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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并不斷搖頭,臉色微微扭曲頗有點慘不忍睹之态的太子殿下,嘴角輕輕抽了一抽。

不愧是風玄玥的侄兒,這讓她忽然有點好奇那皇帝陛下會是如何模樣,可否也會是這相似的風格?

他忽然便有些意興闌珊,看着那紛紛将他注目,有驚愕更多的卻竟是對着他抛媚眼的女子,連連摸鼻子,臉上的嫌棄之色逐漸明顯。

沈思曼忽然說道:“只有最低等的姑娘才需要到門口來攬客。”

他聞言眼睛一亮,點頭道:“有道理!那進去瞧瞧!”

說着便挑了個順眼的,正是剛才被他指認為這一路過來所見的最好看的女子的那一家,直接轉身就朝那大門口走了過去。

那邊姑娘和各老爺公子們齊齊一靜,然後轟然鬧了開來,竟還真的馬上就有姑娘扭着腰迎了上來,嬌滴滴說道:“哎呦,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翠蘭院吧?讓奴家好好服侍您!”

她過來就是下意識的偏向另一邊離沈思曼遠遠的,還十分自然的無視了這麽一個姑娘家家,實在是這兩人身上的衣服,那料子也太好了,随便一片衣角怕是都要比她們的小命都值錢。

花枝招展的姑娘撲近過來,太子殿下當即嫌惡的避讓并在面前扇了扇似在驅趕什麽,皺眉說道:“離本公子遠點!本公子今日過來,可不是為了來看你這等姑娘的!”

在那姑娘頓時臉色精彩的時候,太子殿下十分倨傲的冷哼一聲并率先一步踏入了進去。

有人忽然将手中酒杯停頓在半空,轉頭朝這邊看了過來,臉色忽然驚詫:“嗯?”

------題外話------

不好意思哈親們,突然有事都沒能來得及跟親們通知一聲,請假了三天。最近确實很忙,因為再過不到一個月,我就要訂婚了。O(∩_∩)O~

012 鬼地方

就在沈思曼和太子一起踏入那翠蘭院,某處有人忽然望向這邊面色驚異的時候,太子殿下的随從護衛們也追着到了這裏,并一家家的迅速搜尋他們家主子的身影,一時間,這一條花街都因此而起了些微的騷動。

那人本要起來,在看到那邊騷動時動作一頓,然後又安然坐了下去。

而那翠蘭院內,兩人一進入便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整個大廳都忽然一靜然後“轟”一聲鬧了開來,其熱烈簡直比剛才歌舞升平時更喧鬧。有老鸨扭着身子迎了上來,目光迅速在太子身上掃過,看到那名貴的衣裳不由得越發笑開顏,然後擡頭為難的看向了沈思曼,說道:“姑娘恕罪,本店不接女客,您過來,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她的聲音逐漸消匿在沈思曼冰涼的目光下,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讪讪站在那兒滿臉為難。

就此時,有在觀看這邊的客人搖晃晃站了起來,大概二十來歲,看那臉色便知早已經喝醉,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後,目光迷離的朝沈思曼喊道:“小妞,過來陪大爺我樂呵樂呵!”

沈思曼的冷眼倏然落了過去,那人不由一激靈竟真的酒醒了幾分,卻依然不知覺的嘟囔,并罵罵咧咧。

太子殿下也轉頭看了過去,眉頭一挑自有皇家威嚴無形中散發,讓旁邊那正眼珠骨碌碌的老鸨心頭一跳,又緊接着一喜,這絕對是一只絕世大肥羊啊!

而太子正在看那個出言不遜的家夥,倨傲擡頭說道:“你對本公子的……姐姐有何意見?”

那一聲“姐姐”,他不過稍一頓便十分自在的說出了口,好像他說的這本就是事實,全無半點虛假的道理。盡管他先前還對這惡婆娘意見十分的大,可單只是她今天竟帶他來逛青樓這一點,他就覺得她也并沒有那麽讨厭了。

而沈思曼聽着那一聲姐姐,忽然嘴角抽了抽。

那人已經喝醉,略微清醒之後也是半醉,面臨此刻竟被個小娃娃呵斥頓時讓他覺得如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當即便跳了起來叫嚣怒吼,吼着:“你個小兔崽子!你……”

