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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合聽她話中有話,笑意頓時,只是看着她,她果然并不需要霜合的回答,道:“高堂月落燭已微,玉釵挂纓君莫進。這兩句是你唱的吧?”霜合點點頭,曹夫人好像一股怒意從心頭開起,連表面的和善也僞裝不下去了,盯着霜合,語氣不善:“好一個歌女,歌裏說什麽明妝麗服,傾城獨立,這些都是你用來勾了我兒子的手段是嗎?”

因她是曹夫人的母親,霜合已再三忍讓,明知道她是出于侮辱才叫她唱歌,她忍了唱了,沒想到她言語也這般悉毒,看她的臉色像是在說一個大好男兒毀于她手,霜合也是怒火中燒,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這麽羞辱過,正欲不再忍讓,卻見她臉色像是正期待她發火,忙忍了氣,道:“霜合唱歌多是出于興趣,有人愛聽,我就愛唱,阿璨樂意聽我唱歌,我便樂意唱給他聽,夫人不喜歡我唱,我便不唱就是了!”

曹夫人似乎也沒想到霜合不受激,煩有些詫異地盯着霜合,霜合與她目光對視,不卑不亢,倒讓她詫異了好久,看着霜合的眼神複雜了幾分,語氣忽然軟了下來:“我也看明白了,璨兒的一顆心是完全挂在你這兒了。你該也是聽說了,皇上已正是給兒和興平郡主賜婚,而璨兒娶得也必定是王侯貴族之女……”她仔細審視着霜合的表情,看她是否明白。

霜合卻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在聽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曹夫人見她如此,不由得大嘆了口氣,道:“上次皇上也有意為他賜婚,聽說是位契丹公主,意欲和親之意,皇上如此看重曹家,本是我們的福氣,可他竟然……違逆皇上意思,讓皇上下不來臺,虧得還有他爹一張老臉在,才保得一命。可他與皇上之間已生嫌隙,雖已複取,卻以被貶做宮門內院守門,你說……叫我這個做娘的何以忍心……”

說着說着,曹夫人兩眼泛起淚花,好在平日教養好,不至于落淚人前,也不至于對霜合大聲呼喝叫罵,可眼下之意已久明确,只怪霜合連累了她的兒子,霜合本該鐵石心腸,對于曹夫人的話油鹽不侵。可突然之間,見她兩眼淚花,全是為了自個兒兒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天下母親都是一般的心,為了自己的兒女不惜做任何事。

曹夫人雖開始時疾言厲色,但最後為了曹璨還是軟聲細語,只求霜合能夠“放手”,霜合即使是想回擊也不忍心,只硬着聲音說:“夫人的意思霜合都明白!只怪造化弄人,我不是王候貴族之女,自然與阿璨稱不上門當戶對!”

曹夫人見霜合語氣軟下來以為自己已經動了她,忙松了口氣,道:“其實姑娘冰雪聰明,可以有……”霜合卻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可是我與阿璨卻可以稱得上是心意相投,若是夫人只用門當戶對那個框框來看我們,就小瞧了我與阿璨的心只要他一天不放棄我,我霜合發誓,也永不棄他而去。我勸夫人還是莫要勸我了,我是鐵石心腸之人,勸了也是白勸!”

“你……你別不識好歹!”曹夫人眼中帶着怒火,看着霜合像是在看一種怪物,“我好生與你說,那是看在璨兒的面子上,免得我們以後母子難做,若是你執意不離開他,我也只好對你不再容氣!”

“夫人準備怎麽對付我?”霜合目光平視着她,波瀾不興,仿佛對她的話并不放在心裏,若是早已不在乎,“我也是看在你是個母親的份上,才和平與你說話,如果我今日聽了你的話離開,那麽阿璨會怪我一輩子,我不要他怪我,也不要他再次千裏迢迢尋找我!”

曹夫人站了起來,胸口因激動起伏着,冷冷得看霜合,“我對你已仁至義盡,該說我的都說了,至于你不管你是否出于真心喜歡璨兒,也請你想想他的前途!皇上對他失望,他父親也對他失望,如果他一事無成,你還會繼續留在他身邊嗎?”

霜合忽而一笑,道:“離開朝堂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将在外,也一樣可以立功勞,封候爵,那才是大丈夫該做的事!”

曹夫人一副與你說不通的樣子,摔門而去,霜合目送她遠走,身子一軟跌坐于凳上,李榮小心的探進頭來道:“高姑娘你沒事吧?”霜合無力地搖了搖頭,李榮道:“我聽你們裏面又是歌又是什麽的還以為談的不錯,可剛剛那夫人摔門而出,我才知道是大事不好!要我通知曹公子麽?”

