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一頓之後就又開始“咔嚓咔嚓”的修剪起了盆栽,微垂的眼睑讓人看不到他此刻眼中是怎樣的神情浮動,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如此過了半饷,這院中除了他的剪刀“咔嚓”聲連風聲都沒有一點,他終于又開了口,道:“聽說,睿王府又把那兩個丫鬟給送了回來?”
“是的。其中一人太過急躁,勾引不成,反惹惱了睿親王,睿王府四天前便将兩人都給送了回來,說大人的心意已心領,但這兩個大人精心挑選培養的丫鬟還是留給大人您自己慢慢享用。”
“咔嚓”一聲,一枝翠竹晃悠悠從盆栽上掉落了下來,那侍衛不禁心頭一跳,而他則看着那翠竹落地,然後随手将那整一盆都給直接推下,“啪”一聲掉落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他卻再沒有看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那侍衛看一眼這千金難求的翠竹,然後也轉身快步且沉默的跟了上去。
“風玄玥回來之後,似一改常态的與沈思曼格外親近,你去查一下他們兩個最近都在幹些什麽。”
“是!”
“還有今日太後出宮,必定是為了前段日子的那件事,也去盯着點,我要知道最詳細的經過。”
“是!”
“駱夢雪的忌日似乎也快到了。”
“是的,大人您有何吩咐?”
他沉默了一下,随後說道:“你先下去。”
“是,屬下告退!”
------題外話------
v了v了,謝謝親們的支持,在此大麽麽一個!╭(╯3╰)╮
然後……嗯哼,輕輕的把手伸進你們的口袋,一淘到底把票票全部掏出來吧!o(n_n)o~
002 結果
左相府內,太後腳下,有布衫破舊的女子跪伏在地,絮絮說着:“奴婢奉小姐命,将小姐所給蒙汗藥放入到了二小姐的點心裏,随後又在半夜時帶人偷偷将後院看門的李二敲暈扛到了二小姐院中,夢竹院裏秋雁早已被小姐收買,又算好了那日正是輪她在二小姐門外值夜,她半夜起來開門,将我們放了進去把李二扔到二小姐的床上,之後……”
“你胡說!我從不曾知道這些事情,秀兒你為何要這般污蔑我?”沈思瑜越聽,神色便越凄楚,終忍不住撲了上去抓着這布衫女子,說道,“秀兒,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前些日子忽然失蹤不見我還讓人尋了你好久,卻為何你今日突然出現,竟這般污蔑陷害我?”
那叫秀兒的丫鬟在沈思瑜手中不禁瑟縮了一下,臉上迅速劃過一抹似驚懼的神色,用力咬了咬嘴唇,終鼓起勇氣說道:“奴婢先前也以為小姐待奴婢極好,所以從來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願為小姐做任何事,可在見到小姐您事後将秋雁沉了水底,還将當晚參與的那些人皆都殺害,又在五小姐入獄之後暗害了那為您指認是五小姐指使她下藥害二小姐并嫁禍到小姐您身上的平兒之後,奴婢便害怕下一個就會輪到我了。那日您說要奴婢出府去給您買盒胭脂,奴婢去了卻在半途遇到襲殺,幸而奴婢命大得人相救逃過一劫,當時還不敢相信這真是小姐您做出來的,可也不敢回來見您,便索性去了家中一趟,卻不想……您……您竟然……”
她說着便忍不住哭了起來,似回想起了什麽十分傷心驚恐絕望之事,看向沈思瑜的目光也倏然充斥滿了刻骨仇恨。
沈思瑜被她的話說得臉色青白,此刻又被她這般盯着,頓時渾身都好似長出了一層白毛,寒泠泠的。
臉色卻更凄楚,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輕輕搖頭,淚水也在同時悄然滑落,好是惹人心憐,說道:“秀兒,你在說些什麽?我為何有些聽不懂?什麽将秋雁沉了水底,什麽将那什麽參與了事的人殺害,什麽暗害平兒?我不知道,我從不知道這些事情啊,你為何要說這都是我做的?還有,天哪,你那日出門後遇到刺殺了?他們可有傷害到你?”