他話剛罵出口,坐在他身邊的另一位一直在盯着太子看的年輕公子忽然臉色一變,連忙伸手一把将他給拉了回去,并自己站起來朝這邊拱手謙遜的說道:“我這兄弟今日喝多了,若有無禮之處,還請這位公子見諒。”

太子當即驚異的看了他一眼,而那被拉了回去的人又掙紮着要站起來,口中罵咧咧的顯然對身旁兄弟的行為十分不滿,然他還沒站起來,那舉止有禮的忽然又暗中伸腿,将其一下踹了回去。這一腳踹得很重,直接将那連站立都搖搖晃晃的人給踹得踉跄往後跌撞,“嘩啦”一下撞翻了滿桌子的好酒好菜。

沈思曼冷眼看着,見此也不由輕挑了下眉梢,看他的目光也似若有興味。

她倒是不認識這個人,但看他的表現莫非是認出了太子的身份?那他是……某官員家的公子?不過下腳倒真是挺黑,身後那人被踹跌到地上,掙紮着都爬不起來了。

太子也是愣了下,又多看了他一眼,随之倨傲移開目光,繃着臉點了點頭,淡然說道:“行了,本公子可不是來聽你們唧唧歪歪的!你們這最精彩好玩的是什麽?快些呈上來!”

後一句他是對着面前半分歡喜半分忐忑的老鸨說的,老鸨此刻的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她本以為這不過是哪個富家子弟,可見剛才事情,她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人。混跡風月場地的她,最會看人臉色,心思若不夠通透那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此刻她确确實實的十分忐忑,因為對這位小公子的身份地位的忐忑。

盡管她再猜測也猜測不到這位會是堂堂太子殿下,但絕對能猜到這公子的身份地位定是比那邊的幾位公子要尊貴許多的,而那幾位公子的身份,她自然知曉,乃是朝中幾位大員家的公子們。

莫不是什麽小王爺小公爺之類的?

她滿腔歡喜中帶着些小心翼翼的忐忑,姿态也越發恭謹的笑着,也不糾結店裏是不是招待女客了,說道:“我們這兒好玩的事可是多了去了,不知這位小公子想要看什麽玩什麽?”

“都有哪些好玩的,先說來聽聽。”

外面,太子侍衛們正一家家尋找他們家太子殿下的影子,雖然速度已經十分的快,但再快也不可能進去看一眼就馬上出來,至少也得各處都找一找,誰知道那沈二小姐帶着他們家殿下是否會躲在什麽比如包廂裏啊什麽的。

所以他們從街頭一家家搜過來,過去了快半個時辰也才剛搜到那翠蘭院的附近,實在是人手太少,又不敢将此事宣揚派遣更多的人手過來,畢竟弄丢了太子殿下,還讓人将他帶來了這種地方,他們身為侍從也是罪責難逃。

他們又搜了一家後出門,互相碰頭表示又是毫無所獲,忽然旁邊一陣喧鬧,他們下意識轉頭看去,忽然一怔随之狂喜蜂擁而來,二話不說就朝那裏奔了過去。

此刻太子殿下滿身狼狽的從翠蘭院中一頭沖了出來,滿身的酒氣脂粉香氣,而他則眉頭緊皺臉色沉沉的似惱怒又似憤懑還有那麽點嫌惡厭棄之色,伸手以袖子用力在臉上擦了擦,直将那小臉擦得通紅,回身憤憤盯着翠蘭院內,怒吼了一聲。

有幾位姑娘跟着他追了出來,那曼妙身段在薄紗般的衣衫中若隐若現,面容嬌豔魅麗,此刻卻有些惶惶不解不知所措,追了他出來疑惑看着他,問着:“公子,您這突然的是怎麽了?可是奴家有哪裏伺候得不好?”

太子殿下小眼神陰陰的,目光很有力度的從她們那一張張嬌媚臉上掃過,越看那臉色就越難看,又用力扯了下他自己淩亂的袍子,惡狠狠說道:“本公子讓你們離我遠點,你們竟還敢湊上前甚至來拉扯本公子的衣服?真是混賬之極!”

旁邊瞧熱鬧的聽到這話忽然“轟”一下笑了起來,有人更開口說道:“呦,原來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就學大人來找樂子了。來來來,姑娘們,他不懂你們有多好,咱就別理他了,過來陪大爺我樂呵樂呵!”

