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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還望女郎的兄長能夠如約而至, 為我們做一個見證。”

衆人震驚中夾雜着興奮, 嗅到了點不尋常的氣息, 好整以暇的期待着後續的發展。

劉棠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那人也回看着她。

最終她也沒有得到一個解釋。

“早前, 我就同你說過,面紗無用。”

荀潛喝了口茶水,看上去頗有些幸災樂禍。

“他同你相處了這麽多年,豈是一塊面紗阻擋的了。”

“可他竟然當衆所言求娶!”

劉棠實在是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若說認出了她,那又何必用這種方式來逼她承認。

“這般突兀, 除了引得衆人議論外,還有什麽有益的。”

荀潛笑着搖頭,這位他昔日最為得意的門生,如今竟也困在他的老路之中,看不清眼前究竟是什麽。

“這可不是心血來潮。”

他說句公道話。

“這些年, 也算是苦了他了……”

室內一片沉寂, 女郎低眉斂眼, 久久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 才低低的應了聲。

“因赈濟流民有功,今特傳明謙書院棠女郎進宮晉見,欽此。”

宮人尖聲細氣的讀完聖旨,劉棠接過,起身。

荀潛擔憂的望向她, 她回了個安心的眼神。

然後便随着宮人,踏上了前來接她的馬車。

馬車一路行駛,直到皇宮門口才停下來。

宮內除今上外,其餘人均得雙足行走。

劉棠在侍女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

在她面前,是熟悉的巍峨宮殿,莊重威嚴的宮牆蔓延開去,一直平鋪到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去。

朱紅瓦牆,屋頂上鋪滿了琉璃瓦片,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

同她記憶中的皇宮,竟是毫無差別。

“那奴才送女郎到這兒,前頭自有人接應。”

她點頭,深深的望了眼面前的這座皇宮,然後才踏了進去。

晏帝在偏殿接見了她。

周圍侍立的人并不多,在晏帝的吩咐下替這位女郎添上座椅。

能讓今上開口添座的人可不多。

司馬闫對這位名動建康的女郎也有所耳聞,她所創辦的女學更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不免對這位也有了幾分興趣。

見她面上帶着面紗,問道:“女郎才絕南燕,何必用面紗遮掩面目,叫世人不知其真容。”

劉棠:“民女不過是屈屈才學,世人擡舉罷了。”

司馬闫擺手,顯然是不認同她說的話。

“若這叫小才,那什麽才堪稱大才,棠女郎別再自我貶低了。”

“女郎興辦女學,不知圖的是什麽?”

“不過是叫南燕的女郎娘子們也能同郎君們一般進學,自古便有巾帼不讓須眉之說。”

“民女不過是想讓女郎們多學些國家大義,懂些尋常的道理罷了。”

司馬闫若有所思的點頭,今日将人傳召進宮。

赈濟流民本為托詞,除了這件事外,另一件也是令其好奇不已。

“吾聽說,謝詣當衆表示求娶女郎,不知女郎心中可有思量?”

劉棠就知道,這件事傳遍了建康的大街小巷,但如今竟是連皇宮高牆裏都進來了。

“謝将軍玩笑而已,當不得真。”

司馬闫搖頭:“謝詣可不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他既在衆人面前言求娶二字,那便肯定是真的了。”

劉棠突然從座椅上站起,在晏帝面前福身,聲音堅定:“還望今上勸謝将軍收回這句話。”

司馬闫往後,靠着椅背,皺着眉:“吾倒是不知,什麽時候,南燕的玉面将軍這般不受歡迎了。”

“民女配不上他。”

劉棠依舊低眉順目,沒有反駁半句。

司馬闫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之後,忽然開口:“你将面紗摘了。”

她忽的擡頭。

他眉間深深的折痕,再次開口:“請女郎将面紗摘了。”

她抿唇,伸手至耳後,緩緩的将面紗拿下。

晏帝瞪大雙眼,脫口而出:“是你!”

謝家如約送來了聘禮,滿滿當當的,堆滿了南苑的外院。

女郎們均趴在窗子上,帶着看好戲和八卦的神色瞧着外頭。

劉棠頭疼的看着不斷進出的下人們,找到其中的管事。

“還請管事将這些拿回去,就說——”

話還沒說完,就被管事打斷,面帶愁色。

“女郎饒了我們吧,三郎說了,若今日女郎不接受這些,将它們退回去,那我們也別想回謝府了。”

“奴才上有老下有小的,要離了謝府真活不了。”

“女郎就當日行一善,收了吧。”

管事一句接着一句,說的人啞口無言。

窗子邊看熱鬧的女郎們紛紛開口:“夫子,您就收了吧。”

劉棠解決不了這堆聘禮,難道還解決不了她們嗎。

“所有看熱鬧的,下午将學堂打掃幹淨。”

這句話一出,遍地哀嚎。

倉木決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趕緊跑過來問她。

“棠棠,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謝詣嗎?”

