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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乎……

白洛兮便被她稀裏糊塗的拐到了家裏。

為什麽說拐……因為也寶寶雖說迷了路,但任由白洛兮牽着,再拐了幾個巷子胡同後,轉了無數個圈兒,被她精确無誤

的霸着白洛兮的手,将一個大活人兒拐進了自家的別墅。

別墅很大,一家子人都很好客。

媽咪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笑眯眯的摸了一把小小的白洛兮,便做晚餐去了。

大爹地放下晚報,飲一口咖啡,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撥了電話,禀報了各地公安局及相關幼兒園人員,若有失蹤人口,幼

男,歲數大約七八歲,相貌極品是個美男胚子,請來認領。

其業務熟稔程度,口齒流利程度,臉不變色心不跳,令人嘆為觀止。

小爹地撐着下巴,蹲在沙發上一臉妒意的望着漂亮的小白洛兮,再望望纏着他玩兒的也寶寶,再望望電視屏幕……眼神

飄忽着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白洛兮身上。

哼的一聲,死死盯着屏幕,一副被賊小子搶了乖女兒模樣,痛心疾首的小慈父形象。

夜深了,伺候完兩小祖宗吃喝拉撒洗漱問題,

大小爹地與媽咪三人拍拍手,把房門一關,各忙各的去了。

暖和舒适的大床,小白洛兮規規矩矩的穿着小爹地以前的睡衣,對小家夥道了一聲晚安,安分的側躺在被褥裏,白天發

生的事兒太亂了,他還在琢磨着,怎麽送着送着迷路的人,拐來拐去,人安全的送回了別墅,自己倒把回家的路線給弄

糊塗了,還得麻煩人家爸媽,真是不好意思。

幸好,小家夥自己突然記起了回家的路。

不然兩孩子,還真得孤苦伶仃睡馬路了,

真是多虧了也寶寶啊……

突然他的被褥裏,爬進了一個小人兒,吓了他一跳,手忙腳亂的支起身子,胸口悶得慌,像是有人趴在他身上。

果然,一個亂糟糟的頭從他撚好的被褥裏鑽了出來,粉嫩的一張臉,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小白洛兮恍神了,死

死的盯着看,嘆道,真是一個極漂亮的小公主。

“漂亮哥哥,抱抱寶寶。”也寶寶笑眯眯的眼彎成了月牙,嫩嫩的小手主動地摟着小白洛兮。

“你你……”小白洛兮臉轟的一下全紅了,他坐起身子,那句你耍流氓,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被她八爪魚似的纏着,小白洛兮臉上辣椒似的紅,頭頂上都要冒熱氣了。

那小家夥還一副耍流氓似的嘴臉,仰着小頭顱,認認真真地看着小白洛兮,一字一句的說,“你真漂亮,你是也寶寶見

過最漂亮的哥哥,我們成親好不好。”

— —||

這娃兒忒膽大。

唉呦……

小白洛兮被摸了,

小睡衣被掀開了,他的小手死死的抓牢,握緊布料。

他驚慌失措的瞪大漂亮的眼睛,秀眉蹙得緊緊地,像是極力忍着痛,一個小腦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嘴巴被她咬得好

疼。

半晌,小家夥停止了對他非人的淩虐,撸起袖子狠狠地擦了嘴,咂吧咂吧的說,“好啊,我們已經成了親了。”

啊……

“到時候,你懷孕了生了小寶寶,我就對你負責。”也寶寶說的信誓旦旦,小身子板挺得筆直。

[也顧偕:— —||寒,我說這娃兒不是看了男男生子吧,誰告訴他男生成親了,就會生孩子的。怒!胎教沒做好。

小爹地斜睨一眼:得了吧,你若是不寫男男生子的耽美書,她哪知道這回兒事。

大爹地拍桌子:你們誰都別說了,咱寶貝可是女孩,這一切說明她思維有了質的飛躍。

衆書迷:無語。]

小白洛兮這個純真啊,吓得手這叫一個哆嗦,顫微微指着也寶寶的小鼻尖,指責,“男生不會生小孩,要生也是你生。

也寶寶低下頭無語,手兀自探進被褥裏摸了半天,別想歪,沒摸到啥東西,只是把一本彩封面的書給揪出來了,上面一

個古裝男子摟着另一個少年,少年的胸很平,肚子微鼓像是有了身孕,手上還抱了一個粉嫩的娃娃。

— —||

小白洛兮徹底崩潰。

“你真地會對我負責?”男孩聲音有些不确定和委屈。

“會!”稚嫩的女聲響響亮亮的答。

“這是我們的約定哦!”