此話一出,更是惹起笑聲一片,那幾個追了出來的姑娘們也不禁有輕笑之意,就如哄孩子般的說道:“都是我們不好,讓小公子您受驚了,奴家們在此跟您陪罪,往後定不會再随意靠近冒犯了小公子您。”

太子的臉色更加陰沉,他雖還是個小小少年,但畢竟不與尋常人相同,心思之靈透便是成年人都難以企及,今日他會過來只是純粹的好奇心作祟,因為以前聽說過許多有關于這青樓之地,也知道不過就是男女作樂,但沒見過總是好奇的,聽說越多越好奇。

今日可算見着了,并且他十分肯定的可以說,他十分的不喜歡這個地方,即便是以後長大了也絕對不會喜歡,更不會像那些沒出息的男人一樣竟在這麽個地方流連不去!

他陰測測看着那幾個隐有調笑的姑娘們,冷笑着說道:“瞧你們的模樣,長得連本公子百分之一好看都沒有,竟還想得蒙本公子青睐?真是可笑之極!”

那幾個姑娘的笑意頓時就僵了,旁邊的調笑也為之一靜,轉頭來仔細看這小公子的模樣,無論容貌、姿态乃至渾身散發的似乎與生俱來的讓人無法比拟的尊貴氣質,都讓人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一句話真是一點沒錯,笑聲漸歇,甚至有某些有特別嗜好的男人盯着太子那粉嫩俊美的臉,目光閃爍。

他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忽然轉頭朝那邊冷冷盯了過去,冷哼一聲拂袖将敞開的衣襟重新拉好,說道:“什麽**窟,什麽男人的天堂,本公子還道真有多好,原來不過如此,真讓本公子失望。就這樣的淫穢之地,竟還有這麽多人流連不去,其中還不乏朝中官員以公子們,看來……”

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只是轉身朝四周圍皆都掃視了一遍,這一刻,他渾身散發出尊貴威嚴,身形高大似在睥睨着他腳下的世界,忽然間四寂無聲,所有的人都在擡頭看他。

那幾個正朝這邊沖了過來的太子近侍們更是早已經停下腳步,呆呆看着他們家殿下的表現,不由得面面相觑,有着驚疑之色。

在此刻這一片空間的氣氛都十分沉凝的時候,沈思曼慢悠悠從翠蘭院內走了出來,看一眼那負手站那兒,神情冷峻,滿身威嚴的太子殿下,淡淡問道:“你不玩了?”

他回頭來看她,眉頭微皺,那模樣看着竟是讓人莫名的有些心情複雜,沈思曼目光微閃了下,然後邁步,走到了他面前,說道:“既然不想玩了,那就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他擡頭看她,然後點了點頭後直接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順便招招手将那站在人群中的幾名護衛以及近侍召了過來,說道:“行了,你們以後都不用緊張,本公子對這地方再也沒有惦記挂念。”

幾人只低着頭,默然無語,眼角的餘光卻在不斷朝沈思曼的方向瞟,心裏不禁有那麽點點的感激。

多虧沈二小姐今日忽然提出這般驚人要求,還不顧他們反對的強行帶了太子來此,雖然讓他們十分的驚駭欲絕,但這結果還是十分好的,還能讓他們以後跟着太子殿下溜出宮來的時候再不必因為此事而擔驚受怕。

他們也是不知道竟會有此等效果,不然早就主動的帶殿下過來了。

太子快步往前行走,忽然又側頭來對沈思曼說道:“你剛才竟是直接詢問我是否想來青樓逛逛,為何?”

“風玄玥說你一直對青樓十分好奇,只可惜身邊人時常阻攔讓你始終不能滿足了好奇心便越發惦記,他認為其實讓你來看看也無妨,還能省得惦記。”

“十三叔?他何時跟你說的?”

“那信上所寫。”

“嗯?這是讓你帶我來逛的意思?”

“這倒是并沒說明,但看他字裏行間的意思,确實是有這麽點意思。”

他更扭過頭來,斜斜将她睨着,忽然展開了笑顏,說道:“本宮忽然發現,你這人除了有點涼漠有些不分尊卑之外其他的還是挺不錯的,以前的那些事情本宮也不與你計較了,往後若是出宮會去找你玩的。”

“不敢當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不過我也挺忙,恐怕沒時間陪你玩。”

他頓時跳腳,怒道:“本公子剛誇了你兩句,你就又是這般,你你你……”

沈思曼直接撇開了頭,面色沉靜連眼角眉梢都沒有顫動一下。

見她如此,他倒反而好像不生氣了,轉回身去輕哼着說道:“本公子願意去找你玩那是給你的面子,不是你說忙沒時間就能推脫得了的。不過你也放心,本公子可沒那麽多時間能出宮來玩,不會時常去煩擾的。”

你也知道是煩擾?那還來找我做什麽?

