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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說到盧氏宇雖接受了木子的意見,決定将三皇子的罪證壓下不表,可心裏如亂麻在擰,一時沒了主意。

這時木子見盧氏宇許久未曾言語,為他又斟滿了一杯青梅酒道,“殿下,不必急在一時,我手上三皇子的罪證可不止這一樣,就算明皇有心偏袒,可這天下人的悠悠衆口總能逼得明皇下一個決斷!”

此時木子在盧氏宇心裏早不似先前那個只有婦人之見的小女子了,聽得她如此說,心內的的煩躁不由得散了幾分,探究着問道“依你之見,我又該如何散布這消息”

木子見七皇子一改當初對她的輕視,一臉認真地來尋求她的意見,笑道:“我既有法子搜集到這些證據,便有法子将這些散出去!”

盧氏宇看見木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樣,心不由得又定了幾分,他料到木子如此幫他必定另有所圖,暗自揣摩道:“如此你是要尋求本王的庇護了?”

木子笑着糾正:“是合作!”

盧氏宇聞言一愣,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木子了,不由得搖頭發笑,不知她是天真還是怎的!

就算算上她手上所有的籌碼,她最多只是算個謀士而已,一個沒落的亡國公主,何來的自信能與他平起平坐

木子将他的譏笑看在眼裏,只是淡淡道:“七皇子,我手上既有三皇子的罪證,又豈會沒有殿下的”

七皇子聞言斂笑,面上波瀾不驚,可心內卻是驚懼不已,馬無夜草不肥,要想壯大自己的勢力,背地裏少不了會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況且他內心深處有一個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他現在終于從這女人身上嗅出了危險的味道。

身後的兩位侍衛見他臉色變得陰沉,将閃着寒光的劍從劍鞘裏拔出,對準木子等人。

蕭旬見狀将懷裏熟睡的弑淩放在榻上,也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們現在所處的這一雅間,實為軟榻,天氣寒冷,屋內生着火爐,炭火在爐子裏燃得噼啪作響,火光四濺。

一時屋內,殺氣彌漫。

“哇哇哇……”

一聲嬰兒稚嫩的啼哭聲,打斷了兩方的僵持。

卻是弑淩尿了,尿液順着小導管,在衆目睽睽之下飙成了一道水柱。

方才的劍拔弩張到在場諸人都有些莫名尴尬。

盧氏宇看着榻上,揮舞着白嫩蓮藕般胖嘟嘟手臂,張着只長了半顆乳牙哇哇大哭的弑淩,尴尬地捂嘴咳了咳。

“把劍收了”聽見木子發話,蕭旬順從地将劍收回劍鞘,而後見弑淩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光着屁股實在不雅。

抱起榻上尿完就睡的弑淩,給他更換尿濕的衣物。

跟在盧氏宇身後的兩名侍衛此時手上還握着刀劍對着木子他們三人。

見到蕭旬旁若無人的給弑淩墊上尿布,還滿是憐愛地拍了拍他白嫩嫩肉嘟嘟的小屁股,渾然沒将他們二位放在眼裏,一時,倒有些窘迫。

木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你可知我為何會選擇将三皇子的罪證交給殿下,而不将殿下的把柄交給三皇子?畢竟,三皇子受盡萬千寵愛,我若真要選人依附,依附于他反倒勝算大些!”

盧氏宇聞言思慮片刻之後,臉色松了松,他揮手讓侍從将劍收起,繼續聽木子後話。

“正因現在殿下的一身抱負無處可施,我才選中了殿下,因為我手上有殿下要的東西,而殿下身上也有我要的東西,只有這一給一予之間才是最穩靠的關系!”

“依殿下所見,這豈不是共同進退的合作關系嗎?”

盧氏宇聽完先是一愣,後灑然一笑,禁不住拍手叫了一陣好,好個有膽有識的女子。

他眸光微凝,細細打量着對面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的木子,嘴角微微上揚,他對她是越來越看不透,也越來越有興趣了,擡手打發掉蕭旬與他身後的随從退下。

蕭旬略顯遲疑,見木子點頭後方才抱着弑淩退下。

盧氏宇見人都走了,起身挨着木子坐下,将手放在木子腰間,湊着木子耳邊,陣陣幽香傳來,聲音低沉魅惑:“本王覺得最穩妥的關系便是這男女關系,不如你入我王府做我的王妃”

口鼻間呼出的暧昧熱氣,似有似無地撩撥着木子耳垂。

木子不躲不避地偏過頭,看着盧氏宇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臉,嘴角噙笑道:“殿下既知我羽國公主的身份,應該可以查到陌國的新皇與我的關系吧?你說要是傳到他耳中,他拜過堂的妻子成了你的王妃,他會作何反響呢?”