“那你以後迷路了,我無論在哪兒都會把你找出來,送你回家。”

他們蒙在被褥裏,探出頭……

兩個小指頭,緊緊地勾在一起。

牢不可分。

[卷四]ACT4[一]

行之天一回到城堡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

平日裏挺機靈的仆人,都一個個縮手縮腳,神情慌亂……對了,還有一些面紅耳赤。

他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把外套脫了,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之若在哪兒,在幹什麽?”

好家夥,這一句話才出口那幫忙收衣服的仆人腳哆嗦得,篩糠似的,那頭垂得像是挂衣服的架子不在他一旁,而被埋在

地底下似的。

——||有狀況……

行之天快步去尋,轉了一圈兒,卧室沒人,浴室沒人,餐廳沒……結果倒在最顯眼的客廳發現了她。

寒,剛怎麽沒看見這麽大的一個人杵在客廳啊,瞎忙活了一陣子,果然是心急壞事。

周圍很安靜,茶幾上擺了許多吃的,電視裏傳來的噪雜聲音。

行之若坐在沙發上,離得很遠在客廳的另一側還坐了妖之。

客廳裏一個仆人也沒有,顯得很空蕩。

行之天再遲疑的望了他們兩人一眼,暫時還看不出什麽貓膩……這兩人神情自若,正襟危坐,專注的盯着液晶屏幕,臉

上沒什麽表情。

他不由得舒了口氣,輕笑着怪自己瞎操心,松了領帶,俯身端起擺在行止若面前的茶杯,飲了幾口,還沒緩過神來。

行之若的聲音便像幽靈般帶着幾分哀怨的傳了過來,“哥……你擋住我了。”

他心裏一喜,妹妹自那件事後從不主動和他說話的,如今……如今……他嘴角蕩起笑,忙挪了身子,往她身側一坐,行

之若目光還是緊緊地鎖着屏幕,像是被劇情吸引住了。他卻望着她目光灼灼,飲了一口茶水後,歇了口氣,也無意的往

電視屏幕上瞟了一眼。

噴……

嗆得差點噎死。

黃片。

三個看着分不清男女的人在床上……神情銷魂……還是無碼的!

怒!

屏幕正發着昏暗的光。

行之若看得正起勁兒,妖之也在一側琢磨着觀摩。

這兩人……

我就說怎麽仆人今天都這麽失常,客廳裏都沒占人伺候。

行之天怒氣沖天,撈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随意就按了一個鍵。

屏幕一閃,場景一變,換臺了,畫面上兩男人有說有笑的在廚房忙碌。

行之若倏地一下起身,怒視着他,那眼神分外的指責無辜與控訴。

妖之突然在另一端猛烈咳嗽起來,顯然是什麽讓他猝不及防,所以嗆着了,青色的和服上全是散落的餅幹碎屑,捂着嘴

巴偏着頭,咳得這個不亦樂乎。

行之若狐疑地望着那妖孽,再将頭轉向屏幕。

屏幕熒熒的發着光,畫面中光線很暗,像是廚房裏滅了燈,突然傳來一聲呻吟,像是難耐興奮還夾雜着男人濃厚低沉的

語調,“寶貝,我們來做吧。”

畫片情節突變,兩男人身體暧昧的相互貼着,似乎想在廚房媾和。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彩。

行之若又默然坐下了,這次虛向行之天的眼神竟然夾雜着贊許。

行之天忍無可忍,手再次摸向遙控器,結果被牢牢的逮住。

她輕輕地說,“這個比剛剛那個好看多了,別換了!”