此時,夜色瀾靜,距京城幾百裏外的官道上,正有一隊車馬在黑暗中飛奔,火把搖曳串聯出一線飛躍的火團,目标直對着京城的方向。

“主子,前方就是虎跳崖,道路崎岖難行,我們是否要駐營等明日再走?”

有人鮮衣怒馬,一雙眼眸在火光中粲然生輝,聽到下屬禀告便說道:“不必,繼續趕路!”

他話音剛落,身後馬車窗簾忽然掀開,一顆花白腦袋從窗戶探了出來怒道:“混賬風玄玥,老夫全身的骨頭都快要颠散架了,你還想要連夜趕路?停下,馬上給老夫停下就地休息,明日再走!”

那人正是離京有十幾天的風玄玥,聽到身後喊叫他回頭看了過去,笑嘻嘻說道:“這麽老遠都過來了,老爺子您就再稍微忍耐一下吧,連夜趕路最遲也明日就能到達京城,到時自能讓您休息。”

“呸!到了那鬼地方,就更休息不成了!你給老夫馬上停下,今晚休息,等明日天亮了再走!”

013 只有你敢帶我出去

聽說太子殿下竟去了青樓這件事在早朝時被上禀給了皇上,當時便是滿殿嘩然,尤其當他們又知道了那帶着太子殿下上青樓的人竟是左相府二小姐的時候,這嘩然直接演變成了驚駭騷動,并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左相沈仲文的身上全職盜帥。[調教女王 ]

太子殿下竟去逛青樓這件事對文武百官的沖擊不可謂不大,以至于下意識的就将此事的罪魁禍首看成了是沈思曼,定是那最近十分反常盡幹些大逆不道沒什麽規矩之事的沈思曼引誘的太子殿下,不然殿下那般清透純淨的好少年,怎麽會涉足那等肮髒之地?

當下便有人站出來指責沈思曼,并且還借此機會再一次提起了前段日子的那件事情,委婉的表示出對于皇上竟沒有因此怪罪沈思曼而不滿,更為睿親王深感委屈,又有人隐隐将矛頭對準了沈仲文,認為沈二小姐身為大家閨秀竟如此不守閨儀還帶了太子殿下前往那等污穢之地,真是有欠教養,左相也是有責任的。

聽說沈仲文當時便沉痛表示教女不嚴竟讓她做出那種事情,請求皇上的責罰,甚至幾次說明願将沈思曼交出來任憑諸位大臣的處置,以警畏她的所作所為。

朝堂之上一片喧鬧,直到太子得到消息後憤懑竄出了課堂,直入朝堂下跪告罪,坦言他對青樓的好奇惦記,不過昨日過後他已經不再挂念,以後也絕不會再涉足那個地方,那裏與他原先聽說并且想象中的,真是差遠了!

而在說了這些之後,他忽然轉頭将周圍大臣們掃視了一圈,冷笑說道:“你們倒是真關心本宮,竟連本宮昨日偷溜出宮游玩,好奇中去了青樓晃一晃這事都知道,本宮可是該在此感謝諸位大人的如此關注?”

那剛才鬧騰得最歡的幾位大人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低頭不敢與太子的目光對視,盡管太子尚且年幼但此刻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讓他們禁不住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如此清楚太子殿下的行程以及所作所為,可不是什麽好事。

皇上高高坐在龍椅上,與群臣隔開了遙遠的距離,讓誰都看不清他的臉色。而對于下方正争執的事情,他始終也不曾表态,到此刻忽然伸手捂着嘴輕咳了兩聲,頓時将太子的注意力又給吸引了回去,然後他在太子不禁有幾分關切的目光中輕喘了口氣,說道:“這時辰該是你上課的時候,你不但逃課更擅闖朝堂,莫不是以為你是太子便能這般沒規矩了?”

