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兩樁事接連而來,衆人想不多想都難!
幽蘭若深吸一口氣,接過公文,一字一句的看過,通篇公文,不過二十幾個字,一眼即可看完,幽蘭若反複看了數遍,突然笑了。
“諸位差役大哥,朝鳳樓身為東洛國第一青樓,日進鬥金,這歇業,非同小可。且不說朝鳳樓的損失誰擔待,”幽蘭若眸光輕轉,掃了一眼朝鳳樓雅閣中看戲的好事者,聲音更是妩媚婉轉:“朝鳳樓接待的皆是達官貴人,富商名士,今日他們光臨我朝鳳樓,我豈有将他們趕出去之理?”
“哼,幽小姐名噪一時,能言善辯無出其右,來時大人已經囑咐過,此番我等勢必要秉公辦事的。幽小姐無須再白費心機。”其中一名領頭的官差站出喝道。
“既然諸位要破案,追拿兇手,我朝鳳樓也不能歇業,這可怎麽辦才好?”幽蘭若秀眉輕蹙,神色間盡是苦惱,輕嘆一聲無奈道:“不若我直接前去衙門告知京兆尹大人,誰是兇手?”
------題外話------
親們,文文就要入V了,首先給自己點個贊。
一路走來,堅持到此,是多麽不容易,為着曾經的堅持,以後也沒有放棄的理由。
蘭若情軒的故事是素玉耗費諸多心血寫就,對素玉有不同的意義。素玉在此承諾,每日一更,絕不斷更。
和素玉一路走來的蘭若面對風吹雨打的坎坷會如何淩厲的反擊呢
這朵遺落在塵世的幽蘭能否在異世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陸玉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何莫讓對他鼎力相助?
諾斓又是哪方勢力,接近蘭若有什麽不可告人目的呢?他是友是敵
安王府的世子真的對蘭若棄之不顧了嗎?他為何退婚呢,有什麽苦衷呢
東洛國的老皇帝是真聖明還是假仁義?安王府在東洛國的皇權中心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陸玉知道蘭若的真實身份後将如何自處?
、【21】公子少傾
雪壓孤村陣作寒,園林俱是玉英攢。
面對幽蘭若的不打自招,一衆官差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為首的那名官差權衡再三,覺得查封朝鳳樓不比緝拿幽蘭若重要,他與同伴對視一眼,頃刻做出決定。
“那就請幽小姐去衙門一趟吧!”
幽蘭若拂了拂衣袂上的塵埃,優雅從容的自兩列官差間走過,仿佛立着的兩列官差是為迎接她而排隊列陣。直到她走到朝鳳樓門口,衆官差方反應過來,急急跟上,只是他們走在幽蘭若身後,倒顯得是幽蘭若帶領他等而行,女子優雅從容中,自然顯露一絲不怒自威的氣勢。
眼見幽蘭若被帶去衙門,不加辯駁,朝鳳樓中的嫖客一番驚訝後,接着開始竊竊私語。毫無疑問,這個結果出乎衆人意料。
然而,世事總在意料中也顯得無趣。譬如幽蘭若離去後,駕臨朝鳳樓的黑衣公子。
朝鳳樓門口聚集的好事者尚未散去,與衙門反向的街東緩慢行來一輛馬車。兩駕并驅,華麗精致的馬車周圍裹着黑色的絲綢,唯有車廂右方挂着的一串風鈴是用金線穿起,随着馬車前行微微擺動,傳出悅耳清脆的響聲。正是這一串突兀的鈴聲吸引了朝鳳樓聚集的看客。
馬車行至朝鳳樓門口,穩穩停住。駕車的侍童目光斜視,掃了一眼聚集的人群,微微露出不悅。
“到了?”
