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少此時正躺在閻家後院二樓東廂房裏的床上,悠然地抱着大煙袋噴雲吐霧。他旁邊躺着一個女人,與他側對着臉一邊用手臂摟着他的脖子,一邊輕柔細語地叫着他九爺說:“九爺,天下沒有比您再聰明的男人了,知道人活一世什麽叫享受。比不得世上那些傻男人,就知道拼命掙錢,掙了錢就給老婆,就買地、買官、買房子,到最後噗通累倒,自己白忙活一世,什麽也沒撈着,全給了別人。哪像爺你這樣想得開的,吃喝玩樂全研究得這麽精透。叫我說,這才叫男人呢。”
九少被她誇得暈暈乎乎,樂得用手一捏她的臉蛋說:“小騷貨,還是你懂爺。爺這輩子就遇了你這麽一個知音。”說完不無感慨地嘆了一聲:“唉!爺雖然把玩兒研究得精透,可爺的命不好啊。一個家讓一個外姓女人給霸去,爺落得一身不是,什麽都沒有。連逛青樓的錢都沒有。這回要不是你們家閻二爺,爺我現在還不知流落到哪裏去了呢。說起來這閻二爺真是我的恩人呢。”說到這兒,發了一陣子呆,想起那次見閻放水的情景,心中感慨無比。
那時,也就是兩個多月前,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從蘭婷書寓裏出來,站在大門口正徘徊着該往哪裏去:回家吧,剛偷完玉器,只要回去定又會被那個女人審訊一頓。他痛恨老天不作美,為什麽官兵興師動衆的把胡家抓起來白折騰了兩天,為什麽不把姓梁的給殺了,偏偏又放回來了呢?當時他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在蘭婷書寓的二樓上跺了老半天的腳。當時身上分文不剩,已經沒有好去的地方了。他回頭看看二蘭婷,二蘭婷的臉昂得高高的,正撇着嘴不屑一顧地看着他。胡九少記得很清楚,自己拿着那兩個玉白菜給那個女人看時,那女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左一聲九爺右一聲九爺,把胡九少喊的感覺渾身的骨頭節都跟着變粗。才半個多月,兩個玉白菜折兌的錢花了以後,這女人的臉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胡九少狠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上去照那娘們的臉扇兩巴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他一回頭,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愣住了。這人他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誰了。對方笑了下,提示性地說:“九爺,您不認得我了?咱們還一起喝過酒哪……”“對了——”九少一拍腦門子,“閻以理。”
“謝謝您老人家還記得我。怎麽,您站在這兒是要進去還是要回家啊?”九少心裏發悶沒有回答他。閻以理本來就是察言觀色的人,看這情形就明白了,說:“九爺,走,你跟我走,我帶您找個地方喝兩盅去。”胡九少被他喊得心裏熱乎乎的,不由自主跟着他紮進了一個小酒館裏。閻以理要了滿滿一桌子菜,要上二斤紹興雕花酒,兩個人是邊喝邊聊。閻以理說:“九爺,您的遭遇啊我最同情。不光我同情,我們閻家所有的人都同情。尤其我們家二爺,那是更同情您。您想啊,一個名門望族的闊家公子哥兒,現在不光啥都沒有,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這讓誰還能過得下去。要換了別人,他非瘋不可。”
九少當時就覺得腦袋大了起來,心中的不平和怨恨像兩根粗蟒從心底狠命地直往他腦袋瓜裏鑽。那一刻把他鑽得失去了理智,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随着哭,那滿肚裏的酒撐不住勁,随着他的一張嘴全噴了出來。搞得一酒館的客人都捂着鼻子離去。閻以理急忙攙了他往外走,等到他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一個下人看見他醒了,急忙跑出去給主人報信。不一會,閻放水就倒背着手走了進來。胡九少看見閻二爺愣了,一下坐起來茫然看着他,有些驚慌地問:“我……我怎麽在這兒?”
