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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詣在回京途中受到埋伏,中毒昏迷的消息傳遍了建康, 百姓為之震驚。

宮裏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晏帝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 便出宮前往謝家慰問。

天子出行, 隊伍浩浩蕩蕩的到了謝府門前, 引得外頭的人紛紛朝這邊看來。

謝家自是趕緊出來迎接。

世家雖說不在天子的掌握之下, 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一個都不能少。

晏帝制止了他們的舉動,只簡單的說自己是來探望人的。

謝夫人知曉劉棠的身份,連忙命人将今上帶到清衡院去。

劉棠本在屋中修養,但聽到外頭的動靜, 喚了聲飄絮。

飄絮一直伴在她身邊,對外面的聲響也是不明所以。

到清衡院外, 晏帝便散退了下人,擡眼看了眼牌匾,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院內有一汪潭水,似是從外頭的池子引進來的。

裏頭種了蓮花,但因為入秋, 花枝凋零, 荷葉散落, 看着便生出了衰敗凄涼之感, 。

劉棠在飄絮的攙扶下,走到屋外。

她本意自己并不需要人扶,但飄絮卻說什麽都不肯放開她的手。

一直強調有身孕的人都是虛弱的,都是需要人照顧,需要人扶着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 站在樹下關切的望着她的人。

“你如今也是要當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什麽事都親力親為。”

他替她倒了杯茶,溫度剛好,劉棠道了聲謝,然後接過。

“謝詣的事,你也不必太憂心,你們才剛成婚,他不會舍得抛下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同劉棠待在一塊,他便會不知不覺的說上許多。

就像小時候那般,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他摸摸鼻子,咳嗽一聲,不再言語。

兩個人靜坐片刻,飄絮守在門外。

劉棠忽而開口,“葫蘆。”

晏帝看了她一眼,而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兩人對視一眼。

晏帝突然想到從前。

這丫頭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便是自己跟自己玩,而他就在一旁跟她雞同鴨講的說上好些話,最後只能得到一個冷淡的“嗯”字。

剛開始,他還氣憤不已,到後來,也就漸漸的習慣了。

到最後,偶爾聽她喊幾聲哥哥,便欣喜不已,心滿意足。

後來,儲秀宮的那場大火,不僅帶走了他的妹妹,還将他童年唯一的安慰與歡樂給帶走了。

而現在,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

他還麽來得及将她找回來,就已經成了別家的丫頭。

晏帝感嘆時間飛速,流逝之快。

謝府外面突然出現許多人,包圍了整個謝府。

守門的侍從見不對勁,連忙推門,想要進去禀告。

但尚未将門推開,便被人一箭穿心,倒在了門檻上。

來人均一身黑衣,左臂上繡着一只鷹,金頭銀身。

隊伍從中間分開,後面走上來一個人。

雲霞同樣穿着一身黑衣,不過臉上并未帶着銀質面具,而是露出臉在衆人的面前。

她走上謝家的臺階,伸手将朱紅色的大門推開。

裏面的下人尚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看見倒在門檻上的屍體,尖叫一聲,連忙跑進去喊人。

雲霞冷漠的看着裏頭慌亂的場面,不慌不忙的走進去,黑衣人跟在她身後。

謝大人得到消息,匆匆趕了出來。

看到雲霞,警惕的問道,“你是誰,為何無故擅闖我謝家?”

雲霞停下腳步,見人,笑道,“謝大人,我不過想要請今上和府上的二少夫人去宮裏做客。”

“癡心妄想,來人,将她拿下!”

謝川震怒,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挑釁謝家。

王謝兩家身為世家之首,自是有着獨到的地方。

單數暗衛,便不是尋常世家所能比的。

随着謝川一聲令下,衆多黑影從兩旁冒出來,毫無感情的盯着雲霞一衆人。

她也不慌,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語氣輕松,“聽說謝家三郎中毒,至今昏迷。”

“我這兒可是有解藥,只此一瓶,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在接下來的打鬥中,摔了或者碎了。”

見拿捏住了眼前之人的軟肋,雲霞不屑的笑笑,将瓶子重新收回到腰間,重複一次。

“我只要晏帝和你們三少夫人,請他們去宮裏喝口茶,總沒有什麽吧。”

“不可能!”謝川語氣沉沉,一口拒絕了她。

雲霞頓時收回臉上的笑,“那我可沒有別的辦法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進去!”

“你敢!”

謝川一聲暴喝,又将衆人定在了原地。

雲霞眯着眼,看着他,“謝大人這是什麽意思,舍不得解藥,也舍不得人,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她又拿出瓷瓶,假裝要往地上摔去。

“等等!”

