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莫讓所言,集先莊的核心之地其實是三樓。此處機關暗藏,平日無異,一旦啓動,便是生出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幽蘭若有規律的的連着轉動了三個花瓶,一聲輕響,門窗閉合,此時外人再無法闖進來。幽蘭若一頭栽倒在雕花大床上,閉眼上眼睛,安靜入眠。
外人看來,集先莊如何斂財,其實幽蘭若當初建立集先莊只為無人打擾的睡一覺。單獨建造一間遍布機關的居室太過顯眼,是以她在居室下開了一個賭坊。
幽蘭若在集先莊睡了整整兩日,醒來的時候方記起,她忘了吩咐如何安置撿回來的落魄書生。
打開緊閉了兩日的房門,幽蘭若一眼瞧見門外站了一個青衣男子。背對着門,正欲舉步離去。
男子回頭,有些驚喜的看着門內睡意惺忪的女子,“幽小姐……”走了兩步,方覺不妥,話音頓住,又背過身去,道:“幽小姐終于醒了,小生已候了兩日,請小姐梳洗後移步相見。”說完,向樓下走去。
幽蘭若自顧一番,确實有些邋遢,她本擔心這個書生不開竅知道這是賭坊後憤然離去,所幸他留了兩日,不至無可救藥。
洗漱一番,幽蘭若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下到二樓待客大廳,青衣書生已等候多時。他身上的傷恢複得挺快,看似已無大礙,嘴角的紅腫還未完全退下,但不影響形貌,長得頗為清俊,氣質也還過得去。恢複幽蘭若走至首座随意坐下,笑道:“我以為你會不告而別呢。”
“幽小姐相救之恩,尚未當面相謝,小生豈是如此無禮之人。”諾斓客氣有禮的回道。
“呵,難為你知道身處賭坊,還能忍耐兩日。”幽蘭若笑看着眼前的青衣的書生,話音一轉,問道:“你是否也瞧不起我們賭坊?”
聞言諾斓驚訝只在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答道:“小生并無此意。”
“呵,”幽蘭若笑看着別扭的書生,口中否定着,眼中的輕蔑卻一點不隐藏,她也不惱,想了想道:“你瞧不上賭坊的營生,心中輕鄙,不屑與之為伍,卻不知我的賭坊不是人人都能進得,你瞧不上的地方尚不能對你作出肯定,你的志向又欲待何處申述?”
諾斓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幽蘭若的話太過一針見血,她一眼看出他的郁郁不得志。家人不和,親人不睦,友人不誠,愛人相離,仆人相欺,更惡毒的言語他不是沒聽過,但當面如此直白的的言語,幽蘭若是首個當面講出的人。諾斓緊緊的看着上首淺笑優雅的女子,聲音幾乎是從牙齒擠出來的,“你想要我做什麽?”
“趙六,”幽蘭若對外喊了一聲,立即有一名四十左右的長者進來,她對他吩咐道:“這幾日你處理事務先帶着這名書生,讓他先給你打下手。”轉頭對諾斓道:“趙六是集先莊的賬房。我給你七日,趙六決定你的去留。”末了想起她還不知他名姓,“你叫什麽名字?”
“諾斓。”青衣書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試用期,惱怒的看着幽蘭若。
“嗯,”幽蘭若忽視他眼中的熾烈的敵意,“諾斓,你身上的衣服是鳳丫給你的嗎?這是修堯的,他不喜與人同袍,你先去支五兩銀子置辦一下日用,集先莊的人不能沒有響亮的行頭。趙六,諾斓就交給你了。”
諾斓壓抑着心中的怒氣跟随趙六往外走,他擔心他再逗留會控制不住破了不打女人的原則,剛踏出門檻,幽蘭若的聲音又一次傳出:“差點忘了,你的試用期是三個月,試用期內薪資每月二兩。”
趙六掌管集先莊的賬房多年,自然練就了一番識人的本領。眼前的書生雖青澀稚嫩,稍加歷練,必然青出于藍,他咧嘴笑了笑,對諾斓道:“小姐是個刀子嘴豆腐心,比誰都心慈,她帶你回來,自然是看中了你。只是見你性子桀骜,她想打壓打壓,你別忘心裏去。”
“我自不會與一介女子一般見識,趙師傅多慮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趙六的和善,諾斓心中的抵觸稍減。
兩人的腳步遠去,幽蘭若望着窗外,風光明媚,豔陽高照,四月的天正是草木生發,繁花錦簇,莺歌燕舞時,寂靜了一冬的心緒開始躁動,那些按捺的心思也漸漸浮出,一場風波隐隐襲來,随時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她當初選擇莫讓,自是經過深思熟慮,但陸玉的出現是她始料未及的。陸玉可以輕易成為莫讓的突破口,想必也能成為她的威脅,她必須早做防範。将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所為。
幽蘭若用力的甩了甩腦袋,眼下形勢未明,除了靜觀其變,也無他法。倒是另一件事又泛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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