秀兒忽然将手抽出,滿目仇恨的死盯着她,近乎嘶吼般的咆哮:“我盡心服侍你這麽多年,你要殺人滅口,殺我也就罷了,卻為何竟還殺了我全家?我爹娘,我兄長嫂嫂還有年幼的小侄兒,你竟是一個都不放過!沈思瑜,你好惡毒,你好狠的心!”
這一聲嘶吼,凄厲而尖銳,直刺人的耳膜讓人不禁耳朵都隐隐生疼,沈思瑜忽然被吓了一跳往後便倒在了地上,臉色刷白,用力搖頭喃喃說着:“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神情茫然驚懼,似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沈思曼看着她,也不禁微微蹙了下眉頭。
這事她也仔細調查過,确實發現了一些古怪之處,好像、或許、可能真不是沈思瑜做的。
可若真不是她,那還會有誰?
秀兒不過是個左相府內的丫鬟,而那一家子也是最普通不過的貧苦百姓,怎麽竟會被全家殺害連幾歲的小孩都不放過?
這疑惑不過從腦海一閃而過,随之便迅速平靜,靜而淡的看着下方的這一場審訊。
事情到了這裏,好像有點出乎太後的意料,以至于她在聽到秀兒的這番話之後也不由得怔了下,轉頭便看向站在旁邊的刑部尚書,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京城附近,天子腳下,竟發生了這等滅門慘案,而她卻竟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即便那是普通百姓人家,然人命關天,竟沒有在朝中引起那一點風吹草動?
陳尚書的冷汗忽就冒出來了,連忙走上前深深的彎腰下拜,說道:“啓禀太後娘娘,此事就是在最近是兩日發生的,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本是想着至少有了個初步結果之後再上報。”
太後聞言,頓時臉色稍緩,又問道:“那可有查出什麽來沒有?”
“這……尚未有任何進展,請太後娘娘恕罪。”
剛緩和的臉色于是又馬上沉凝,正要發作,忽然感覺衣角被輕輕扯動了一下,不由怔忪。
她乃尊貴的太後娘娘,何人竟有如此大膽,膽敢扯她衣角?
她微側首,看到沈思曼就站在她旁邊,面色平靜的微垂着眼睑,同時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面不改色的将那白皙如玉的爪子收了回去。
沈思曼本就是個行事随性的,到了這地上之後雖有所收斂可對某些在這個世界根深蒂固的階級尊卑卻并沒多大概念,也不覺得自己這行為有多無禮唐突,甚至若非對這太後娘娘有那麽一點好感,她還不屑于去扯她的衣角!
而此刻太後卻又是另一番感受,她側過目光,看到竟是小曼扯她的衣角,不由得又是怔了下,随之便莞爾,竟也不惱怒,反而笑意融融好像有那麽點開心。
她輕輕一瞥,又迅速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也不再此刻為難陳尚書,而是看想了沈思瑜,問道:“沈思瑜,你可有什麽話要說的?”
沈思瑜激靈回神,幾乎連滾帶爬的爬到太後面前,就差沒有伸手來抱大腿了,哭泣着說道:“太後娘娘明鑒,民女從不知道竟發生了這些事!民女不知秀兒為何竟會有這許多說辭,可民女真是無辜的,有許多事情民女亦是剛剛才知曉,請太後娘娘為民女主持公道!”
說着,她又轉過頭去看向那秀兒,凄然說道:“秀兒,你為何要這般污蔑我?莫不是誰将你給收買了,就是讓你來陷害我的嗎?”
“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一句假話,我願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盧氏忽然沖了出來,激動之下連太後當面也不顧便一把将秀兒揪了起來,咬牙說道:“你這賤婢真是好惡毒的心腸,瑜兒待你就如姐妹般,你就是這麽報答她的?你不就是怨恨我那次偷拿瑜兒的首飾被我撞見責罰這件事嗎?你怨恨便沖着我來,為何要這般污蔑陷害她?”
沈思瑜滿臉的驚詫,呆呆看着她十分的不敢置信,半饷喃喃道:“這是真的嗎?我……我為何從不知道?”
一瞬間,這審訊又進入到了一個怪圈之中,此時沈仲文也朝太後下拜說道:“思瑜自小便是個心善的,即便是對府中下人都是親善溫和,從不曾與誰為難紅臉,請太後娘娘定要查明此事還她一個清白。”
其他的誰的話都可以置之不理,然沈仲文開口,卻是即便太後也不得不多加考慮,目光微閃,正要說什麽,陳姨娘又撲了上來,跪地磕頭道:“倩兒真是從不曾傷害二小姐,賤妾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太後娘娘饒恕了她,不要再讓她蒙受這不白不冤!”