旁邊的閻以理說:“九爺,別緊張。昨晚您喝多了,是我把您扶到這兒來的。我們家二爺老早就要找您呢。”
“哦?”九少下了床,客氣地向閻放水問,“二爺,找我有什麽事?”
閻放水笑了,倒背着手往一邊踱了兩步,滿臉的春風和熙說:“其實也沒什麽事。我只是一直同情九爺的遭遇,在胡家就這麽過着不人不鬼的日子。唉!如果胡老爺泉下有知,他得該多傷心啊!可惜,他老人家仙逝,對于兒子的遭遇無能為力,說起來實在讓人痛心啊!九爺,如果那個家實在不容你,我閻放水素有打抱不平之習,我願意留你。你就留在我家裏,我絕對讓你過得衣食無憂,舒舒服服。”
“哦?——”胡九少愣了,這話對他來說太意外了。閻家和胡家什麽交情他不是不知道。閻二少的這番話讓他在意外之餘,馬上惴惴不安。因此他嗫嗫着說:“閻二爺……你……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閻二少哈哈笑了起來,停了笑才說:“你緊張個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我就是看這事為你不平,有心拉你脫離那個苦海而已。你不樂意嗎?”
胡九少心裏踏實了些 。閻放水繼續說:“在我這裏,你盡管吃,盡管玩兒。不過有一條你得記住——你不可随便出去。要不然,被姓梁的抓住非得把你當成死囚給囚起來不可。”
胡九少的心裏升起一股被挑唆起來的怨恨。閻放水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接着說:“你就留在這兒吧,這間房子以後就是你的了。等會我再給你配兩個房裏的丫頭。”
從那天以後,九少就過上了醉生夢死軟玉溫香的生活。天天有酒有肉有女人有大煙,這種日子讓他忘記了外界的一切。
直到過年四月份,胡家也沒有見到九爺的蹤影。一家人都認為他死了,死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了。二太太因為這事思慮成疾,在四月中旬十五這天夜晚撒手歸天了,臨死還不住地念叨着她的兒子。馮翠萍和兩個孩子都不吭聲。對于這個人,這娘幾個已經把他徹底抛棄了。
有一次,胡永志問已經十七歲的永琪和十八歲的永衡說:“想你們的爹嗎?”兩個人搖搖頭。永琪說:“他不配做我們的爹,不配做胡家的人。胡家有了他是胡家的不幸。我們永遠不想他,我們只想好好讀書,将來跟大哥你出去闖蕩。”
永志欣賞之極的瞪着他倆,然後一拍永琪的肩說:“好小子,就沖這番話,将來必定有出息。行,哥将來帶你們出去。”
閻放洲對于閻放水的許多做法是很不理解的。尤其是把胡九少留在自己家裏,這樣盡情地供他吃喝玩樂能達到一個什麽目的?報複胡家嗎?胡家在這種敗家子身上肯定不會再做什麽投資。而且他認為閻家也沒有必要處處與胡家過不去呀。人家現在連蘇州的那筆生意都不要了,你還要怎麽得?閻放水卻慢騰騰地說:“大哥,你那腦袋瓜是秋後的黃花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我說生意和家裏的事你少管,一切有我呢。”
閻放洲對他這位兄弟真沒有一點招了。而且最近他還發現閻放水跟幾個身份不明的人來往頗頻。那幾個人都在三十多歲以上,既不像商人,也不像官場中人,更不像普通百姓。他們來去匆匆,行為詭秘。有時在閻放水的房間裏會呆上老長時間,到底談些什麽,閻放洲無從得知。因為他們談話時,閻放水總會在門外留兩個把門的。閑雜的人沒有他的批準一律不許靠近。閻放洲隐隐感覺他的弟弟在密謀一件什麽壞計劃。這個壞計劃可能是針對胡家,也可能是針對金彪。無論是誰,閻放洲現在都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去算計。但是他管不了。他看見這一天,閻放水命令下人把胡九少的大煙給停了。正在瘾頭上的胡九少因了這命根子沒了,就痛苦地呻吟起來。先是呻吟,後來百蟲抓心似的嚎起來。邊嚎邊抓住屋裏的那兩個丫頭不丢。閻放水這時從門外倒背着手跨了進來。他看着跪在地上扯着那個丫頭不丢的胡九少說:“怎麽了九爺,你這是幹什麽?”