行之天無話可說,淚兀自往心裏流,手被她握着,松也不是抽也不是,貼着他手背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很留戀,想

這麽握着她一輩子……

結果她盯着那正激烈的兩男人,嚼了一片薯條,又好死不死的補了一句,哥,還是你最有眼光。

— —||瘋了。

行止天無奈,拿眼示意妖之,原本想要他有所表示,結果那妖孽一改往日的風騷勁兒,蜷縮在沙發上,看得專心致志,

還發表感言,“啧啧……原來兩男人還能用這個姿勢。”

得了,

看透了。

兩物以類聚。

行之天頹廢的坐在沙發上。

若是在十幾年前,他還能當機立斷讓某夜間欄目從此在屏幕上消失,可是……如今,面對行之若,他有種失而複得的感

覺,只想寵着她。

屏幕上的聲音越來越煽情。

他尴尬的吞了吞口水。

身子猛然一僵,他神情複雜的望一眼行之若。

後者一臉無辜的與他對視,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眨的望着他,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只是那摸向他腿間的手着

實不老實。

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行止天有些隐忍,西裝褲裏藏匿的欲望無法宣洩,昂起了頭。

行之若仰臉,很單純的笑着,“哥,抱抱之若。”

腦子裏嗡的一下,如五雷轟頂。

抱……

抱的意思是。

行之天有些不确定的望着眼前的眼神清澈,笑得如四月春風般的妹妹,琢磨着她話裏的意思,她是純潔的,還是自己想

得太不純潔。

就在這恍神中。

行之若便利索的翻着身子,像小時候一樣,找準位子,動作熟稔,姿勢誘人的坐在他腿上,抱着他,乖巧地将頭埋在頸

窩處,輕輕地說,“看累了。”

她的聲音很輕,話語音調裏帶着倦意。

— —||看累了……他們一共看了多少部啊,真是喪盡天良。

屏幕上那兩個人還在哼哼唧唧,若是一男一女還好,可兩個男人一路踉跄着從廚房滾到床上總覺得不是個味兒。

行之天腿上是她軟暖的觸感,獨有的體香侵襲着他的嗅覺。

溫熱的呼吸拂在他的耳側,平穩,細微,令人心神蕩漾。

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這是個極大的引誘與折磨,她卻死死抱着他,合目不吵不鬧将頭埋在他頸處,睡得安穩。

行之天身上有些蠢蠢欲動,手也滑至她腰間緊緊摟着,把她禁锢在懷裏,像是要把這一瞬間,都刻進骨子裏。

不夠,

還是不夠。

屏幕裏傳來的呻吟,像是極煽情,他有些癡了,手也不由得滑進她衣料裏摸索了進去。

行之若的身子頃刻間馬上僵硬住了,她擡起頭,撐着手坐在他腿間望着他,神情有些驚慌,“哥,你做什麽……”

“你又想碰我了,我讨厭你這麽做。”

她垂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裏狡黠光,極乖巧溫順的埋在他胸前,輕輕地說,“我只是想枕着你躺一會兒,你別亂

動。”

妖之斜卧在不遠的沙發上,望着他們唇角勾起,似非似笑,那眼神望着他的手,似乎在說,你若再用強的手段,我可不

會再幫你催眠了。

他蹙着眉強忍着,摟着心愛的人,溫柔的看着她,她的眸子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的就合上了。

手撫上她的額頭,看着她在他懷裏沉睡,這一次的感覺,那麽深刻,疼痛卻幸福着。

行之天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至了床上,撚好被子,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

安靜的看着她的睡顏。

其實這樣也好,只要她不愛上別人,不吵鬧着要跟別人走。

欲望,忍忍便好了……他能等。

只是,她恢複了記憶,這個愛胡鬧耍流氓的性子,終究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

自己到時候,還能忍多久……

[卷四]ACT4[二]

一團漆黑,空氣很燥熱……視線飄蕩着,遠遠的大床上一個人裸露着肩埋在雪白的被褥裏,他的身子在蠕着顫動,長相

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空氣中彌漫着情欲的味道,痛苦的呻吟從他身下那個人的嘴裏傾瀉而出,那一刻她看得很明白,

那個無力呻吟皺着臉,雙手推拒掙紮的人……那輪廓,那神情……分明是自己。

恐懼蔓延……

心裏歇斯底裏,明知道這是一個夢,想醒過來,可偏偏睜不開眼,眼皮像是被膠住了似的,胸口悶了像是被巨石壓着,

無力反抗。

一個聲音像是清泉般潺潺流入她的耳裏,消解了那片刻的不安與悶煩,“試着往左走,別去看……轉個彎,對了就是那

兒,看到了麽……裏面有你最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麽……

視線不再模糊,那兩個相互絞纏的人連同大床一起消失不見了,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

黑暗中有一個黑匣子擺在大櫃子旁,漆黑的底色躍着金龍的圖紋,分外張揚像是要吞噬什麽似的……

一雙手試探的觸過去,還沒碰到,黑匣子便自己翻開了,明晃晃的顏色……血般的腥紅……觸目驚心……

啊?