沈思曼始終站在太後的身旁将這些盡皆都看在眼裏,除了剛才對太後的那一輕扯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動靜,看到此刻便忽然斂了所有神色。
她能感覺得出太後娘娘确實對她很是喜歡,不過再喜歡也有個度,不可能如骨如肉般的親昵,也不可能為了她而太過得罪了位高權重的一國之相,能為她的事特意出宮,親自審訊已是十分寵愛,而現在沈仲文都幾次為沈思瑜開口,太後也該有個思量。
風玄玥攏了攏袖子,目光從沈思曼的身上輕飄飄掃過,看到她淡然收斂的神情,眼眸清亮透徹,似早已将某些事情看了清楚,不由微感詫異,随後眨了下眼,若有所思。
“皇祖母去哪了?”延禧宮中,太子殿下探頭到處張望,尋找着太後的蹤跡。
他今日下了課堂之後便跑來了這裏,因為聽說十三叔每日傍晚都會進宮來,他前些天就想來了卻一直被某些讨厭的家夥阻止,要他學那學不完的功課,今日可算是逮着空了,當即便跑了來。
可到了這裏,不說十三叔是否進宮來了,就連皇祖母,怎麽都不見影子了?
幾個小太監弱弱的跟在他後頭,卻誰也不敢告訴他太後娘娘出宮了這件事,不然保不準這小祖宗也叫嚷着要出宮去了,那他們這些奴才可該如何是好?
太子爺就在延禧宮內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轉頭陰測測盯着身後亦步亦影那幾個奴才,道:“本宮問你們話呢,皇祖母去哪了?”
奴才們面面相觑,然後“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子爺于是眯眼,尚且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閃過一種類似于“智慧”的光芒,手指騷着下巴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麽?莫不是皇祖母此刻不在宮中,出宮去玩兒了?”
一番審問糾纏之後,眼看着日頭偏西離地不過幾丈而已,太後娘娘終于開了尊口将此事下了最後定論。
沈思倩是被冤枉入獄,現無罪釋放,然畢竟平白遭受了這許多委屈,可得怨左相沒有仔細查明,定要加以補償才行。沈仲文當即給出了承諾,往後定善待這個孩子,也為先前的冤枉而做了補償。
沈思瑜被指認那許多罪名,然只憑這一個丫鬟的言語也不足以确定此事的真假,且說來還是個似乎有怨在心的丫鬟,這指控自當也是不成立的,然而無論如何,畢竟是她的丫鬟,也自己承認做了那些事情,她這個身為主子的也有禦下不嚴管教不力之責,便罰閉門思過以小懲大誡。
此話一出,無論沈仲文還是盧氏以及沈思瑜自己,都是臉色放松了些,然後連下拜謝恩。
最後,太後将目光落到了那睜大眼用力咬着自己嘴唇的看她的秀兒身上,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哀家看你這般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卻竟做出了那許多惡作事,實在是寒心,即便是将你斬首也并不為過,不過念在你痛失親人,難免偏激,哀家便也從輕發落。你……”
“太後娘娘。”沈思曼忽然開口,說道,“雖然發生了那許多事情,但好歹我本身也并沒太大的損傷,先前不過是不願眼睜睜看着五妹妹遭受不白之冤才會請求太後娘娘主持公道,現在既然已經還了五妹妹清白,我也不想再追究此事,可否也放過了秀兒不責罰她?”
“這如何能成?雖然她尚未得逞,可她身為一個丫鬟,即便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心思也是不行的,更何況還真那般做了?”
沈思曼側頭看了秀兒一眼,她只直直的跪在那兒,臉上淚痕未幹,神色卻悲滄而絕望,還有在眼底浮動的深絕仇恨,沈思曼看着她,目光微閃了閃,然後朝太後輕輕彎下了腰,說道:“那可否請求太後娘娘,将她交給我來處置?”