此時車中傳來一聲詢問,懶懶的聲線,卻有魅惑人心的磁性。令聞者皆生出想窺視一番的想法。圍觀的看客本就游手好閑,這下更是不肯輕易散去了,一時衆人踮起腳尖,揚長了脖子看向馬車中。
“公子,到了。”侍童恭敬回道,微微遲疑,揭開簾子詢問道:“公子真要進去嗎?”端看這朝鳳樓門口就難讓他生出好感,堂堂東洛國都,盡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嗎?
在小侍童看來,公子清傲絕世,卓然出塵,身潔如玉,踏足青樓這種污穢之所,真真髒了公子的清德。
“多事。”馬車中的公子斥責一聲,自車簾中走出。懶懶的看了一眼車前圍觀的好事者,微微擡頭,視線落在朝鳳樓三個燙金大字上。暮色将至,牌匾旁的大紅燈籠已經點燃,火光映着金字,端得閃人眼睛。
公子唇角彎起,這是她的作風!
卻未覺車前一片震驚的嘩然。
四月的夕陽餘晖照在公子無瑕的俊顏上,仿若刀鑿斧刻的玉象沐浴日晖的閃耀。車前衆人驚詫得怔愣在原地,心中無不升起一個念頭,世間竟有這般完美的男子!
“在下少傾,專程前來拜訪幽月幽小姐。”墨袍男子微微俯身,禮節周全道。
“公子來遲了。”溫娘微微詫異的打量着三尺開外錦袍玉帶、長身玉立的男子,小姐閱歷不凡,交友甚廣,識得這般人物并不稀奇,她未曾聽小姐提起,卻也不敢自作主張怠慢之,遂上前見禮,道:“公子若不嫌棄,可在朝鳳樓暫待。”
那公子還未出聲,侍童面上已現不耐之色,他們千裏迢迢來到京城,還未整頓便直奔集先莊,被告知幽蘭若今日在續香閣歇息,又奔往續香閣,繞了一個大圈輾轉來到朝鳳樓,竟然還是沒有尋到要尋之人。
“公子,天色已晚,不然我們先回家,明日再來尋幽小姐吧,老夫人定擔心着你呢!”侍童想了想提議道。
少傾公子鳳眸微眯,眸光轉動,瞬間将朝鳳樓大廳打量了一遍。
朝鳳樓素來夜夜笙歌,紙醉金迷,今日即便發生了命案,在尋歡作樂面前,王孫公子也覺得是小事一樁,尋歡的依舊尋歡,作樂的依舊作樂,各行其是,各不相幹。人生得意時,豈能讓金樽空對?
“也罷,今日無緣了,先回吧。”公子臉上盡是遺憾之色,滿心的期待遇到波折重重,怎不叫人失望?
少傾轉身,正欲邁步往外走,忽然感覺身後投來一道淩厲的視線,回身,淩厲的寒光直直射向朝鳳樓二樓的一間雅閣。
莫讓尴尬的笑笑,沒想到對方如此敏銳,他剛盯着看了一眼,就被發現了,真是出師不利。
“冒昧打擾了,我們去三樓等候吧。”話是對溫娘說的,目光卻仍看向二樓的水仙閣,少傾命侍童取出一錠黃金,溫娘自然無拒絕之理。
水仙閣中,風流的纨绔公子相對而坐,透過隔簾已看不到樓下剛進來的濁世佳公。
“沒看出來,幽月勾引男人的本事竟然藏得這麽深,卻不知是哪家公子誤入迷途。”婁小公子翹着二郎腿一副看戲的神色,幸災樂禍的看着莫讓道:“你那位兄弟有麻煩了。”頓了頓,繼續打擊:“哎,偏巧這時他又有事離開京城了,把女人交給你照料。話說,幽月惹事的本領不小,大少你看得住嗎?”
莫讓瞥了眼一臉淫笑的婁小公子,冷冷哼了一聲,毫不留情的互揭老底:“我看她不住,婁小公子的美人又能平安無事嗎?婁小公子似乎忘了這酒是誰請誰喝,是誰有事求誰來着。”
婁小公子一噎,心中暗恨,面上卻不得不軟了态度,“我就開開玩笑,大少何須當真。呵呵!”誰讓求人的是他呢!