他在書院北苑找了個守門的職位。

光憑這張大胡子臉,就沒有任何的學生敢滋事挑釁,更別提,倉木決本就不是個壞脾氣。

一天下來,就和北苑中的郎君們稱兄道弟。

“你聽誰說的?”

劉棠正在清點聘禮清單,将它們一件件的放好。

“今日聘禮你都收下了,北苑那邊都傳遍了。”

倉木決一臉“你在開玩笑”的表情,為她瞞着自己而感到不滿。

她合上冊子,塞到他的懷裏。

“我已經清點好了,沒有漏下一件,你把這個清單冊子交給荀夫子,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倉木決将冊子收好,恍然大悟:“所以你并沒有想要嫁給謝詣。”

雖然謝詣有可能是他的族親之類的,但相比較之下,他肯定是站在劉棠這邊的。

劉棠家中無人,唯一相熟的長輩又只有荀潛一人。

第二日,他便将聘禮全都退了回去,親自上門同人說明緣由。

謝川和謝夫人均在,将荀潛奉為上賓,熱情的招待他。

即便在看到那堆退回來的聘禮時,面上表情也未曾有多少的變化。

“三郎是真心想要求娶棠女郎,還望荀名士同女郎說說。”

謝夫人舉止端莊,笑着同荀潛說道。

荀潛顯得十分為難。

“棠棠能得到謝家青睐,自然是受寵若驚。”

“但這聘禮,還是先收回吧,他們兩人畢竟才剛相識,急促了些。”

謝川咳嗽一聲:“荀名士所言有理。”

謝夫人面上顯露出歉意:“是我們考慮不周,不然這樣,我們暫且收回,但棠女郎如果願意,謝家随時三書六禮,這樣可好?”

面前是謝家的掌權人,荀潛自然知道需得拿捏得當。

今日的一切,已是給足了他面子。

“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荀潛便在這裏替棠女郎謝過兩位了。”

送走了荀潛,謝夫人眉間這才顯出些滿意。

“今日這舉動,看來那棠女郎也是個識大體的。”

謝川想到小兒的行為,揉揉眉心,頗為無奈。

“改日你去瞧瞧,能叫三郎如此上心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

“好。”

回到書院,荀潛便将謝家的話告知劉棠。

她聽後,只淡淡的道了句知道。

荀潛望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

西大街最裏頭有家當鋪,在這條街上已是開了三代。

信譽不可謂不好,所典當的東西也只收單薄的利息。

但凡有個緊急的事兒,大家都選擇在這家店鋪典當,等到日後結餘,再将東西贖回來。

劉棠手中拿着藍布包着的東西,确認是這家當鋪後,才獨身走進去。

來這裏的人大多用布包着典當的東西,所以她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當鋪的活計熱情的迎上來,見她面上帶着面紗,也未有所疑問。

“這位女郎想要當些什麽東西?”

劉棠将手中包袱放到櫃臺上,打開,裏頭是一枚小巧的金鷹頭印章。

“我想當這個。”

夥計見到這枚印章,面上的神色微微變了變,不一會兒便恢複了正常,依舊笑着說道。

“女郎的這枚印章太過珍貴,小的還需問過掌櫃才行。”

說完,他便掀了簾子進了內堂。

片刻後,夥計從裏頭出來,讓開了身側的門。

“掌櫃有請,想同女郎商議一下印章的價錢。”

劉棠将東西收好,然後跟着人走進去。

夥計領着人到內堂裏面,穿過長長的走廊,到了一間昏暗的房間。

然後當着劉棠的面,敲了敲右側的牆壁。

牆面緩緩移開,露出裏頭的別有洞天。

“這個設計倒是巧妙的很。”

她看着,不禁贊嘆。

夥計低頭:“女郎謬贊了,還請女郎進去吧,我們掌櫃在裏面等着呢。”

她微微一笑,踏了進去。

裏面是一間巨大無比的密室,牆上全都是點着的蠟燭,照的室內光亮無比。

她面前站着一個人,背對着她,雙手背在身後。

兩邊各站着十餘人,均看向這張陌生的面孔。

“女郎既是來了,何不摘下面紗說話,我們也好認認。”

那人突然開口,聲音聽得出是刻意壓低,沙啞低沉。

“那也請雲左使先露出真顏,既是交易,又怎能一方顯露呢。”

背對着那人轉過身,面上帶着銀質面具,看上去獠牙可怖。

他伸手将臉上的面具摘下。

底下是一張如花美人臉,一颦一笑間自帶魅色。

“原來是你,大名鼎鼎的雲霞娘子。”

劉棠恍然大悟。

雲霞看着她:“別廢話,到你了。”

劉棠也不猶豫,将面紗直接拿下,粲然一笑。

“這張臉,行嗎?”

一張清理絕倫的臉,同劉念有将近八分的相像。

雲霞眼神複雜的看着她:“果然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唐唐:我帶面紗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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