太後在看着她,那目光充滿着探究打量,也不知想了些什麽,最後輕輕彎起眼角微笑了起來,很慈祥很親善的模樣,還抓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盈盈點頭說道:“既然小曼你都這麽說了,那哀家便答應了你。”
“謝太後娘娘。”
“那你可能跟哀家說說,你打算要如何處置這大膽的丫鬟?”
“我想留她在身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由一變,尤其沈思瑜更倏然捏緊了手中秀帕,指節發白手背上隐有青筋浮現。
什麽?她還想把這丫鬟留在身邊?那豈不等于是将她留在左相府內?
她想做什麽?
外面忽有嘈雜聲,打破了這堂內詭異的氣氛,盧氏怒而回頭朝門外喝問:“外頭是何人在喧嘩?”
她話音未落,便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粉嫩尊華少年從門外直沖了進來,進門後還拿眼角瞥了瞥她,然後便直朝最上方的太後撲了過去,嘴上喊着:“皇祖母,您今日出宮為何都沒有叫我一聲?”
撲過去時眼角掃到了旁邊那一抹光鮮身影,當即腳步一頓,方向一轉就舍棄太後朝那邊撲了過去,滿臉的驚喜,喊着:“十三叔!”
風玄玥伸手,“啪”一下正好按在他的腦門上将他推在一臂之外,笑盈盈說道:“太子殿下您怎麽出宮來了?這是私自出宮,還是得了聖意允許的?”
他扭着脖子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也不再撲過去,而是很那麽回事的理了下因為奔跑而微有些淩亂的衣衫,哼唧着說道:“本宮乃堂堂太子殿下,一國儲君,難道連想要出個宮都自己做主不得?”
“哦?這麽說來,是私自出宮的了。”
他于是便鼻子一皺,眼珠子斜斜的一瞥,輕聲哼唧着,似不滿似心虛。
而他這眼珠子一瞥,就瞥到了站在太後旁邊的沈思曼,那張粉嫩而俊美的小臉之上當即有惱怒劃過,似乎還覺得額頭隐隐刺痛了那麽一下下,于是便這麽斜眼瞥着她,又是輕輕的冷哼了一聲。
沈思曼看着他,則不過眉梢一動,随之便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無動于衷,好像已經忘記了她曾經一石頭将一小小少年從屋頂砸落下來,或者沒忘記當卻忘記了那少年長的什麽模樣?
這太子殿下看着她這模樣,不禁惱得很,還磨了磨牙,忽然伸手便指了過去,道:“你好大的膽子,為何見了本宮竟也不下跪行禮?”
沈思曼涼涼看着他,與這眼神相對,風太子不由得後頸微微感覺到一點涼意,然後他看到她彎了身,屈膝行禮道:“民女拜見太子殿下!”
他于是又洋洋得意了起來,那一點涼意也頃刻間消失不見再感覺不到,盡管她只是屈膝行禮這一點讓他有點不滿,不過不等他發難那邊沈仲文也朝他拱手作揖,“臣,拜見太子殿下!”
左相行禮,他可不能無視之,忙暫且放棄沈思曼轉身朝沈仲文還了禮,一本正經的說着:“左相大人有禮了!本宮今日貿然到訪,有失禮儀,還望左相大人切勿見怪。”
“太子殿下說的哪裏話?您能駕臨是臣求也求不來的事,臣只深感受寵若驚。”
聽到這話,太子也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确實是很那麽回事,很尊貴很優雅的感覺,真不愧是皇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太子殿下。
然後他目光淡淡的又從盧氏的身上掃過,剛才他進門時好像有聽到此人對他呵斥來着。
盧氏被他看得不由一激靈,只覺得十分惶恐,忙跪了下來行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她一跪,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這竟然是金貴的太子殿下,也紛紛跟着下跪行禮,一時間跪拜聲如潮,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太子殿下十分傲嬌的微微擡起了下巴,用鼻音哼着說道:“平身吧!”
風玄玥托着下巴看他,似乎覺得這般很是有趣,看到此刻便開了尊口,問道:“太子,你今日私自出宮,是來做什麽的?”
他迅速回身,說道:“我本是聽說十三叔你每日傍晚進宮,正巧今日有些空閑時辰便去了皇祖母宮中,誰知到了那兒竟發現皇祖母也不見了人影,詢問時奴才們只顧着下跪而不敢告訴我皇祖母的去向,我便猜測着皇祖母定是出了宮。知道了這事,我想要再問出皇祖母的去向自不再是什麽難事。”
“嗯?所以你是追着你皇祖母出來的?來做什麽?可是有什麽要事?”
