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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棠笑而不語,伸手将鷹頭印章放到面前的桌上, 推到她的跟前。

“印章為證,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雲霞仔細端詳着這印章, 确認是數年前組織拿出去的那枚, 方才開口。

“當然。”

“不知道女郎突然現身在我們面前, 是有什麽想跟我們說的嗎?”

她捏着指尖,嬌笑着看向面前站着的人,目光中帶着十足的審視的意味。

“我想同你們做一筆交易。”

“什麽交易?”雲霞挑了挑眉,狀似漫不經心的敲了敲桌面。

“棠娘子可要悠着點兒。”

“畢竟……兩年前, 我們同女郎你,可謂說是勢不兩立呀。”

“雲左使都說了, 是兩年前,那和現在自然是不同的。”

劉棠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說道。

“棠女郎難道不在乎,我們殺了李月心嗎?”

李月心就是李媽媽。

她轉身,下擺揚起一道弧線。

雲霞伸手, 一旁的人立刻遞上鞭子。

她試着甩了甩, 鞭子抽在地上, 發出淩冽的聲響, 震得人心口發麻。

劉棠面上神色未變,“當然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我母親劉念同先帝之間的事。”

“先帝殺了我母親,父債子償,先帝欠下的, 便由晏帝來償還。”

“我同你們合作,我只要司馬闫從南燕天子的位置上下來。”

“不愧是主子要找的人。”

雲霞笑着拍手,“不過,女郎可真舍得下手啊,那可是你的親哥哥。”

“沒有任何感情的也算嗎?”

“自然是不算的。”雲霞點頭附和着她的話,“我們可以合作,可是交易什麽的總該有個條件吧?”

“況且,我憑什麽相信你?”她話音一轉,“棠女郎如今可是建康炙手可熱的人物。”

“若是你毀了這合作,找人将我們全都抓進牢裏,那我們可怎麽辦。”

聽着她的話,劉棠随意,“既然是交易,肯定有來有往,我要司馬闫的命,你們自然也可向我提出條件。”

雲霞摸着鞭子粗糙的表面,語氣淺淡,“不貪心,我就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你答應嫁給謝詣,然後,”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面上帶着傾倒建康郎君們的千嬌百媚的笑。

“殺了他。”

聲音冰冷而又殘忍。

“不知道這個,棠女郎行,還是不行?”

她的聲音像繞着人脖子的繩索一般,一層又一層的纏在人的身上,叫人掙脫不得。

劉棠沉默片刻,擡眸看向她,張了張嘴。

“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可是要親自來驗貨的。”

劉棠從桌上拿起那枚印章,重新收好。

身後又傳來柔媚中帶着絲絲警告的笑聲,“女郎可不要一時手軟,壞了我們買賣的信用。”

她并未回頭,照着先前來的路走出去。

等到看不見人了,雲霞才收起臉上的笑,冷冷的朝着一旁的下屬吩咐道。

“去查查她。”

“我可不相信一個兩年前被我們追殺出逃的人,現在還願意和我們做交易。”

夥計熱情的将人迎出當鋪,并歡迎下次再來。

劉棠順着街道慢慢的走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神貫注的想着事情。

忽然腰上一緊,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攬到了一旁。

是條小巷的死角處,平常都沒有人從這裏經過,所以冷清不少。

鋪天蓋地的松香氣息沾滿了她全身。

她擡頭。

忽的眼前對上一張刀削般深邃的面容。

那人看着她,黑色中帶着點褐色的眸子裏飛快的閃過種種情緒。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誰都沒有說話。

彼此之間都憋着一股氣,誰先開口誰就在這場博弈中輸了。

最終,還是劉棠先敗下陣來。

她推着身前的胸膛,別過臉。

“謝将軍,還請讓開,男女授受不親。”

謝詣對她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他忽的湊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愈發的親密。

劉棠從來都沒有同男子離得這般近過。

就算是以前扮做郎君的時候,也都是同衆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一時之間,背在身後的手緊張的手心冒汗。

好像看出她的窘迫,謝詣抿唇,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

故意壓低嗓子,“女郎為何不收下我的聘禮,還托夫子上門說的這般委婉。”

“既然要退回聘禮,女郎何不親自上門,也好讓我的家人好好看看你。”

最後一句他說的特別的慢,一點一點的在她耳邊厮磨着。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劉棠放棄掙紮,擡高視線,同他對上。

“謝将軍何必要這樣說,你我才見過幾面,何來感情之說,又談何婚嫁。”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道。

“将軍對我,難道真的是喜歡嗎?”