突然有人出聲制止。

下人們紛紛讓開道路,晏帝走在前頭,劉棠跟在後面,一前一後走上前來。

晏帝看着她,“我跟你走,你把解藥留下。”

“這可不行,”雲霞當即否決,“我要的是兩個人,只來一個算什麽。”

“我也去。”劉棠撥開飄絮扶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到最前面,“我同你去,這下夠了嗎?”

“棠棠!”

謝夫人驚呼,想要将她拉回來,但當看到她的神情時,又收回了手。

“夠了,當然夠了。”雲霞同身後人吩咐道,“将這兩位貴客請到馬車上,不得怠慢。”

見人上了馬車,雲霞這才滿意的轉身。

“等等,解藥。”

她哈哈大笑,“放心,等一切事情解釋,雲霞自會将解藥雙手奉上。”

謝家衆人眼睜睜的看着她走出去,帶走一部分的黑衣人,剩餘的依舊包圍着謝府,裏面的人完全出不去。

馬車的簾子放下,完全阻擋了外面的視線。

車內,晏帝同劉棠坐于一邊,雲霞坐于另一邊。

他們兩人都是不會武功之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你的主子是誰?”晏帝問道。

雲霞不為所動,手中拿着劍,靠在馬車上,面上帶着嘲諷的笑意。

“今上還是省些力氣吧,等您到皇宮自然便知道了。”

話說到這兒,她突然掩嘴嬌笑,“今上還不知道吧,您身邊的這個妹妹,當初可是和我們合作要買你的命呢。”

“是不是啊,棠女郎,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三少夫人了。”

劉棠看着她,面上露出可悲憐憫之意,“雲霞,你是為了幫你口中的主子呢?”

“為了什麽?”雲霞想着,笑了出來,“因為他是主子呀。”

“你喜歡他,不,你愛他。”

劉棠一針見血的點了出來,在談及那人時,她的眼中深沉而又複雜的感情遠非是一個下屬所有的。

這是只屬于說到想到心愛之人的眼神,因為裏面糅合了太多,蘊含了太多,所以才會在一想起的時候,就充滿了戀慕和憂傷。

“你懂什麽!”雲霞突然暴怒,“你什麽都不懂!”

她指着他們兩個,“你找天聖堂合作,明知我們不相信你,還來,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你的身上,好讓我們不再注意到旁的動作。”

“你以為我們會不知道嗎?”

劉棠同晏帝之間彼此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雲霞不再說話,抱着劍,閉上眼。

隊伍很快便到了宮門前,雲霞率先跳了下去,晏帝扶着劉棠下去。

候在宮門前的人很熟悉,就是前段時間染了傷寒的何公公。

他便是天聖堂埋伏在宮中,在晏帝身邊的暗樁。

見馬車停下來,何公公連忙迎上前,畢恭畢敬的喊了聲,“今上。”

晏帝看了他一眼,“本想着多放何公公幾天傷寒的病假,沒想到這麽快就好了。”

何公公将他們引進去,笑了一下,“奴才的傷寒好與不好,還不是今上的一句話。”

太承殿內空空蕩蕩的,唯有一個人坐在龍椅上,低垂着頭,叫人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麽樣子。

“你們來了。”

熟悉的聲音,叫他們兩人均不可置信的望向上頭。

那人逐漸的擡起頭,看着他們,露在光下的那張臉平平無奇。

“李敖?”

“對,就是我。”

李敖從龍椅上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劉棠怎麽都沒有想到,天聖堂的主子,前朝組織的首領,竟然就是一直活躍在他們身邊的人。

晏帝也未曾想到,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寒門子弟,他信賴的心腹,竟然會是南燕最大的敵人!

桌上放着一張空白的聖旨,只需要在上面填上字,蓋上玉玺,便是一份有效的讓位诏書。

李敖看了眼,将筆蘸墨,擱在一旁的架子上。

從龍椅上走了下去,到晏帝的面前。

“當初南燕賊人搶我衛國大好江山,如今有何臉面在這個位置上再坐下去。”

衛國便是前朝。

晏帝将所有的情緒壓了下去,直對上他,“衛國最後一任君王昏庸無道,只知玩樂,賦稅繁重,我南燕□□推翻衛國,實屬民心所向,天意所在。”

“什麽是民心,什麽是天意?”

似是被他戳到了痛楚,李敖顯得瘋狂又冰冷。

“我只知道,因為你們南燕,你的祖父,太初皇帝,我的母後死在了他的刀下。”

“你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受嗎?”

劉棠:“錦江堤壩也是你們做的吧?”

李敖仿佛現在才注意到她,晏帝不動聲色的擋在她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正在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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