盧氏宇見木子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讪讪地笑幾聲後,漸漸放下了放在木子腰間的手。

他倒不是怕瑾淩,而是擔心這事傳到明皇耳中會影響到他的計劃。

況且他本就不是什麽縱情聲色之人,只是因柏居才對這木子有了觊觎之心。

他順手拿過木子的酒杯放在唇邊輕呡了一口,也不喝盡,在手裏把玩着,搖頭道“只是,如今與你合作還不是本王最好的選擇吧?”

他這是要看木子的底牌!

木子輕笑出聲,看向盧氏宇的眼裏滿是笑意:“明日,殿下請看三皇子明日會不會上早朝,再做論斷!”

盧氏宇聽見這一句驚疑不定,三皇子受明皇寵愛,諸皇子中只有他能獲得允許上朝參政的殊榮,這等于是明皇已向朝臣,向天下,表明了他對于皇位繼承人選的态度。

所以三皇子別的雖荒唐,但對這早朝卻格外重視,每日按時按點從不缺席。

如今木子竟說三皇子明日不會上早朝,見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盧氏宇将信将疑,難道木子真的已然在三皇子府裏安插好了內線,竟能操控三皇子了不曾

若真如此,他對木子倒真的刮目相看。

他起身整了整坐得有些褶皺的衣物,臉上辨不清憂喜“如此,本王便靜候明日的佳音,你若真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你要什麽,只要本王有的便都可以商量!”

木子謀的不過是他這個承諾。

他見着木子微笑颔首後,方才朝木子拱手道:“告辭!”

便打開門,大步往樓下走去,候在門外的侍衛連忙跟了上去。

三皇子府邸坐落在商城的繁華地帶,地處廣袤,因明皇對三皇子的寵愛,特賜譽王府。

譽王府裏。

一容貌絕美的女子坐在園中的小橋石欄處,看着小橋下“潺潺”流過的溪水中倒映出的卓越身姿,看着看着,她竟呆了,裏面的倒影成了那個身着一身白衣的女子,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看着自己,說,為你我打一個天下!

她說的你我,明明她如高高在上的白雲,自己就是任人踐踏的泥土,可她說的是你我!

她正想得癡了,這時一男子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想什麽想得這般入迷?”

凝香被打斷思緒,回過頭見着來人是三皇子盧明川,眼底不經意地閃過一絲厭惡,轉瞬即逝,随後便只是懶懶得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詢問也未做回答,态度不冷不淡。

盧明川對她的冷淡倒也不在意,反倒從懷裏掏出一支扇面琉璃珠釵,上面還鑲着一顆顆圓潤精致的珍珠,琉璃通體淡紫通透,觸手冰涼,他将這釵遞給她,

“好看嗎?是我吩咐人從墨品軒定做的”

墨品軒是明國首都商城裏最好的首飾店,最擅長的便是這各式各樣琉璃材質的珠釵,要想在裏面定做飾品,光有錢還不行,還要有權。

凝香看了一眼,只“嗯”了一聲。

雖只一個字,可盧明川對她的有所回應卻開心不已,“我為你戴上”他左右端詳了一下,最終為凝香插在雲鬓上。

看着這琉璃釵插在凝香鬓間煜煜生輝,将她豔麗的面容襯得又動人了幾分,一般女子新得了首飾應是歡喜才是,可凝香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摸樣,對什麽都不在意,唯有跳舞時那雙眼睛媚得人都會酥。

可偏偏怪就怪在自己就喜歡她這副淡淡的摸樣,不似一般胭脂俗粉,為着他這皇子的身份拼了命的湊上來,倒不如凝香這樣愛答不理的這才有趣。

想起初次見着凝香便是被她這雙眼睛吸引住,那時他乘着轎攆從市集路過,見着一五大三粗的大漢正手持馬鞭鞭打與她,蒙蒙的細雨中,她被撕扯得衣裳不整,白嫩肌膚上一道道血痕,血痕上又沾些許泥濘,坐在雨裏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他心都亂了。

想到凝香那時的模樣,他嘆了口氣,緊緊地将凝香摟進懷裏,如今她這般多愁善感,焉知不是遇見他之前受過太多苦的緣故!