啊啊啊……這什麽東西啊?!

行之若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心裏怦怦跳得厲害,頭還脹疼得厲害。

做惡夢了……

床頭燈還昏黃地亮着,窗戶開着輕紗拂動,繁星點點,月卻是慘白的黯淡地發着光。

淩晨兩點半。

房門是鎖着的,不像是有人進來過。

可是……在夢中那個聲音卻是那麽真實,像是近在咫尺。

再也睡不着了,行之若摸索着在抽屜裏找到燭臺,點燃蠟燭,下了床,胡亂穿着軟毛鞋走出了卧室。

城堡裏,自從啞伯走了之後,便沒有人再守夜了,外頭的獵犬依舊在叫,可是城堡裏的燈卻全都熄滅了,黑漆漆的……

只有行之若手上捧着的那點微弱的燭火。

各個房門都是緊閉的。

走廊上靜得可怕……可是行之若不敢開燈,怕驚擾仆人……和哥哥。

她摒住呼吸,茫然的站在大廳裏,心裏很慌也有點兒興奮。

燭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直到一間房門口,西側門,父母的房間。

如果麽聽錯的話……

往左走,拐個彎,就是這間卧室。

太陽穴旁那根筋突突的跳着,她搖搖頭,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握着門把手,輕輕一推,吱的一聲……開了。

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大床和雪白的被褥,可惜沒有人來上演春宮圖。

行之若癟嘴,自顧自的望着……

父母雙親年輕時的油畫還擺在旮旯彎裏,那時候裏面還藏着一封信。

對對對,那個角落彎裏搜過了,沒東西……只藏了一本錄像帶。

那只有……

行之若偏着頭,死死的盯着東側的一個書櫃,很大很大,大到倒下來能壓死人。

和夢中那個櫃子倒是挺像的。

将燭臺擺在一邊,利索的把房門關緊反鎖。

行之若撸起袖子,啥也不說……搬來一張椅子,鞋也不脫,蠻橫的踩了上去,踮着腳朝櫃子上方張望着,空蕩蕩的,也

沒灰……擦得倒是挺幹淨兒的。

櫃子底下是封住的,也不可能藏東西。

有點被耍的感覺……

心裏空蕩蕩的,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書櫃裏都是陳年舊書,四四方方的,各種各類都歸類好了,掏出一本,仔細翻着,有些頁面裏還有筆跡,蒼老隽韌,氣