“言歸正傳,大少,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想起今日的正事,婁小公子正了正顏色,一臉嚴肅的看着莫讓。
适才他二人在水仙閣商量要事。一番太極哈哈,恭維鋪墊正當時,婁小公子的提議剛出口,樓下傳來一片喧嘩,二人的視線被突如其來的墨衣公子吸引而去。
婁小公子提出的建議很簡單,二人聯手對付幽月!
“後院的那具屍體果真與你無關?”莫讓神秘莫測的笑問,語氣不陰不陽。
婁小公子頓時怒了,臉色沉了沉,冷聲道:“我誠心與大少商談,大少竟無半點信任嗎?我很婁的雖纨绔加身,但信義二字從不見忘一日。在我心中,無雙更比信義重要千百倍,我絕不會為了對付幽月而将她置于險境!”
心中微微震撼,莫讓有些訝異婁小公子的認真,纨绔好妓子,本是平常,竟也有情深的嗎?
莫讓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敲打在紅木桌沿上,不是他戒心重,實在是他二人的籌碼懸殊太大,他可不敢跟婁小公子翻臉。
“最好不是你,否則,你就完了。”此番舉動得罪的不只是幽月,還有陸玉,得罪了陸玉,自然也得罪了他莫大少,招惹這麽多強敵,豈能落得好下場?
“呵,大少堂堂男兒,何必顧首顧尾?”婁小公子諷刺道,話已說開,他也不必藏掖了,“幽月确然狡詐,但你我聯手還動她不得嗎?大少也太妄自菲薄了點!屆時直接将他送到你那位兄弟的床上,豈不省事?想來你那位兄弟也不會怪你先斬後奏,反而應該感謝你成人之美。”
莫讓敲着扇子的手頓了頓,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原本就是如此做的,但那位心思太多,不但沒接收他的好意,反将他狠狠折磨了一番,那些送幽月的禮物可皆是莫相府的金庫出的,每一件都送得他心疼!
若是如此也罷了,只怕這只是先付的利息。那兩人,皆不是善與之輩。
思及此,莫讓好心的勸說道:“無雙姑娘未曾與你相識前,在朝鳳樓也過得好好的,幽小姐不似會虧得她的樣子,你何必心憂?話說在情事的較量上,誰更在意,誰就輸!男人,要沉得住氣!怎能行那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呢?”
“哼,比不得大少沉得住氣,那位等得黃花菜都涼了,大少仍舊穩坐如山,在下都快以為是在下眼拙,押錯了寶!”婁小公子氣怒,這莫大少要軟不軟,要硬不硬的作态叫他怄心!
莫讓苦笑,真真無知者無畏,天知道他那位兄弟有多護短!“幽小姐已被他納入羽翼,想傷幽小姐者,他不會輕饒之的。”
“你……”
婁小公子剛欲怒罵,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比先前的兩場動靜更大,水仙閣中的二位纨绔對視一眼,一起走到護欄旁,揭開簾子,看向樓下。
只見樓下又列了兩隊官差,為首的卻不是之前的人,手中拿着一紙公文。那官差看了一眼朝鳳樓上下風光旖旎金迷紙醉豪華奢靡的場景,重重的哼了一聲,抖開公文低頭念道:“朝鳳樓發生命案,為保護兇案現場,即刻起朝鳳樓不得再迎接客人,公文下達之時,即刻停業封門!”
此文一出,朝鳳樓中頓時嘩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莫讓與婁小公子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凝重之色。
“哎呀,朝鳳樓要關門,大爺我剛賞了白花花銀子的花姑娘還沒給爺吹簫,這可怎麽辦?難道要讓你們站成排的挨個兒給爺吹?”
“哈哈!”
“哈哈!哈哈!”
朝鳳樓即可行雅事亦可尋歡事,這一聲突然冒出的一語雙關頓時引來樓上樓下哄堂大笑!
