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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鳳樓今日風波不斷,若是往日,幽蘭若大概會悠閑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看戲。但今日着實興致不高,得知前廳四皇子等人已離開,牡丹閣中陸玉也已離去,她也不想再逗留,一步不停的出了朝鳳樓,溫娘體恤的喚來一輛馬車,幽蘭若上了馬車,吩咐一聲“回方家!”便靠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她想今日耗費的精神可不是一星半點,當初被安王府的負心漢退婚也沒見如此疲憊,不過半年,她就老得不經事了嗎?她還真的好好養養,今日的場面着實不算大。

幽蘭若沒料到的是,她前腳剛進方家,管家就前來傳達方老夫人的意思,方傩表示得委婉,他先以方老夫人近來的飲食起興:“在方家伺候十幾年的廚子因上了年紀,想回家含饴弄孫,老夫人體恤,施了五十兩銀子放他回去了。新聘了一個年輕的廚子,手藝不行,做出的飯菜總不和老夫人的口味,以至老夫人食欲不佳,興致寡淡,小少爺又不争氣,惹老夫人生氣。”

在幽蘭若将要不耐煩的時候,他才表明來意,老夫人素來疼惜幽蘭若這個表孫女,方皓也對表妹十分友愛,但方皓受罰不能相陪,她年紀大了精神不好,不能凡事都兼顧到幽蘭若,擔心怠慢了她,是以請表小姐先回幽府,過些日子再來做客。最後留下一句“不必當面謝辭”作結。

被如此客氣有禮的相待,幽蘭若也不好死皮賴臉繼續留在方家。帶着打包好的行李,幽蘭若踏出方家,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方老夫人請出方家。但事已至此,總得面對。

幽蘭若自五歲開始經營,積下的産業自然不少,她落宿方家,不過是方便自由出入。方老夫人深知幽蘭若平日行蹤神秘,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此時未派人護送幽蘭若便是相當的善解人意。

夜色已深,皎兔高懸,白日熙熙攘攘的鬧市此刻空空蕩蕩,幽蘭若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夜色中,走過一條又一條大街,竟不覺的累。

“你這書生好不識擡舉,我們少爺叫你寫是看得起你!竟敢膽敢戲弄我們少爺,找打。”說着一揮手,一群人哄湧而上,“給我打!”

幽蘭若堪堪停住腳步,看着一個瘦弱書生擦車面門飛過,接着一群人氣勢騰騰擦身而過。

“窮酸!出來賣字了還裝清高,讓你裝!讓你裝!”

“假道士,僞君子,讓你眼睛長頭頂上!”

“打,狠狠的打,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讀書人’。”

……

幽蘭若自始至終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直到衆人打累了離開,她才上前,書生身上的青衣長衫已破損多處,沾滿血污,他自己也是鼻青臉腫,容顏難辨。這世上真是沒有最不幸的人,只有更不幸的人。

“還能站起來嗎?”幽蘭若平靜的看着他,眼中既無同情,亦無鄙夷。

書生躺在血泊中,震驚的看着紫衣華服的女子,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女子緩緩向他伸出手。書生動了動身體,剛離地,又重重的倒下去。恐已傷至筋骨。

幽蘭若見他試了試身體各處受傷程度,緩了一會兒,忍着痛楚,艱難的站了起來,她收回伸出的手:“跟我走吧。”

“跟你走?”書生睜着迷惘的眼睛,“去哪兒?”

“去你能去的地方。”

幽蘭若無聲的嘆息一聲,都是天涯失意人,有緣遇到,能幫就幫一把。多年以後,幽蘭若很長一段時間都為此刻的陡然升起的善心懊惱。

集先莊是幽蘭若距離此處最近的産業,不過兩百步的距離。幽蘭若帶着書生向集先莊走去。書生一身的傷,困難的移動着,她耐心的候着,不催促,也不援手。走過一百米,她帶他拐進一個巷子,又走了五十米,來到集先莊後院。

幽蘭若輕叩院門,裏邊傳來幾聲驚叫,一個女子的聲音夾雜着幾個大漢爽朗的笑聲。須臾,院門打開。

“鳳丫也在,正好幫我伺候這位公子洗漱一番,就不用驚動春夏秋冬四位美人了。”幽蘭若走進院子,看着幾個大漢收起笑容,躬身而立,轉頭吩咐躲在他們身後的女子。

“啊!小姐,你怎麽能這樣做,男女授受不親。”鳳雅立即跳起來,不是她嫌小姐帶回的男子髒污,而是她現在确有難言之隐。她戳了戳擋在她身前的大漢。

大漢立即道:“小姐,這位小哥似乎受傷不輕,妹子恐不能照料得周全,還是我吳大來吧。”

越過吳大,幽蘭若的目光冷飕飕凝在他身後的鳳雅身上:“今日朝鳳樓花會,你跑得連個影子都見不着,我一直覺得落欣少個接班人,你這是在委婉的向我自薦嗎?”

話落,鳳雅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大漢,竄到幽蘭若身前,看着她身後的書生一臉真誠道:“公子,我看你渾身上下都是傷,不是一般的嚴重,得須及時治療,就讓我為你處理傷口吧。”說着一把拉過書生,也不管是否碰觸到傷口,拉着他向裏屋走去。開玩笑,落欣可是賣身不賣藝的正牌妓子,她還想嫁人呢!

幽蘭若瞟了一眼立成一排的壯漢,衆人心頭涼了涼,卻見她未置一語,越過他們徑直向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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