勢磅礴— —||狂草狂草,就是看不懂寫的是什麽。

行之若手探進書櫃裏想再摸出一本……結果身子卻僵住了。

她疑惑的探頭進去望一眼,一時間悲壯萬分。

他娘的……

書櫃裏都有夾層,幸好本人有文化,還知道掏出一本書來看,若是來個沒文化的……這不就發現不了。

陰,

真陰險。

夾層裏,還是一些書,不過順手抹上去全是灰,仆人應該不知道所以沒清理,或許城堡裏根本沒人知道這個書櫃的秘密

,所以自然也就沒人愛護。

像是身體自然的條件反射……

她探着手伸進去,穩穩當當的摸到一本厚的,熟悉的觸感,腦子裏有什麽即将浮現出來。

掏出來了……

辭海那麽厚,封面不光滑,摸上去有些糙手,玄黑的封底,上面有些顏色掉了圖紋不是很清晰,但在燭火下依稀可見一

條肆意盤旋的龍。

吸一口氣,

冰涼的空氣入了肺,腦子裏也清醒了很多。

行之若腳踩在椅子上,手撫在厚書上猶豫了片刻,想将它翻開,一時間沒握住……手一滑。

什麽東西打翻,摔在了地上。

行之若的耳邊嗡嗡作響,心裏頭亂極了。

紛亂的紙頁半空中散了下來,繞着她盤旋着劃落,鋪天蓋地……紙張淩亂的掉落在地上。

一粒耀眼的紅鑽,清脆地跌落,被燭火映照着,發着幽幽的光……

那是祁秀明曾從自己耳側摘下來,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而那些散落的紙張……

就是,就是……

行之若顫悠悠的從椅子上下來,跪在地上,拾起那個厚書,書被翻開打在地上,中間厚厚的紙張都被四四方方裁減掉了

,留下了很大的空間,合起來就是一個空盒子,好好的一本書被改良成了可以放置私物的“書匣子”。

她摸索着将地上的紙張收集好……

一張張熟悉的字,

标着日期和頁碼。

她捂着嘴,咬着手,忍着心裏即将溢出來的顫意和一絲興奮……還有別的一點什麽。

這些紙,散落的紙。

是那幼年記事簿剩下的部分……那被撕去的……往事。

[卷四]ACT4[三]

紛撒在地上的紙被行之若拾撿起來,疊在一起握在手心裏,摸上去并不柔軟的紙料泛着涼意,一絲絲冰冷透過指尖傳遞到了心裏。燭火躍動,晃得人眼睛很花……

紙張上的字卻是越來越清晰。

翻開一頁。

九月十三日 陰

我從沒有記日記的習慣,可是今天必須開始……

原本我應該算是幸福的,雖然守在城堡裏不能出去玩耍,但哥哥每天都會用很多時間來陪我,祁秀明哥哥也會寄來很多明星們的簽名照,信裏提到了演藝界的許多趣事……他越來越有名了,卻還經常為了我讨這些有的沒的哄我開心。其實我應該是快樂的……

直到發現那本日記。

它就藏在我的床頭櫃底層,我剛開始翻的時候……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或者是一本還沒完結的手劄小說,諷刺的是,筆跡雖然有些稚嫩,但分明是我親手寫上去的。瑣碎的童年往事,點點滴滴,卻那麽觸目驚心。

這些被記載的童年,有些還殘留在我的腦海裏,有些卻不曾留下過任何痕跡。忘記的很少……

真的,只有大小爹地,媽咪,啞伯還有我是被找回來的遺孤這件事。我一直以為,自己和哥哥一起長大,就生活在這座城堡裏。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為什麽要騙我?

為什麽我的記憶與兒時的日記不相吻合……

日記只寫到了十二月二十一日,如今……日子過了整整有一年,若不是找到這個本子我還會被瞞到第二年,第三年……甚至一輩子。日記本只寫了一半,後面是空蕩蕩的。

我決定……用剩下的時間來填補它。

九月十五號 晴

陳嬸今天很氣憤,她說城堡外的電子儀器操縱的大門又被人用攻克了,平白無緣無故的自己開了,還瞎闖進了一個男人,長得俊秀,看起來也是有身分地位的,居然來說找女兒。陳嬸搖着頭,一臉無奈,擋在我的面前,讓保安将他請出了城堡,還撥了電話似乎是想要禀報給哥哥。找女兒……

會是小爹地麽?!

九月二十日 陽

聽說他們又來了。

哥哥卻把他們都趕走了……

我根本就下不了樓,仆人們監視着我,守在我身邊。

我只能站在陽臺上遠遠的望着他們,大小爹地和媽咪。

他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英俊迷人漂亮。

他們是要出國了麽,所以才來辭別?為什麽哥哥不讓我們見面……難道我的失憶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刻意的安排。就像,

日記本裏說得那樣……是一場人為的催眠。

媽咪……

她伏在男人身上哭,很心痛的感覺。

這個女子的相貌輪廓我很熟悉,曾經有一次求陳嬸帶我出去的時候,在城堡外頭遇到過她,她就那樣哭,看着我将我樓得很緊,喚我也也。當時很害怕……

保镖們将她拉開,他們護着我,也擋住了她的身影。

直到陳嬸帶我離開。

我也沒能認出她……

陽光很炫目,亮到刺眼。

他們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明明是個好天氣,我的心卻一片荒涼。九月二十五日 陰天

厭食。

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陳嬸說,哥哥很擔心我……

私人醫生天天來診治,哥哥甚至想把妖之從國外請回來。

哥哥應該是有些生疑了,可是我能怎麽辦,跟他說我看了小時候的日記所以知道你對我催了眠,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請将我的記憶恢複,對了,你若好心的話,再将我的養父母接來,我想團聚一下。笑話……