、【22】緝拿兇手
樓上歡客笑,自有樓下官差怒。
樓下所列官差聽聞此穢語個個怒形于色,面色漲得通紅,猶如帶血的豬肝。其間兩名脾氣粗暴的官差首先沉不住氣,不等吩咐,立刻一陣風似地沖上樓去,尋那出言不遜的狂徒。為首的官差阻攔不及,心下亦惱出言之人,便由二人去。
然不過片刻,沖上樓的兩名官差被人從二樓扔下重重的砸在大廳的舞臺上。為首的官差臉色一沉,上前查看,見得二人面上青一塊紫一塊,除卻穿的公服竟無法從面容上認出二人,頓時心中大怒,擡頭欲呵斥,卻被那打成豬頭扔下樓的同僚拉住,“是楊家的二公子,老大,快別叫嚷了。”
楊家乃晟京城首富,楊家的老爺子張揚跋扈,仗着薄有家財得今上禮讓三分便得意忘形,府中的二少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嚣張蠻橫,有“東城一霸”之稱。遇到他家作威作福時,沒幾個人敢不繞道走。
官差頭領面色變了變,這楊二少出了名的荒唐不羁,得遇他心情佳時,你與他糾纏,他與你言笑三分,得遇他心情差時,你與他講道理,他與你講拳頭。被打成豬頭扔下樓的兩名官差無疑證明楊二少此時心情極差!
牙一咬,官差頭領大聲道:“我等奉公辦案,公文為證,限令朝鳳樓內所有歡客于一炷香內離開,若有強留者皆以妨礙公事之罪帶至衙門受刑!”說罷,臉色陰狠着對身後一名官差命令道:“點香!”
香燃,煙起。如若尋常,本該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今日在朝鳳樓,卻是個例外。香已燃去半炷,朝鳳樓愣無一人離去!
那官差頭領臉色越來越沉,他萬沒想到今日朝鳳樓的歡客竟然如此有骨氣,若香燃盡,依然無人離開朝鳳樓,屆時該如何收場?
莫讓收回不屑的目光,暗暗思忖,第一批官差是京兆尹府衙的,第二批官差是刑部的,這其間蹊跷耐人尋味,看來幽月是遇到大麻煩了!陸玉囑咐他看顧幽月,他自然無法隔岸觀火,但用何種方式出場,得好好合計合計。
“你覺得這是針對幽月還是針對朝鳳樓的?”婁小公子偏頭看向莫讓,不解的問道。
“有區別嗎?”莫讓語聲淡淡的說道:“若單針對朝鳳樓,集先莊怎會出事在先?若說針對幽月,沒有朝鳳樓、集先莊、續香閣,幽月又算的了什麽?”
婁小公子撇撇嘴,這話說了當沒說!莫大少的太極打得越來越出神入化了,不過他的無雙安全就萬事無虞,誰生誰死與他何幹?
留在朝鳳樓中的歡客與婁小公子一般看戲心态的自然占多數,但其外的則不好揣測了。譬如素來鼻孔朝天大街上橫着走的楊二少。
“少爺,老爺要知道您招惹官府的人,又該找板子了。”仆童心憂的對抱着美人灌酒的少爺勸說道。
“本少爺的事,輪得到你說話?”楊二少一腳踢在那衷心的仆童屁股上,“滾,滾,滾!”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将仆童踹出雅間,然後樂颠颠的跑回來在美人面前谄媚的讨好:“落欣,我表現還不錯吧?要滿意的話今晚咱兩可得好好樂呵樂呵……”
“哼,你們男人吶,都是沒有的惦記,有的抛棄,哪裏能把好念得長一點吶!”落欣玉臂輕擡,欲拒還迎的推開急色的楊二少。
“哎,落欣哪裏話,本少在明旦的露水滴下前必不會将你的好從心頭拿下!”楊二少一臉色相,急切的抱起落欣大步走向軟榻上,一陣淫笑自雅間傳出。門外的仆童貼着耳朵貓着腰,聽聞裏頭的歡吟豔笑,面色浮現濃濃的譏诮,已不複之前的衷心神色。
有人快活有人憂!