太子聞言一呆,幹什麽?
能幹什麽?他不過是一想到皇祖母出了宮,便也忍不住心癢難耐的好想出宮來玩玩,于是也就偷溜了出來,能有什麽要事?
真要說什麽要緊的事,那便是他出來的時候光只是應付那些該死的奴才們就花費了許多時間,真是太讨厭了!
他眼珠轉在轉,忽然一頓又一亮,随之便再次伸手指向了沈思曼,義正言辭的說道:“本宮是聽聞皇祖母是和她一起出宮來的,便不禁有些不放心想要過來瞧瞧。這女子兇狠毒辣得很,極其的目中無人嚣張狂傲,若萬一沖撞了皇祖母或者膽敢對皇祖母不尊不敬,可如何是好?”
沈思曼聞言掀了掀眼皮,目光淡淡的從他額頭掃過,他忽然又覺得額頭有點疼,不由心頭一縮,暗道這兇婆娘的眼神好可怕,就跟那刀劍似的如有實質,刺在身上森森的刺痛。
太後聽着這話覺得新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沈思曼一眼,說道:“真是胡扯,你不過是想要趁此機會出宮來玩耍罷了。”
“哼!才不是!”
“這樣?那……哀家出來也有些時辰,差不多該回宮了,太子也随我一同回宮吧。”
“呃?”
太後說着便站起來,沈思曼見狀伸手去攙扶,随口問道:“您這麽急着就要回宮了嗎?”
她拍拍她的手,說道:“事情也差不多都了結了,哀家再留在這也沒什麽事,還不如趁早回宮去。”
“天色已不早,您不如留下用了晚膳之後再回宮,也不遲。”
太子的眼珠骨碌碌轉着,聞言竟也意外的配合起了沈思曼,連點頭說道:“皇祖母,您為了那麽點小事辛苦出宮,理該被好好招待才對,哪裏有連頓飯都不吃的就又回宮的道理?況且現在還是夕陽西斜,馬上就要天黑了,正是晚膳的時辰。”
太後看他一眼,一言道破他的目的,道:“你是想趁機好在外面多玩會吧?”
他嘿嘿一笑,竟也不辯解,而是湊了上來拉着她的手,讨好的說道:“既然皇祖母明白,那您就遂了孫兒的這一點小願望吧,孫兒這幾天可是都有好好做功課,都沒有一點空閑的時間,今日可算有了點空閑,又難得能出宮一趟,皇祖母您難道忍心看着孫兒失望嗎?”
太後斜眼睨着他,然後笑着捏了捏他的粉嫩小臉,道:“你這小猴子,整天就知道玩耍,待會兒你父皇若怪罪,哀家可不會替你說好話!”
“啊,皇祖母您這是答應了?謝皇祖母,您真是這世上最好的祖母了!”
沈思曼站在邊上淡然看着,心裏卻不禁暗襯,她似乎沒說要請太子殿下吃飯吧?
003 合作開始
太後為太子而留下直到晚膳過後才回宮,而晚膳期間,太子各種不待見沈思曼,顯然是深深的記恨着當日那一石頭,那一石頭落到腦袋上,可是害得他額頭青紫腫脹了好多天,以至于他都沒有臉出去見人了!
當然,也是拜這一點所賜,他這些天真的是待在皇宮裏面,每天都把時間花費在了做功課上面,而不是想着玩耍。
可這并不能成為他能原諒沈思曼絲毫的原因,天知道他這些日子有多麽的苦悶無聊,恨不得将這膽大妄為的婆娘抽筋拔骨。然這婆娘雖只是左相府的二小姐還不得左相喜愛,卻偏偏被皇祖母十分中意歡喜,還是與十三叔有着婚約的未來王妃,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到了現在,她竟然還能是十三叔未過門的王妃?