很好很好笑的笑話。

風吹得燭火閃爍晃動,燭淚滑落,嗞滋作響。

合上那些紙,折好,厚厚的一疊……

是啊,很好笑的笑話。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獨抽出那一張,行之若死死盯着那頁,摳着那一頁紙的指關節蒼白,一時間那腦子也轉不了彎。怎麽回事兒……這跟想象的不一樣,幼年記事簿不是曾被小時候的自己藏在卧室牆角的暗格裏麽,為什麽上面卻說無意在床頭櫃底層裏發現了它……而且字裏行間完全是一副失去記憶的樣子,這狀況……她徒然一驚,

難道自己不只被催眠了一次,

那就可以解釋……失去記憶的四年間,有一年是被催眠忘了過往,那剩下三年呢……為什麽找回幼年記事簿的自己在後來卻又忘了身世,渾渾噩噩的過到現今?!一個念頭飛快的閃過自己的腦海,來不及捕捉,她垂下頭,蹲在牆角坐着,一頁一頁的翻着剩下的紙。十月一日 晴

祁秀明回來了,該問他麽……

最終卻是沒敢開口,一個人蹲在沙發上撥弄着從他那兒讨來的耳釘,卻被哥哥撞見了。從沒見過哥哥發那麽大的火兒,扳着我的肩膀,一個勁兒地問我為什麽要收這破玩意兒,是不是看上人家,想逼死他。他的力氣很大,擰得我很疼。

一時間我也忍不住,把委屈全發洩了,我嚷着哭,将父母還給我還給我。他愣住了,神情異樣,眼裏滿是憤怒,你在祁秀明那兒聽到的是麽……我問你是不是!哥哥從不會吼我,兇我。

望着他激動的神情,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的手掐得我手臂很疼,我慌亂極了,又怕又急,一時間話像是不經過大腦般,鋪天蓋地的傾瀉了出去,親生父母是被你害死的麽,因為你記恨他們帶我走而留下你,所以就這般的對我……為什麽爺爺死後你把我找出來,沒人跟你搶奪家産不是很好麽……他的手松了,

我也愣怔了。

他的眼神那麽悲傷憤恨,你在說什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我不知道……不是有意的……真的,哥哥。

可是,我卻再也說不出道歉的話。

我為什麽會有如此卑劣的想法,我很傻……為什麽要如此傷害一個同樣失去父母的人,何況他還是我的親哥哥。他動了怒意,似乎想要揍我。

平常就算他再氣也不會舉手,做出這個狀若打人的姿勢……我想躲,他卻來抓我,一陣撕扯。我關了房門,打了祁秀明的電話,求他帶我走,離開這座城堡。這一切都讓我陌生……

冰冷的環境,熟悉卻陌生的哥哥。

門最終被撞開了,電話線被扯斷了。

他說,你非得這麽傷我的心麽 ,我愛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麽。下一刻,便将我摟得很緊。

哥……

放開,放開你幹什麽。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沒有,我們注定要結合在一起的,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能讓任何人帶走。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嗚咽了。

他說,他将我領來的那一天便沒把我當妹妹,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血緣……沒血緣,

領來……

這五個字足以讓我感到天昏地暗,六神無主,人一下子都懵住了。為什麽會這樣……

既然沒血緣,為什麽還要把我找回來,陪他住在這個城堡。

我死命的扳開他的手,卻無能為力。

他樓得我很緊,胸口很疼,肺裏的氣像是被抽出來似的,太陽穴隐隐做疼,我隐約聽到樓下有開門的聲音,陳嬸的聲音……還有祁秀明……可是卻使不上力氣喊,

耳邊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的景物在晃動……

天黑了。

[卷四]ACT5[一]

行之若長長的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納入肺中,卻灼熱的疼,燒得心也很痛,燭光映得影子拉得很長,像是那場景還在眼前晃一般,連帶着腰側腹部都繃得很緊,像是行之天的手還禁锢在這兒似的……這感覺真實極了。行之天是認真的吧。

小時候的自己很懵懂,只把他當作最親密的哥哥,就算他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也只當作是兄妹間的愛,卻沒做他想。他應該是無奈,痛苦者的。

他自始自終都愛的那麽極端,愛到歇斯底裏又苦苦隐忍,一旦爆發就像烈火般灼燒,讓人粹不及防。——||等等,烈火?!