此刻朝鳳樓中最憂心的莫過于命人點香的官差頭領了。
“老大,如何是好?沒有一人離開。”旁邊一名官差一直緊緊的盯着朝鳳樓門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漏看了離開的人,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沒有進來的人,也沒有出去的人,頓時他着急了,“朝鳳樓中皆為達官顯貴,連大人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要不願主動離去,我等怎敢将他們請出去?屆時這邊的事辦成,不好交差不說,點香的事兒鬧出笑話大人知道了,定然倍加責罰。”
“哼,”官差頭領重重的冷哼一聲,此間事理他豈能不明了?“衆人領命,一間一間盤查,非朝鳳樓者皆将其趕出,若有停留,帶回刑部,交由侍郎大人問罪!”
“是!”衆人聞言領命。
畢竟是官府養出來的,聲勢到底不弱。
然則行事不能丢了聲勢,也不能盡靠聲勢。半個時辰後,官差頭領呆立在朝鳳樓舞臺前,看着臺上躺着的官差他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
他欣欣然領命帶着二十幾個兄弟來朝鳳樓辦事,本想着來東洛國第一青樓耍耍威風,順便将差事辦好了立個功勳回去,卻不想遭遇連番羞辱,此刻他更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二十幾個兄弟雖無性命之憂,但已然全部失去戰鬥力,全直挺挺的躺在朝鳳樓舞臺上,就他一人站着,他弗如躺下!
難怪大人吩咐時他那幾個兄弟互相推诿,他傻呵呵的領命出發,他們看他的眼神那般怪異!
“打擾本公子喝花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将他們全部扔出去!”樓中傳來一聲怒喝,随即幾名家養的護衛跳出來,将在臺上躺屍的官差一腳一個,悉數撩出朝鳳樓。
大街上的人只看到朝鳳樓中不停的飛出官差,一個接一個,一個疊一個,甚是好玩!
“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要人将你送出去?”一名灰衣的護衛将舞臺清幹淨後俯視着臺下的官差頭領問道。
身為公門役使,走到哪裏不是尊敬的顏色,那官差頭領大約這輩子也沒受過如此大的侮辱,“你們等着!”他咬牙切齒陰狠的向臺上投了一瞥,轉身狼狽的走出朝鳳樓。
“公子,這朝鳳樓果然有些意思,竟然有人冒着得罪刑部的危險相互到底。”侍童看着差點連滾帶爬出朝鳳樓的官差呵呵直樂。
少傾搖頭,不甚贊同,輕嘆道:“她若沒這個本事又如何能在卧虎藏龍的晟京城掀起一波一波的浪潮?不過,這次卻是遇上麻煩了!”頓了頓,對侍童吩咐道:“念青,你去尋朝鳳樓的主事來。就說幽小姐的故人有要事相商。”
“是!”念青領命退出。少傾走到隔簾前,透過隔簾的縫隙看向二樓的一處隔間,适才那道探尋的目光是從那處射出,而灰衣侍衛,亦是從附近跳出。
“奴家景娘,溫娘忙着安撫衆歡客,騰不出空來,小姐的事,與奴家說也是一樣的。不知少傾公子有何要事?”景尤憐跟着念青踏進鳳仙閣,見禮罷後擡眼便見一位谪仙般的公子坐在上首,心神不禁晃了一晃。
公子白玉無瑕,端然靜坐,姿态風流,意态閑适,聞者慕其風華,見者仰其神姿。
“景娘無須多禮。我與幽小姐乃故交。此番前來本欲訪談相敘,不料她竟身陷公門。”少傾擡手,舉止文雅,輕語溫言,溫和一笑,清和間透着疏離。
景尤憐愣了愣,溫娘特意囑咐她這是小姐的朋友,她未及多想。此刻醍醐灌頂,雖然是她的小姐,但其行事怪異不以常理度之,她一直覺得小姐是個異類。今朝小姐這位朋友,不愧為小姐的朋友,行事與她一般怪異。
斂了斂心神,景尤憐上前,還禮道:“少傾公子客氣,小姐的朋友,朝鳳樓上下合該上待。公子若有需求,請盡管吩咐!”頓了頓,問出心中疑惑:“不知公子有何喚奴家來,是為何?”