而對于太子殿下的不待見,沈思曼其實并沒有什麽反應,也不跟他去計較,只顧着低頭用餐,疏淡中也不失禮儀,直将太子殿下的挑釁為難給無視了。
今日,也是沈思曼自換了個人醒來之後,第一次與沈家的這些人一同用膳,氣氛其實算不上好,但所幸也不算尴尬,平平淡淡的度了過去,沒再發生點什麽意外狀況。
随後,太後帶着太子在左相府上下的送別之下離開,回去了皇宮,沈思曼轉身,卻見某只騷包還斜斜的倚在門口石獅上,頭頂燈籠的光芒投射下來,如輕紗薄霧般籠罩在他的身上,将他那月白衣袍蒙上了一層迷離豔色,再豔卻也比不上他本人絲毫,這麽看過去,只覺得他姣姣如頭頂明月,璀璨若深海明珠,美豔而不可方物。
沈思曼看着都不由得目光微動,似有一瞬的朦胧,更不提另外那早将他惦記愛慕的如沈思瑜這些人,早已在他的神光之中神情迷醉,不能自已了。
不過對那一雙雙愛慕的眼神,睿王殿下卻是連瞥都沒有瞥一眼,而是那麽斜倚在石獅旁,風采迤逦風情萬種風華絕代的看着沈思曼,那眼神比日光明月都要更加的璀璨皎潔。
沈思曼瞥他一眼,眼眸中的朦胧不過是一閃而逝之後便又迅速恢複清明,然後若無其事的挪開視線轉身朝左相府門內走了去。
風玄玥一番精心展現的美色被無視,這讓他微微斂了笑轉而化為滿面的委屈失落,幽幽看着她轉身而去的背影,幽幽開了口,說道:“小曼曼,你難道都不送送本王?”
往前的腳步一頓,她輕盈轉身看他,在他眼汪汪滿臉期待中躬身福了福,漠然說一句:“恭送睿王殿下!”
然後又是沒等到他回答,便徑直站起又轉身離開了。
風玄玥看着她,一喜一疑一怔一呆,最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內,他嘴角抽搐着,目光恨恨的。
左相府門外,包括沈仲文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這一幕表示震驚,沈仲文更是連忙上前向睿親王為沈思曼的失禮而賠罪,風玄玥看着沈思曼消失,又轉頭來看了眼沈仲文,臉色陰沉十分不悅,冷哼了一聲竟也轉身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的。
沈仲文看着他轉身翩然離去不由一怔,但也沒有再出聲挽留之類的,而是朝那個方向躬身,恭送睿親王的離開,他身後,沈思瑜的表情從剛開始的恍惚愛慕到後來的嫉妒再到此刻的暗自竊喜,絕對沈思曼真是狂妄,竟那般不将睿王殿下放在眼裏,這些好了,王爺定是生氣,看她以後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他們在門口恭送貴人們接連離開,卻不知風玄玥在拐了個彎确定四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時候忽然縱身飛起,直接從牆頭又翻進了旁邊左相府之內,趁着黑夜輕松避開府內侍衛,朝着夢竹院飛掠而去。
沈思曼進左相府之內後并沒有在前院或是別的什麽地方多作逗留,徑直大步朝着夢竹院行走,有人正在屋裏等候着她的召見,并在見到她終于出現的時候,“撲通”一聲便朝她跪了下來。
“奴婢謝二小姐救命之恩!”
在此等候的,正是那秀兒。
沈思曼已邁入到門檻內的一只腳因此而微頓,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說道:“不必謝我,若非你正好能與我有利,我沒那般好心會去救你。”
她以額頭觸地,泣聲說道,“二小姐心思剔透,怕是早已清楚究竟是誰害了您,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從不敢妄圖求得您原諒,只怨奴婢遇主不淑最終害了全家性命,還承蒙二小姐出手相救才能逃得一命,奴婢從今往後願做牛做馬來報答二小姐的恩情。”
沈思曼的表情依然是冷淡的,視線似漫不經心的從旁邊閨房門口掃過,然後又看向她,說道:“你只需聽從奶娘的安排,認真做事便成!”又看向旁邊奶娘,道,“奶娘,交給你了!”
“是,小姐!”