行之若跪坐在地上,撚這那張紙放在鼻尖仔細嗅嗅……

咦,

怎麽有燒焦的味道……奇怪了。

紙上幹幹淨淨,或許是因為放置的很久,有些受潮還有點黴味,只是薄薄的一張紙上被舉在手中,反面映着火光,還挺亮的,照得紙都有些透明了……只是,燭光的火有那麽亮麽?秉承着從小培養的懷疑精神,她低頭一看,

啊啊啊啊

蠟燭估計是沒放穩,垂在燭臺邊上,被風吹着火苗兒忽閃着,竟然把癱在地上的那疊紙給燃上了,泛着青色的火帶着黃,有些頁紙翻卷着邊緣燃成了黑灰燼。她晃了一下神,恘的一聲,立馬站起來。

二話不說……踩踩踩。

——||好像自己穿的是軟毛鞋……燒得更快……

終于折騰了半天,一點兒小苗火是滅了,蠟燭也被踩得稀爛,軟毛鞋被熱氣高溫弄成了小卷毛鞋了,毛也硬硬還有燒着的痕跡。房間裏……

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傾瀉而來。

行之若眯着眼,心疼極了,哆嗦着手将搶救下來的幼年記事簿的紙張揣在懷裏,将地上的小灰末兒,摸索着将那本玄黑辭典那麽厚書歸位放進書櫃裏。砰的一聲……被書櫃門撞了頭,哎呀……吱……從椅子上好不容易爬下來,搬動它時卻被椅子腳壓住了腳,疼得這個龇牙咧嘴的。捧着沒了蠟燭的燭臺……一路摸索着穿過黑乎乎的走廊,終于活着摸回了卧室。舒了一口氣,

一個晚上做賊一般,偷了幾張破紙兒,差點把屋子都燒着,折騰得自己殘喘體弱。躺在床上,行之若開了床頭燈,掏出那些紙一張一張的看……差點沒了氣。有幾張焦枯的一片,黑灰燼卷着殘缺不全,剩下的紙也有着巴掌大的焦黃……不過字跡還看得清楚,只是燒着化灰的地方,是沒了辦法的。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陳嬸壓抑的咳嗽,細細簌簌的聲響……仆人們起床了麽?

行之若側身,撐手,歪着脖子朝牆上的鐘望了一眼,淩晨四點。她慌忙起身,将手中的紙藏好……

身心疲憊地摔在床上,胡亂的将被子蓋在身上。

不久窗外的天就會蒙蒙亮,行之天大約在六點四十起床……然後會來卧室偷偷給她早安吻,這是雷打不動的事。眼皮打架了,困得慌。先眯一會兒覺,養足了精神,再和他鬥。閉上眼,頭昏沉沉的,一片漆黑,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抱着軟軟的枕頭,精神突然一放松,身子卻像是要累倒虛脫,只覺得像是有被什麽吸引着往下沉,腦子裏嗡嗡作響……自己卻像是靈魂出了軀體一般,明明很累,卻分外清醒,眼睛睜不開,身子卻像是輕飄飄的。一場夢……

行之若做了一場夢,短短的幾個小時卻足以讓她體味什麽叫觸目驚心。夢中,她看到自己在客廳被行之天抱在懷裏,那麽的緊……行之天抱着她慢慢上了樓,回頭輕聲地對一個人說,她給你打了電話麽?我不知道……我們吵架了,不過和好了,她很任性,特意讓你白跑了一趟,真是很抱歉。大廳裏,陳嬸搓着手,一臉局促,示意旁邊的仆人送客。

獨留祁秀明一個人在樓下,眼神不解帶着點迷茫。

行之天上樓的聲音很輕,腳步卻很沉,明明是無聲的,可她腦子裏卻一震,心跳随着他的每一步都咚咚作響,看着從行之天的臂彎裏露出的那時候自己的臉,合着目,睡得極安穩。有一種聲音在心裏叫嚣着撕扯吶喊着,不要……不要被他帶進房。可是她卻只能旁觀,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着幾年前的自己被哥哥摟抱着,進了房……無能為力,壓根沒法使力,不論是沉睡中的行之若還是現在的自己。門冰冷的阻擋了一切。

她杵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門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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