他的聲音很輕柔語氣也溫和,絲毫不像是在責備着誰,甚至于他那說話時都不禁微微帶出的喘息,更為他添幾分弱不禁風的柔弱,然而下方群臣卻皆都随着他的話而神情一緊,太子更深深的拜了下去,一腦袋磕在地面上,說道:“兒臣魯莽沖動,請父皇責罰!不過兒臣這也是難耐氣憤,不願那沈二小姐受兒臣連累又要被不清不白的非議言論,不然兒臣如何向十三叔交代?所以才會沖動之下闖了進來,另外也确實有一件事想要禀告給父皇您知曉。”

群臣聞言神思各異,因為太子言語中的對沈思曼的袒護,更因為他口中的十三叔,那位從來都喜怒無常肆意妄為,稍不如意就會撒潑,當殿打人這樣的事情絕對是信手拈來,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睿親王。

皇上的目光輕柔,聲音也同樣溫和,問道:“何事?”

“兒臣方才聽了諸位大人所言,似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青樓花街實在肮髒污穢,絕對不是正經人該去的地方,對此,兒臣在親身經歷了一回之後也不禁深以為然。”

“哦?”

“兒臣往後定不會再随意的去往那裏,然而昨日兒臣所見,卻有許多看着眼熟的公子老爺們在花街出入,其中兒臣能叫得出名字來的就有劉翰林家的大公子,京城虎贲營統領家的三公子,陳尚書家的兩位公子,內閣陸學士,張學士,以及另外還有好幾位朝中大人,甚至還有,右相大人。”

朝殿內随着太子的點名而陷入到一片死寂之中,被點到名的更是滿心驚戰,冷汗從額頭滾滾落下。

有人當即下跪請罪,被最後點名的右相殷離卻側轉過了身看向站在中央的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怕是看錯了吧,臣昨日太陽尚未落山就回了府,随後一直在府中沒有出門,怎麽竟會被殿下您在花街青樓中看到?”

太子也轉頭去看他,挑眉說道:“這就奇了怪了,本宮昨日分明看到右相你在對面那叫什麽倚翠閣的花樓中,見到本宮進了對面還曾欲起身似乎要過來跟本宮打個招呼,卻不知為何又坐了回去那小子真壞。昨日本宮還有些疑惑,不過随後本宮在門外看到本宮那幾個護衛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大概是當時你坐得高,遠遠便看到了本宮的護衛也緊跟着追了過來,才讓你打消了來跟本宮請安的念頭。不過現在,右相你竟然說昨日晚上一直在府中沒有出門,那可就奇怪了,莫非這世上竟還有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聽到最後那幾個字的時候,右相殷離還沒什麽反應,左相沈仲文卻不知借此想到了什麽,忽然臉色一變。

随之他又很快恢複了平靜,殷離也淡定的開口,回答道:“花樓開門應是到了晚上,當時昏暗,隔着幾步路便看不清對方樣貌,殿下大概也是看到了一個與臣的身形有幾分相似之人,便以為是臣了。”

“那不如我們去問問那兒的人,昨日那人究竟是不是右相你?”

“殿下盡管求便是,臣昨晚的确整夜都在府中沒有出門,問心無愧,也不怕殿下會問出些什麽來。”

“右相你向來都是話少的,可謂惜字如金,今日倒是難得竟與本宮多說了這麽多的話兒。”

“臣惶恐,沒想到殿下竟對臣有這般印象。其實若殿下不嫌棄,臣十分的願意與殿下您多說說話兒。”

太子斜睨着他撇了下嘴角,然後轉回頭看向皇上,說道:“父皇,兒臣以為,身為朝廷命官,身為朝中大臣府上的公子,輕易出入花街青樓,還一副與那裏的人十分熟絡的模樣,實在是有損朝廷的顏面。”

殷離也忽然上前,行禮說道:“啓禀皇上,臣聽聞西岐明令禁止他們朝中的官員及其親屬涉足淫樂風月場所,違者輕則罰奉貶谪,重則削職為民。臣以為,如此律例雖重了些,但确實能讓朝中百官更加的潔身自愛,亦不會損傷朝廷顏面。”

他這話更讓剛才被太子點名的那幾位官員臉色一緊,內心裏緊張又不禁有了些怨憤,他這莫不是想要讓他們來當那給猴看的雞?

如此一想,連忙紛紛跪地向皇上求饒,說着:“皇上恕罪,臣回去定當嚴厲責罰那孽子,禁止他往後再去那等風月之地!”