霜合搖搖頭,起身回房,就如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不必了,在他面前一個字也不要提,只怕他如今心情也是不好。”

李榮點點頭,正想也勸說幾句,但霜合實在走得太快,他也只好作罷。

中午第一次吃飯覺得沒有胃口,雖然她說的潇灑,可明白自己并沒有那麽潇灑,蹲在小池塘邊看着綠油油的浮萍,若隐若現的錦鯉,不由得出了神,直到身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來人故意壓低了聲音不像讓她發現,她也順勢不露出發現的痕跡,身子忽然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你在想什麽?今日選麽沒警惕性?”曹璨從身後環住她,身影溫柔地可怕。

霜合搖搖頭,将身子向後更深的陷在他的懷裏,想了想道:“在想你今天什麽時候來!”

曹璨戲谑的笑道:“怎麽?現在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嗎?”霜合笑了笑,不說話,曹璨将頭擱在她的肩上,悶聲道:“今天我娘來找你了?跟你說了什麽?”霜合道:“啊?李榮告訴你的?我不是讓他別說的嗎?”曹璨道:“不是!是八妹發現母親出門有異,才暗中跟蹤她到這,再悄悄告訴了我!”

“其實……”霜合仰頭看着他的臉,“也沒說什麽,只是意外的做了一回紅顏禍水,你母親要處之而後快,卻被我淡然的打發走了,看來她氣得不輕,你要好生賠不是了!”

曹璨眼中有深深的憐惜,道:“聽你說的倒是輕松,這其中只怕沒少受我娘的羞辱吧!”

霜合扳着他的指頭玩,輕笑道:“她是你的母親,即使再怎麽嚴厲對我,也是出于愛你,我正是因為深深懂得選一點,所以不會與她為難,阿璨,我也有一位很愛很愛我的母親!”

曹璨輕吻着她的秀發,嘆道:“我明白了!本來在想依你的胖氣,今日必定會鬧得不可開交,可我自從走進來,卻覺得太安靜了,謝謝你,霜合!”

霜合搖搖頭,道:“其實我也是在幫我自己!”曹璨輕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狐貍!”聲音裏滿是寵溺,“下午我還有事,晚上再來看你!”霜合點點頭,叫他先去忙。曹璨含笑輕了輕她的面頰,眼中卻有擔憂的離去。

晚上換班之後,曹璨推門進來,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向霜合走去。霜合正坐在書桌前,聽到聲音擡頭朝他一笑,曹璨問:“你在做什麽?”霜合将一疊疊紙定成冊,笑道:“沒什麽,不過是瞎忙活!”曹璨走到她身邊,随手拾起一張散落的,曲曲扭扭的樂譜看不懂,搖搖頭又放下,道:宮庭樂坊實在是遺忘了你這個奇葩!”

霜合停住手中的動作,出神了一瞬,笑了笑,道:“什麽奇葩不奇葩的!宮廷樂舞麽?我娘年輕時也曾領過樂舞,不過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興趣而整理這些,真要是拿出手,難免贻笑大方了!”

曹璨輕笑了出聲,道:“對很多事,你都愛誇大其口,倒是對這件事選麽謙虛,可見你心裏是極愛的!”

霜合盯着手中的曲稿,嘻嘻笑了笑,沒答話,好半響,才發覺曹璨站在旁邊許久沒說話,忙停下手中的東西,轉頭看向他,兩人目光在空中相觸,曹璨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霜合奇道:“是不是我做的事太無聊了?”

曹璨若無其事的搖頭道:“不會!你認真的樣子很好看!”

霜合問:“那是你今天做事接罵了心裏不舒服?”

曹璨道:“再不開心的事看到你很煙消雲散!”

霜合臉頰一紅,笑道:“油腔滑調的!”笑容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消失,她道:“到底有什麽事?你很為難?不能告訴我的?”

曹璨道:“算了,無事!你繼續吧,我在旁邊看着,你做的這事兒還是挺有意義,到時候專門為我接個唱唱!”

霜合捏住紙張的手指細白,微微用了用力,轉頭道:“不行!你一定得給我說!你在旁邊坐着也是心不在焉的,這件事一定與我有關,既然與我有關,就一定與你有關,我要與你一起面對!”

曹璨沉默的看着她,她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心裏有些忐忑不安,面上卻還是平靜的看着他,仿佛已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微笑,道:“後日晚上,宮裏有宴會,皇上命人下旨,宣你進宮!本來早想告訴你了,但剛巧母親來了,怕你心情已是不好,好要為這事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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