少傾将手中茶盞放下,偏頭看向景尤憐,聲音微帶了冷沉:“前幾日集先莊之事我早有耳聞,今日朝鳳樓命案,适才我已讓念青打聽過,請恕在下唐突,揣度覺得這兩樁事皆是有意陷害。卻不知幽小姐得罪的何人,遭此災禍。在下既然偶遇之,願為幽小姐效綿薄之力。”
“額,”景尤憐怔了怔,此番留在朝鳳樓的大部分都是襄助小姐的,或者維護朝鳳樓的,她思忖着問道:“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幽小姐是因為不知兇手是何人,不願朝鳳樓被封,是以被官府帶走,若找到兇手,交由官府,他們也就沒有理由扣押幽小姐了。”少傾沉吟,能調動官府的自然不是小勢力,但萬事尋個理,官府也不能随意冤枉良民。
景尤憐沉默,此策固然高明,但小姐正是為不讓人追查兇手以身犯險,臨去時吩咐她們不要輕舉妄動,小姐手段通天,自有妙法,若她們善做主張,亂了小姐的計策……
“景娘無須擔憂,官府假借追緝兇手查封朝鳳樓,我等追查兇手暗中進行即可,不會驚擾他人,應不至于亂了幽小姐的計劃。”見景尤憐遲疑,少傾又道。
“此事奴家做不得主,請去詢問溫娘再做定奪。”溫娘經歷過的場面遠非她能比,小姐的心思也猜的比她準,想來更有主意。
、【23】陷身囹圄
“緝拿兇手?”婁小公子雙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瞪着莫讓,深切的懷疑他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
朝鳳樓是麽地方?東洛國第一青樓,光臨的非富即貴!
自古事有兩面,風光繁華地自有陰暗龌龊事。更何況是朝鳳樓這種地方?留在此處的大半人正是有此顧忌,在有人作了出頭鳥後,跟在後頭維護朝鳳樓。若一旦在朝鳳樓中展開調查,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事出來。到時後果不堪設想!幽月正是因為此,才以身犯險,将自己抛出去。
“我沒說大張旗鼓,只是暗中調查。”莫讓看了眼神色慌亂的婁小公子,微微嘆息,他是怕秦無雙被牽連出吧,值此大好時機,正可以趁着幽月不在渾水摸魚,竟不知把握。情果真能,一葉障目!還好他夠冷靜,夠理智,沒有為兒女情長盲目。
“朝鳳樓本就戒備森嚴,此番被人尋了空隙,戒備只會更加森嚴。要想暗中追查兇手,不征得同意,只怕寸步難行。”婁小公子嗤笑道,幽月現已離去,有什麽命令早已吩咐下去,她是朝鳳樓上下的神,要朝鳳樓中的人違背她的命令,方便他們行事,絕無可能!
莫讓高深的看着婁小公子,一臉莫測道:“別人不可能,你與別人卻是不同啊!”
婁小公子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的望着莫讓。
“如此大好的機會,你就不想立個功讓人另眼相看嗎?秦無雙姑娘的意向在朝鳳樓還是有點作用吧?”見他如此木讷,莫讓不由輕嘆一聲,耐心的提點道。
婁小公子頂着纨绔的名聲,但從來不傻,甚至他的智商不弱于莫大少。但關心則亂,他不願秦無雙被牽扯進來。他等了多年,又何妨繞點彎子?