“二爺,二爺,”胡九少看見他像看見了救星,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臉鼻涕地哀求,“我求求你二爺,再給我點煙抽,一點就可以,我難受得實在不撐了……”
閻放水哈哈笑了,從袖口裏抽出一個黑緞子布包來,放在胡九少的鼻子前,說:“煙土有的是,不過現在可不能再随便給你,你得給我辦件事。”
“什麽事,您說,您說。”九少這會兒連喘氣都不周溜了,恨不得他馬上把那袋煙土給自己。
閻放水從懷裏取出一塊黃緞子布來,在他面前蹲下,晃着那塊黃色緞子布說:“你今天下午拿着這塊布去一趟金家……”閻放水把嘴貼到他的耳邊,慢慢地嘀咕着,嘀咕一句,九少點一串頭。最後他把那包煙土給了九少。九少把它拼了命地抽到肚裏,精神頭馬上上來以後,他把那塊布揣到懷裏,趁着天沒黑,悄悄地到了金家。
金彪還沒吃晚飯,正在客廳裏和耿志新單獨談着什麽。看見胡九少他愣了。對于這個胡九少他可是早有領教的,當年蘭婷書寓裏那一幕他至今記憶猶新。梁恒健為了這個胡九少可沒少操心。如今這位九爺冷不丁跑到至金家來,這讓他甚為吃驚。因此他站起來,問胡九少:“九爺,你怎麽想起到我這舍下來了,有事?”
“沒事,沒事。”胡九少擺擺手,若無其事地說,“今天閑得沒事,路過四爺門口。你看你也幫了我們胡家那麽多忙,我呢,身為胡家的兒子,當然非常感激,所以進來看看四爺。以後還想跟四爺多學點江湖上的東西。”
金彪被他這番話說得大為意外,誰都知道這位九爺除了吃喝玩樂一無所長,如今從這番話看來,好像并非完全如此。因此他客氣地說:“九爺客氣了,你我兩家不是外人,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九少就擺擺手說:“你們談你們的,我随便轉轉——呃,四爺不介意吧?別人都說你們家的房子蓋得跟本地人不一樣,說純粹是山西派的建築。我倒有點奇怪,你說一個臺兒莊人,他怎麽想起山西人的建築呢。”
金彪就說:“因祖上是從山西遷來,家父一直對祖籍心存恭敬,我也是出于孝心,所以才蓋成這個樣吧,僅是為了告慰先祖的在天之靈。九爺你随便看。”
九少就倒背着手悠悠哉哉地在金家的大院裏轉悠起來。瞅着周圍沒有人,他把那塊黃布從懷裏掏了出來塞在了院子當中的一個梅花缸下面,然後就若無其事地轉出來,跟金彪作揖告辭了。
金彪對這位不速之客沒有絲毫懷疑,繼續跟耿志新談着峄縣、銅山、宿邳一帶的反清幫會的情況。金彪說:“在這些幫會中,最大的一派還是幅軍留下的隊伍,他們在邳縣、沛縣、大豐活動得很厲害。雖然官府拿出很大的精力來清剿他們,但他們的隊伍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大。邳縣至沛縣一帶的幅軍總首領宋四,他原是宋斌老先生的部下,現在和靳豹、翟雲等首領聯合起來,鬥志昂揚,決心一點不減當年。他們聯合西河的臧公錦等人,在蘭陵、費縣一帶聚衆起義,殺富濟貧,專與官府作對,深得老百姓的擁護。當年我的朋友趙一龍就跟在宋先生手下。如今——”金彪說到這兒一陣悲痛湧上心頭,因此他的嗓子噎住了。耿志新用低沉的表情接過來說:“您說的趙一龍我早有耳聞。他在去年七月被官兵殺害了。唉!又是一個英雄啊!在推翻清政府這場運動中會不斷的有人獻出生命,直到把清政府徹底推翻那一天!金先生,煩請您能把我的意思瞅個合适的機會向宋先生及各位首領轉達一下嗎,我們共同抗清!”“好。”
第二天天剛亮,金彪才剛起床,把門的金童大驚失色地跑進來,喊着:“爺,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把咱的大門口圍起來了!”
