳,瞧見他來了,連忙吩咐穆高再擺副碗筷,繼而笑的溫文爾雅,開口詢問。

“瞧三表兄面色不郁,可是在何處受了氣?”

珣王磨了磨牙,眸光銳利,一撩廣袖拍了桌子。

“你慣與簫平笙在一處,你告訴本王,他是不是因着他那未婚娘子曾與蘇二郎有婚約,故而瞧蘇家不順眼?”

朔王帶笑的唇角略略抽搐,目光透着幾分微妙,慢悠悠打量他一眼,繼而擱下玉箸,輕咳一聲。

“三表兄在簫平笙那兒受了氣啊?”

“還不是因為上次青鳶的事?你說,和親真就迫在眉睫?一月兩月都不能緩?堂堂一品護國大将軍,怎麽就如此小肚雞腸?!連個小姑娘都要針對,青鳶嫁不嫁,礙他何事了!”

朔王手肘搭在桌沿,默默聽完,面露深思蹙起眉,語重心長地開口:

“三表兄,這事我那日不是與你說過了?國事當前,大局為重,禮部送嫁的依仗都拟了冊子呈上去了,日子也定了,你跟他較的什麽真兒?”

“看你如此上心,可是念着與慶和公主表兄妹的情誼?亦或者,該不會是舍不得她?”

話說到這兒,朔王一臉的故作猜測,将話給他挑白了。

珣王眸子一緊,用眼尾飛快掃了他一眼,喉結滾動,撸起廣袖正待要說什麽。

“表兄妹情誼指定是有的,你知道我母後去的早,我與蘇家……”

朔王都替他尴尬了,都不好意思再聽他瞎掰胡扯,幹脆壓住他上揚的手臂,一手替他将廣袖拉下來整理,口中長嘆一聲。

“三表兄啊,那日我已提點過你了。你既然說起先皇後,我少不得又要多幾句嘴,先皇後都仙逝多少年了?母族歸母族,可舅甥到底隔着一層呢。”

“你說說你這些年,自覺與蘇家親睦,可你養在太後膝下,太後溺寵你,皆知「慈母多敗兒」,可曾見蘇家從中規勸過?

蘇相爺在朝中穩坐相位多少年,沒點城府與本事那絕然不能夠,但你可曾聽蘇相爺與你講過什麽「忠言逆耳」?可曾鞭策你上進?”

珣王唇瓣濡喏,張了張嘴,到底沒話可駁。

——蘇家待他,一直是恭謹有佳,要說親近,那自然是比對厲王和懷王親近的。

——他若能繼位為帝,蘇家自然是最得意的世族,這其中的牽連誰掂量不清楚?他護着蘇家,豈不是理所應當?

他雖是沒接話,但朔王在他眸光閃爍的眉眼間,大約也猜出幾分他的心思。

本來嘛,這麽多年,珣王行事荒唐劣跡斑斑,這其中幾分僞裝幾分是真秉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因如此沒人将他這嫡皇子放在眼裏。

放眼帝都各大門庭,也就是唯有蘇家待他不同。

朔王也沒指望自己幾句話,便能挑撥珣王與蘇家的關系,但總得試試。

矮子裏邊拔高個,拔中個珣王,他總得認了。

簫平笙對蘇家是要下手的,珣王看待蘇家若是淡一些,日後這兩人的矛盾也就沒那麽大。

一邊默哀自己命苦「操碎了心」,朔王一邊繼續給珣王洗腦:

“忠言逆耳利于行,三表兄,蘇家連這一點都對你做不到,說明立場還在搖擺不定,你也別傻呵呵把人家當自己的羽翼愛護了,說不定人蘇相爺壓根兒不稀罕。”

“蘇青鳶受封慶和公主一事,蘇家從頭到尾不曾在聖上面前求過一句情,還大肆操辦她的及笄禮,做足了與有榮焉心甘情願的姿态,聖上也滿意。偏偏是你這個表哥,倒替她這麽着急,焉知就不是在拿你當槍使?”

這話越聽越不順耳,珣王膈應的直皺眉,沒好氣道:

“你究竟想說什麽?蘇刃玦,你可別忘了,你也姓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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