口鼻間聞着她的發香,他心內一股暖流流動,橫腰将她抱起,往房裏走去。

第二日朝上,明皇接到三皇子随侍來報,三皇子因身體不适,特請了一天假,今日不能前來早朝。

明皇聽聞三皇子身體有恙,連忙允了,臨走之前還細細叮囑了三皇子保重身體,下了朝還不放心特意派人送了不少珍貴藥品。

再說三皇子這裏,榻上是高燒不退的凝香,緊緊地握着三皇子的手,迷迷地說着胡話,榻前的三皇子見着美人燒得五識不清,小臉通紅,心疼得不得了。

昨晚開始也不知是因先前在石橋上受了風寒還是怎得就發起高燒,三皇子陪着大夫一直守在榻前,只快天亮時,實在受不住便在床邊打了個盹,便誤了上朝的時辰,恐明皇那說不過去,便編了個身體不适的借口搪塞了過去。

盧氏宇二十歲弱冠那年,內務府按照禮制封給他府邸,賜名為修王府。

修王府遠離鬧市,很是清靜。

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三皇子今日未上早朝的消息便傳進了他的耳裏。

盧氏宇啞然失笑,将手中的剪子放下,理了理枝繁葉茂的四季海棠上的枝葉。

一旁給他帶來消息的侍衛垂手而立,等着他的吩咐。

盧氏宇對海棠花情有獨鐘,若是有能入他後院的,便能得知他的院中,海棠樹遍地,一株株的,妖豔的紅,稚嫩的粉,純潔的白……每到春天,紛紛含苞待放……

如今到了這寒冬,便只剩下這幾盆四季海棠了……

盧氏宇憐愛地伸手撫了撫,含苞輕吐的紅色花蕊……

柔情不過轉瞬,他随意拂了拂袖,一旁一直察言觀色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将這幾盆海棠樹端下,放置在他随處可見的位置。

盧氏宇在下人遞來的盆裏淨了淨手,看了一眼還在一旁垂手而立的侍衛,“你安排就是了”

下午時分他便換上了便裝準時準點來到了與木子相約的那家并不紮眼的酒肆。

來到酒肆的雅間,見到木子候在那,氣定神閑的摸樣,他笑着在木子的對面坐下,恭謹地為木子斟了杯酒,“本王為先前的無禮向公主謝罪!”

木子灑然一笑,點頭道:“殿下,無妨!”

見着木子如此豁達,盧氏宇心裏又高看了木子幾分,二人相視一笑,正式确立了合作關系。

衆人都只知三皇子受盡楚皇寵愛,可卻不知七皇子與明國的諸位肱骨之臣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他的人脈,能力無不在三皇子之上!

況且現在三皇子風頭正盛,如想借他來庇護自己,手中的籌碼在他眼裏實在不夠看,但七皇子不一樣,長期被三皇子壓在底下,郁郁不得志,若木子能給他足夠的籌碼,七皇子就能成為她的靠山,為她擋風遮雨,畢竟最長久的便是利益關系,她與七皇子便是各取所需罷了!

第二日清晨,商城各大街道處的商鋪都被塞了一疊三皇子與各大官員買賣官職的書信拓本,消息在整個商城不胫而走。

也不知是哪位名人雅士還為此填了一首詞,經舞女歌女傳唱,市井街坊渲染,這消息就如同狂風席卷一般在諸國掀起了腥風血雨,成為各國貴族飯後茶餘的笑談。

這速度,等明皇反應過來已是想壓都壓不住了,為平民憤安民心,明皇當機立斷忍痛奪了三皇子譽王的稱號,涉事的官員一律免去官職,押入天牢,依罪論處。

一時之間,三皇子在朝中的支持不光少了一半,而且聲名狼藉,民間風評不好,每每出門都會迎來一群痛恨這種階級剝削的底層民衆扔臭雞蛋,爛菜葉。

明皇看在眼裏心疼不已,便關了三皇子禁閉,免了他每日的早朝。

而這時,凝香一直都陪在三皇子身邊,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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