“怎麽了?”金彪和李如飛同時震驚地,“慢慢說,到底怎麽了?”
“幾百個官兵把咱的大院團團圍住,說爺您是反賊。”
金彪一下呆了,在呆了那麽幾秒鐘,他心裏隐隐明白了,多少日子以來自己就等待的厄運,看來這次終于臨到頭上了。他冷靜了下來,看了下李如飛說:“飛兒,你在這兒等着,我出去看看。”
他倒背着手,大踏步地走向大門口。為首的那位軍爺帶着幾十個士兵已經湧進了大門裏走到了天井裏,看見金彪向他們走來,那位軍爺陰森森地冷笑着說:“金彪,有人舉報你,說你家公然放置詛咒老佛爺的咒語。所以我們不得不前來搜查。金爺如果識趣,還是主動交出來,免得我們碰壞了你的家什。”
金彪面無表情,漠然地說:“金彪向來光明磊落,從來不幹這種陰鄙的事情。你所說之事,于公于私我都沒有必要這麽做。我要真不服誰,要打要殺也是來明的,何至于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如此說來,金爺是不願意主動交出來喽?那好吧,我只好派手下去搜了。”那位軍爺一擺手,幾十個軍卒飛快地散開了,開始滿屋滿院裏搜尋開來。
梁恒健近期以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有去泰山行宮廟裏祭拜泰山奶奶的習慣。說是祭拜泰山奶奶,其實是為了看望趙一龍的家人。今天正好是初一,一大早她帶了供品由張俊陪着又到了泰山行宮。趙一龍的母親是這個廟的老住持,自趙一龍去世後,他的媳婦和兩個孩子一直以沙彌的身份随着老奶奶在這裏。趙一龍的兩個兒子成了打雜的小沙彌住在後院。其實後院是他們的父親趙一龍當年練功的地方。這兩個孩子從小就跟着父親練習洪拳和趙家六十四棍法。現在他們都已年過十九歲,武術已練得相當精純。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也很少在前殿裏面露面。外人偶爾見了他們,只知道他們的法名:慧根、慧遠,誰也不曾把他們與那個趙一龍聯系起來。梁恒健今天來看望他們時,他們正在後院練棍。只見老大慧根把一根白蠟棍舞得密不透風,只剩下一團白光。然後老二慧遠舞着棍子和他對打起來。但見棍子變成了兩根白蟒上下翻舞着,騰躍着,變化出各種各樣的招式,把個梁恒健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的母親陪在梁恒健身邊,說:“三爺,這兩個孩子跟他們的父親一樣,都是血生生的漢子,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遇見一點不平攔都攔不住,那是非上不可。 所以,我不敢讓他們出去,也不願他們出去。當年我們跟随他爹離開臺兒莊的時候,他們都還是不懂事的孩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人懷疑這兩個小和尚是趙一龍的後人。所以我們呆在這裏很安全。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母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在這裏終老一生。三爺,您不要擔心我們,我們衣食無憂。每天光是廟裏收的香火錢就讓我們使用不盡了。三爺您就放心吧。”
梁恒健看着這個賢德的女人,心裏一陣痛心的愧疚。她想着趙一龍,如果不是為了胡家,他們這個家庭仍然是團圓完整的。可如今——
她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嗓子有些發哽,沉聲說:“嫂子,是胡家對不住你們。胡家欠你們的永遠也還不清啊。”她将手裏攥着的銀袋子交與對方手裏說:“嫂子,這點銀子你留下用。我不管你廟裏每天收入多少,我只知道,你能留下胡家的銀子,胡家老少的心就能安穩一些。”趙一龍家的只好把銀子接了。