盡管她其實也有點不明白小姐此舉的用意,為何竟要留下這當初與沈思瑜狼狽為奸,出手算計她的賤婢,可小姐既然說要留下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畢竟現在的小姐已不同往日的那般軟綿無主見。
所以她無異議的聽命,而沈思曼不過這麽簡單吩咐了幾句之後就進了閨房,對她似乎并沒有十分的在意。
她進了房裏,開門關門,阻擋了身後所有的視線,然後一人面對着夜色黑暗的房間,清冷的說了三個字:“出來吧。”
黑暗中似有白光一閃,有輕風拂面,她的面前就出現了某個即便是在黑暗中都比其他人要更加風采卓然的身影,一雙靈眸微微反射着不知從哪裏透過來的光,分外璀璨。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彼此相距很近幾乎呼吸可聞,他也仿似沒有了剛才相府大門前的那一份幽怨憤恨,目光盈盈似柔和,還帶着一點輕柔笑意,說道:“小曼曼,你前兩天說的那些我都已準備好,不知你何時有空過去看看能否夠到你的要求?”
“明天。”
“好!”
他為她的爽快而感到高興,這件事他剛才那麽多人在場自不方便說,又尋不到單獨相對的機會,他這才會又翻牆而入來說個清楚。
不過這事兒說好了,他卻還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似乎并沒打算要就此離開。
黑暗中沈思曼微皺了眉頭,看着他問道:“你還有事?”
“倒沒什麽要緊的事了。”
“那還不走?”
“人家舍不得走嘛,想要更多的跟小曼曼在一起,即便不說話不靠近,只是看看你,也是好的。”
“我要睡了。”
“沒事兒,你盡管睡吧,本王絕不會打攪到你。”
“有人在旁邊盯着,我睡不着。”
“那不如我們一起說說話?”
沈思曼擡了下眼皮瞥他一眼,然後從他身旁繞過,朝那屏風後的大床走去,并在他也轉身想要跟上的時候說道:“我若今晚不能好好睡覺,明日便會起不來,到時恐怕就不能去看王爺您想要我去檢查試驗的那些東西了。”
他欲要跟上的腳步戛然而止,就站在那兒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桃花眼中泛起點點星光,然後只聽他輕笑了一聲,似脈脈含情的輕喃着說道:“想來今日來回多地奔波,你也定是累了,本王便不再打攪你休息了,好夢。”
然後如幽魂鬼魅,輕飄飄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這沈二小姐的閨房之內。
沈思曼在屏風後轉頭,然後又回過去若無其事的寬衣解帶,準備要上床睡覺了。
這時代沒什麽很吸引她的夜生活,她也沒什麽很要緊的事情需要去做,基本上也似入鄉随俗的吃完晚飯就早早睡覺歇息了,盡管她依然時常的要睡到近午時才會起床。
第二日大早,她本是想要一如既往的睡到中午,卻早早的就有人來無禮打攪,差點沒将她連人帶被子的一起給直接扛走了事。
她去了睿王府,不管是那無恥之人擅闖她閨房欲要将她連人帶被一起扛走,還是她出門又一次前往睿王府,都沒有一點驚動到左相府裏的那些人,倒是奶娘對此似乎表示十分的欣慰和歡喜,還多次要求讓小姐打扮得更好看更溫雅更淑女些,被沈思曼一個冷眼直接逼擋了回去。
某人倒是很激動很興奮很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不禁屈尊降貴一大早的親自闖入二小姐閨房迎接,還委屈的坐起了他很是不喜歡的馬車,并且不見絲毫不悅,到了睿王府之後更下馬車後轉身親自伸手來扶,且笑容那叫一個暖洋洋情脈脈。
沈思曼低頭看那攤開在她面前的爪子,又擡頭瞥了那笑得跟花兒似的某王爺,一腳從馬車內邁出,直接跳了下來。
“哎~”耳邊是他幽幽的嘆息,好像是為她竟然放棄如此一個與他親熱的機會而感到可惜,又似有點失落,還為她如此不閨秀的行為而深感嘆息。
她只當什麽都沒聽見,下了馬車便直接無視身旁的某人,朝王府內走去。一進王府,她便忽然一怔,看着那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她這般心性也不禁因吃驚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麽多人!
她站在大門口往裏看,出現在她眼前的讓便是密密麻麻的許多腦袋,此刻,那每一個腦袋都在仰着看她,并在看到她的時候皆都眼神大亮神情似乎很激動,紛紛身子往前傾一個探身略上前的姿勢。
當然,若僅僅只是這些,還并不足以讓沈思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