更何況,利用他與秦無雙的關系,哪裏有利用莫讓與幽月的關系便宜?畢竟莫讓現在名義上還與幽月擔着情人的名頭。
“你說的交易,你自己若不出把力,難道等天上掉餡餅嗎?”說罷,莫讓落座,倒了杯茶,輕啜一口,品起茶來。橫豎他的女人不在朝鳳樓,他心憂個什麽勁?
婁小公子無語問天,半晌,冷哼一聲,“罷了!”他就知道除卻幽月是個奸商,莫大少也是個鐵公雞,他的身上,誰也別想讨得半點便宜!“我去找無雙,但能否說得通,暫未可知。”說着,心中升起惆悵,自古英雄難過是情關,況且不是英雄,這情關不敢抱怨難過,只求神拜佛祈願能過!
隔簾剛打開,一陣金風自外沖進來,與婁小公子恰恰撞個滿懷。
“啊!”
“啊呀!”
兩聲尖叫傳出,莫讓真是不忍相顧,感慨道:“方小少,你何時能不這麽冒失啊?”
“月月被關進牢裏我還怎麽淡定?”方皓一把推開婁小公子,沖到莫讓身前站定,嚷道:“我在家等大哥歸來,左等右等沒等到,剛出門就聽到朝鳳樓命案的傳聞,現在月月被帶到官府,我想不出辦法,你是莫相府的少主人,肯定能救月月的,你快去救她呀。她從小沒受過什麽苦,怎麽能遭這麽大的罪呢?那府衙的大牢,月月怎麽能呆得慣?”
莫讓嘴角抽了抽,他從未想過方小少會如此高看他!
“你那個兄長,”莫讓晃着腦袋“唔”了一聲,擺出一副誠心請教的神色問道:“不是有神童之稱嗎?如今回來了,怎還來向我求救?我一介外人,往來不清,恐惹人非議啊!”
聞言,方皓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指着莫讓破口大罵道:“堂堂相府公子莫大少竟如此膽懦怕事,月月一直對你另眼相看,将你視作上賓,她如今有危難,你就撇的一幹二淨!”恨恨道:“若我大哥回來了,我根本不會來求你這個小人!大哥英明睿智,才華蓋世,即便官府也不看在眼裏,可大哥不知為何延誤了歸期,到現在也未見蹤影!”
所以他是逼于無奈下的退而求其次?莫讓微微訝異,想不到方小少口中也能吐出成語,當真了得!
“你若想救幽月,叫嚷是不頂用的,你須得配合我們的行事!”莫讓思忖着,方小少與幽月的關系匪淺,此番幽月不在,說不定能從方小少身上另有所獲。也不算浪費他許多力氣!
方皓哪裏是莫讓的對手,見莫讓答應救幽月,立即笑道:“我能出什麽力嗎?但憑吩咐,萬死不辭!”
這一副情深模樣,讓婁小公子跪服,叫莫讓嘆服!有時,傻也有傻的好處,若人人都心思純真,世間也就沒那麽多紛争了。
但沒有紛争的世間,也就不叫世間了。紅塵中正是有了諸多的紛争,才如此多彩!
朝鳳樓此刻是緊迫的緋色,東洛國刑部衙門此刻卻是冷寒的冰藍。
刑部侍郎一臉冷寒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役使,立着出去數十個衙役,回來的時候除了一個是滾回來的,餘下的盡數是躺着回來的,這在他的辦案史上從未出現過!這要是不處理好,他的烏沙也帶到頭了!
“說!将朝鳳樓中動手毆打官差的狂徒全部報上來!”刑部侍郎虎目圓睜,怒瞪着無能的屬下,狂怒的吼道。
本已搖搖欲墜的役使跪伏的身子顫了顫,顫抖的聲音似将斷的線:“回……回大人,梁禦史府的公子說,他與朝鳳樓的姑娘相好,是朝鳳樓的女婿,不算歡客,大人的公文于他無效。卑職沖進房間打擾他尋歡,無理在先,他代大人教訓卑職等不算……不算僭越。”
刑部侍郎氣得渾身發抖,梁禦史官階不比他大多少,但是得今上聖眷,地位水漲船高,門檻也比他家的高幾分,一張利嘴從不把他放在眼裏,想不到連他兒子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簡直欺人太甚!