從泰山廟出來,梁恒健剛走出後大路,正順着箭道街往南來,遠遠地就看見有很多人往月河街跑。張俊感覺出了氣氛的不正常,低聲說:“爺,我覺得不對勁,好像都是往金四爺那兒跑的,我們去看看。”梁恒健心裏一緊,點點頭,跟着他急步往月河街趕去。到了丁字街頭往南一看,果然看見了金家整個門前都讓官兵戒嚴了。她的頭轟地一下炸了,一下攥住了張俊的手,急切地說:“張俊,你快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爺,您別急,我先把您送回家,等會我再派人過來打探。”
梁恒健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她一下覺得自己這一刻真的要瘋了。她明白官兵圍住了金彪的家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反叛,意味着掉腦袋。梁恒健無法想象如果金彪也掉了腦袋,自己以後該怎麽過。這一次,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懼,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張俊輕聲安慰她:“爺,您先別着急,現在咱派去的人打探還沒有回來。到底金家發生了什麽,我們還不能确定,也許是一場虛驚呢。”
梁恒健搖着頭,喃喃地說:“但願是,但願是……”
張俊派出的那個手下趕到金家門口的時候,正是官兵在翻天覆地地搜索後,終于從那個梅花缸底搜出了那塊黃段子布的時候。在搜出那塊折疊着的黃布的時候,金彪和李如飛都呆了,起初他們不知道那塊布是什麽都呆愣愣地看着,等到那個軍爺把那塊布取開時,他們兩個人都徹底傻了。那上面竟然是一幅逼真的繡像。像上的人兒不是別人,而是當今慈禧老佛爺的頭像,上面還清晰得繡着“慈禧”兩個字。但臉上身上都繡着一個血紅的“殺”字和“死”字。這一下金彪徹底知道自己完了。但他腦子裏在那一刻仍在急劇地思索着,這幅圖到底從何而來?後來如一道靈光從他腦海閃過,他一下想到了胡九少。昨天就是這個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但金彪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這一種想法:他金彪于胡家于心無愧,無怨無仇,胡九少怎麽會加害自己呢?
那個軍爺把那幅圖豎到他面前,冷厲地問:“說,這怎麽解釋?!私綉老佛爺尊容,印上咒語,壓在這缸底,意在咒死老佛爺,讓大清永無翻身之日嗎?你金彪的膽子可真是包了天了呀!——來人!”“喳!”幾個士兵上來。“把這個反賊給我捆走!”
“慢着!”李如飛忽然大聲說,走到那個軍爺跟前說,“軍爺,民婦有話要說。”
“說。”
“這幅圖是民婦自己偷偷繡好壓在這缸底的。民婦恨這個女人。她當家不正,把一個國家治理得烏煙瘴氣,讓老百姓天天過得沒有盼頭。我聽說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還害死了自己的兒媳婦,這樣的女人本來就該死。所以我就用這種方式來詛咒她死。這是我一人所為,跟任何人無關。大人要逮就把我逮走!”
李如飛此時完全是大義凜然的氣概,她這突如其來的氣概把金彪完全震呆了。在呆了有幾秒鐘的時候他忽然反省過來,他沖李如飛怒吼了一聲:“如飛!不許你信口雌黃!——軍爺,這事跟她沒關系。她一個婦道人家根本什麽都不懂,要治罪你就治我金彪的罪,是我一人所為!”
那位軍爺發出一串奸佞的笑,然後猛一揮手命令:“全部給我帶走,一個不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