謝詣突然笑了,手順着她的臉頰滑動,來到眼前女子耳後的面紗細帶處。

“我們真的才見過幾面嗎……”

“不如我将女郎的面紗拿下,我們再來說一說。”

似是對着情人的呢喃。

“喜歡還是不喜歡,女郎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猛地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将面紗扯下來,“無論對哪位女郎,郎君都這般輕浮嗎?”

他似是被她幹淨利索的話刺傷,眼裏浮現出不解,“為什麽你就不肯承認呢?”

“承認什麽?”

嘴裏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劉棠不動聲色的看着他,“謝将軍千萬別把我同別人弄錯了。”

謝詣定定的看着她,然後慢慢松開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後退,遠離這個人。

她揉着僵硬的手,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既然你不願意承認的話,那就算了。”

“就當我謝詣從來都不曾認識劉唐,不曾同這個人同窗上學,不曾相交八年,亦不曾性命相托。”

她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捏着,指甲深深的刺進肉裏,可她好像感覺不到半分痛楚。

“但是。”

“明謙書院的棠女郎,我是不會放手的。”

那人朝這邊看過來,眼中透着勢在必得。

他快步走出巷口,末了,步子頓了頓。

“子悠,好自為之。”

劉棠看着他的背影,将面紗摘了下來。

流民一事已有了明确結果。

北方錦河決堤,連接着造成好幾個城鎮被淹,所以才造成這麽多的人流離失所。

錦河是南燕境內的第一大河,從南到北,幾乎跨越了整個南燕。

而它決堤的地方,正好處于南北交界處。

所以造成大量南邊屋舍田地被淹,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麽重大的事情,為什麽沒有人報上來,負責錦河堤壩的是誰!”

晏帝将本本折子扔到衆朝臣的面前,氣的面色漲紅。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都沒有人願意出來做這個出頭鳥。

“禀告今上,這堤壩去年便已大修過,臣實在是不知今年竟會破損如此嚴重。”

“你昨晚用過食,難道今日就不用了嗎?”

晏帝簡直想敲開他的腦袋看一看,裏面裝的究竟是些什麽。

“今上息怒。”下面衆人誠惶誠恐。

韓陽上前一步:“今上息怒,臣派出去的人帶回重要消息,堤壩破損并非是天災,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呈上去下屬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書信。

“信中提到堤壩決水處,他們下去勘察過,在底層的地方有明顯的斧頭砍過的痕跡,初步判斷,這是造成決水的最重要的原因。”

聽到這個消息,群臣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晏帝皺着眉,浏覽着信函上的內容。

韓陽不急的候在下殿,等着今上的答複。

“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竟選擇破壞堤壩。”

晏帝将信紙壓于一旁,“韓陽,這件事吾交給你,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要給吾查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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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

宮人尖聲細氣的宣布。

謝家衆人紛紛出來,置身堂前,迎接聖旨。

何公公打開聖旨,看見上頭的內容,心中有了個大概。

“謝家三郎謝詣,年少有為,鎮守邊疆,殺敵有功。今特封為鎮北将軍,賞将軍府一座,黃金千兩,白銀萬兩,欽此。”

謝詣跪在地上,紋絲未動。

何公公合上聖旨,上前想要扶起他,緩緩說道:“鎮北将軍,接旨吧。”

面前的人如磐石,僵硬着不動。

他又喊了聲,“鎮北将軍,鎮北将軍?”

見人擡頭看他,何公公這才眯着眼笑着說。

“接旨吧。”

謝詣這才擡手接過明黃色的聖旨,低垂着眼,叫人不明他所思所想。

聖旨送到,何公公才在宮人的擁簇下離開了。

手中聖旨如同有千鈞重,壓的他面露痛苦。

他當初同晏帝說過,謝詣不要賞賜,只要一個公道。

可如今這道聖旨下來,将晏帝的态度表達的一清二楚。

他捏着手中的聖旨,唇緊緊的抿着,下颔緊繃。

那既然如此的話,他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晏帝選擇袒護他的骨肉親情,他謝詣的長兄難道就應該白白的給南燕送死嗎!

他将聖旨随意的擱置于桌上,不再去理會它。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不要抛棄男主和女主啊。

一定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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