役使的身子又抖了抖,聲音愈發顫巍巍道:“左相府的莫大少說,大人的公文是讓朝鳳樓不得再迎接客人,他是先到的朝鳳樓的,說起來算兇案現場的一部分,無須離去。卑職等無禮無狀,他出手指教實因看了大人的薄面,讓大人改天定要……登門拜謝。”
刑部侍郎一怔,頓時胸中怒火燃燒,莫相府高門府邸,世代權臣,莫大少雖無功名在身,遲早也是要繼承莫相府的權勢。如今被他尋了這個空子,竟是他無理了。
“還有呢?如實禀告!”刑部侍郎強壓怒火,朝鳳樓素來賓朋滿座,他不相信個個都是他得罪不得的。
“婁府的小公子說,他未過門的媳婦借住在朝鳳樓。朝鳳樓龍蛇混雜,現又出了命案,他得貼身相互,若他未過門的媳婦在朝鳳樓出了事,他後半輩子打光棍不要緊,婁府絕了子孫,不是大人能擔得起的。”
刑部侍郎怒,婁小公子仗着祖上三代為國捐軀,理所當然的當起二世祖,連今上也讓他三分。
“還有,武國公府的大管事家的兒子說他與列王府的表少爺開了局,賭禦女時間的長短……”
“江州的富商付了千兩白銀包下朝鳳樓的雅間暫住一月,此時不過十天,若要他離去,除非百倍還他的房錢……”
“宗正史的大舅子交歡過度,此時不宜動彈,否則留下後遺症,他就将卑職等全部閹了送進皇宮去……。”
刑部侍郎的臉越來越黑,役使的心仿若沉下了十八層地域,在冷厲的呼嘯中被淩遲。
“楊家的二少說,他花了銀子包了姑娘,尚未歡愉盡興,若要他出朝鳳樓,就讓……就讓……”刑部侍郎一個杯子摔過來,砸碎在役使的身前,碎裂的瓷片炸開,割破了他的手臂,血流如注,卻不敢呻吟半聲。
刑部侍郎怒不可遏:“說!讓什麽?”
“讓您的家眷陪他歡度*。”役使顫抖着說完這句話,魁梧的身軀此刻如面團般綿軟,直欲倒地。
事物總有兩端,卻不知兩端相隔甚近,到達極致也就無甚分別了。刑部侍郎怒到極致,突然也就不再怒了。
他頹然的靠在椅背上,面如死灰。能從一介布衣混到這個階層,他鑽營的功夫不差,腦子還是有的。這回是将朝鳳樓得罪徹底了,朝鳳樓背後的勢力牽連,随便一個後臺都能将他整得死無葬身之地。
“一步錯,滿盤皆輸啊!想我聰明一世,竟糊塗一時,在陰溝裏翻了船。”刑部侍郎長籲,臉上盡是不甘之色。
“來人,去大牢!”刑部侍郎猛地坐起,對外大聲喊道。
此時,他忽然記起一件事情。與朝鳳樓為敵,自然不是單純的秉公辦案,而是利益驅使。
但此時他才意識到,朝鳳樓他尚且開罪不得,身為朝鳳樓的主人,名下還有集先莊、續香閣,又與莫大少關系暧昧的幽小姐,他更開罪不得。
幽月現在他手中,若幽月出了事,只怕他的小命也保不了,身在刑部侍郎的官位,高不成低不就,太憂心了!
“走快些!”想着,不由催促左右,一行人匆匆向大牢行去。
、【24】齊心營救
“少傾公子,這便是發現屍體的深井。”景尤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