“皇上,臣知罪,只求皇上給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臣以後定自省自律,絕不再踏入任何風雪場所半步!”

“皇上……”

這朝殿中再一次鬧成了一團,熱鬧堪比集鎮菜市場,吵得人頭昏腦脹,吵得幾乎将屋頂也給掀翻了,皇上坐在上方捂嘴輕輕的咳嗽,眉心逐漸糾結到了一起,似正在十分痛苦的壓抑着什麽。

耳邊是群臣“嗡嗡嗡”的吵鬧,他漸漸有些聽不清楚他們都在說些什麽,眼前也逐漸模糊看不分明,忽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涼又發熱,有什麽朝喉嚨上湧出,“噗”一聲噴了出去。

世界忽然安靜,什麽吵鬧聲什麽争執聲什麽“嗡嗡嗡”的聲響都是瞬間消失,然後他聽到太子近乎尖利的叫喊:“父皇!”

然後在死寂之後,整個世界又再一次喧鬧了開來,比剛才還要混亂。

小小的明黃身影從臺階直沖了上來,沖到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用力支撐着他将要倒下的身子,旁邊近侍們慌忙上前,所有人都在關切的看着他,有什麽人吵吵鬧鬧的叫喊着,隐約中聽到“禦醫”之類的字眼。

他聽不太真切,只是憑着最後的一點力氣,用力抓住了身邊那一只緊緊扶着他的手蠻神圖錄。

太子忽然渾身一震,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當即眼淚止不住,“嘩”的落了下來。

太陽已在半空,不過此時沈思曼還在床上沒起來,雖然別人早朝都上了一半,皇上都吐血了,可現在的時辰确實是才半上午而已,實在是那早朝開始的時辰,也太早了點!

房內其實很有炎熱,她卻還抱着被子睡得安穩,似乎并沒有感覺到酷暑炎熱,似乎覺得這麽抱着被子睡,溫度剛剛好。

然後她忽然睜開了眼睛,眸光清亮沒有絲毫剛醒的迷蒙,緩緩流轉過一點思慮,然後翻身坐了起來,面對着房門一副等着什麽的模樣。

腳步聲這個時候才清晰的傳了進來,“噔噔噔”的十分急促,不像是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丫鬟,奶娘更不可能。

再然後,門外有些騷亂,好像是守在門外的丫鬟跟來人有了些沖突,伴随着丫鬟的驚呼,“砰”一聲,她的房門被直接以蠻力撞開,有明黃身影一頭撞了進來。

沈思曼看着,眉梢倏然跳動了一下。

他一頭撞進來之後,反倒略微有了些遲疑,然擡頭看到坐在床上看他的沈思曼,他的那一點遲疑當即消散,也不管她此刻還穿着亵衣褲,實在是非常的不合适與人會面,尤其更不适合與男子會面,他就那麽朝她沖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說道:“本宮命令你,現在,馬上帶本宮出京!”

他的一身太子裝扮是淩亂的,好像是被折騰了又折騰,颠簸了又颠簸,搞得衣襟敞開,兩邊肩膀一邊高一邊低,袍角還裂開了一個口子,整一身的衣袍都被褶皺布滿。他頭頂的金冠也是歪的,幾縷頭發從頭頂飄下,在腦袋旁邊飄啊飄。最最主要的,沈思曼最關注的,卻是他那通紅的眼睛,好像剛剛哭過,連睫毛都被粘連成一摞摞,狼狽的帖在臉上。

沈思曼于是又不禁眼神微動,還以為他又是偷溜出宮來履行昨日所說的時常出宮來找她玩,看來好像不是。

“你要出京做什麽?”

丫鬟緊追着進來,看到這突然闖進來的不知誰家的小公子竟拉着她家衣衫不整的小姐的手不放,不禁眼前一黑差點沒昏倒,連忙就要沖上來将這登徒子攆出去,她可不認識太子殿下,真是從來沒見過!

沈思曼擡頭看向她,說:“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他……”

剛才的響動也驚動了其他人,奶娘和春兒急忙沖了進來,一看到房內情景便臉色一變,看清楚那拉着她們家小姐的竟是太子殿下時又是臉色一變,然後也不多問,直接拉了那不明所以還在滿心糾結的丫鬟出去。

她們還想關門,看太子此刻模樣定是出了什麽事,來此或許就是有什麽要緊事,她們可不敢打攪。然門才剛動一下,太子忽然轉頭來惡狠狠說道:“不許關門!”又轉頭來對沈思曼說道,“你馬上穿好衣服,帶我出京!”

沈思曼輕呼了口氣,說道:“你要出京城去做什麽?”

“去找十三叔!”

“你知道去哪裏找他嗎?”

“不知道!但我知只要往南走,定能遇上他!”

這算是什麽話?

沈思曼眉頭輕皺,看着他這模樣真覺得他似有些瘋癫,思緒轉了幾遍,暗襯着莫非是出了什麽大事?會是什麽事呢?

同時,她又開口問道:“您要出京,為何來找我?”

“因為他們都不敢帶我出去,而城門又有重兵把守,只要我一出現就會馬上将我給抓了回去網游之三國時代。你帶我出去,我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你敢帶我出去。”

“您太看得起我了,您都出不去,我就更是寸步難行。”

“本宮相信你肯定有法子,你快點給老子想!”

他似乎真的受了什麽刺激,以至于此刻的自稱都是各種混亂,只是那紅通通的眼睛盯着她,水汪汪一副随時都有可能哭出來的模樣,真讓她也不禁有那麽點吃不消。

可是帶他出京去?

帶太子上青樓如果還只能算是大逆不道居心不良膽大包天的話,那帶他出京城去,而且還是在重兵把守了城門就為抓他回去的情況下,她若帶他出城去,是會被淩遲呢還是活剮呢還是五馬分屍呢?

最主要的是,她覺得她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情,跟她又沒有半點好處,壞處倒是一大堆。

半個時辰後,京都南城門前,沈思曼端坐在馬背上對坐在前面的某紅眼太子說道:“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如果被抓或是事後被追究罪責,你可一定要救我。”

“放心,本宮的記性一向很好。”

“嗯,到時候你可以威脅他們說如果誰膽敢動我一根毫毛的話,你往後一定也弄死他們。如果這個威脅沒效果,你還可以拿把刀架在你自己的脖子上,說要死在他們面前,若他們還不相信以為你只是威脅而已,你就将刀切入到脖子裏,不用很深,稍微流點血他們就不敢動了。”

“好。會不會很疼?”

“不疼,跟撓癢癢似得。”

“嗯,那快走吧!”

她看着那邊城門口的守衛森嚴,似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後策馬,狂奔而去。

那邊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迅速結隊嚴陣以待,大喝着讓他們停下。

沈思曼充耳不聞,沖着門口直奔而去,迎面是層層守衛,她忽然伸手抓起坐在前面的太子殿下,朝着那森森刀劍甩了過去。

一時間,驚呼聲呼喝聲叫罵聲以及人體碰撞刀劍相觸的聲響亂成了一片,誰也不敢将太子殿下傷着了半分,以至于他這一路飛去所經之處,原本層層阻礙在頃刻間讓開了一條通道。

他在空中張牙舞爪的凄厲大喊:“啊啊啊,你這個瘋女人,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旁邊有将領須發皆張雙目怒瞪,也朝沈思曼怒吼着:“混賬!大膽!快住手!關城門關城門!”

誰也沒想到今日竟會上演這麽一出戲,然而此刻關城門好像有點遲了,沈思曼将太子殿下甩出去之後便緊跟在他身後,沿着那将士們不得不讓開的通道一路疾馳,然後伸手一操将已力竭呈下落之勢的太子拎回到了馬背上,馬蹄飛揚快若閃電,“唰”一下從城門穿梭了出去。

太子落回到馬背上,還忍不住的渾身抖索,剛才那一刻直面無數刀劍而去,風帶着銳利從臉旁“呼呼”劃過,乃他此生所見之最驚險,他再老成穩重此刻也不禁渾身顫顫,恨不得将剛剛還許諾定會保她安然的沈思曼大卸了八塊。

沈思曼坐在他身後,策馬按着他的意思往南奔馳,卻好像是遇到了什麽讓她十分愉悅的事情,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一呆,因為從沒聽到過她的笑聲,原來竟是這麽好好聽的,随之他又狂怒,其怒焰幾乎從頭頂竄起,要将這竟敢笑話他的混賬給灼燒了。

014 互相接近

沈思曼膽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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