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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筆跡,記載的确是一個被塵封許久的秘密。

行之若指尖發顫,撫上那本子的手有些不舍離開卻更多的是猶豫,她有些迷茫慌亂,不知是不是該繼續再看下去……

只是,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

ACT12

走廊裏悄然無聲,卻愈發的令人恐懼來襲。

城堡外傳來幾聲獵犬吠,驚得躲在被窩裏的行之若一哆嗦,那張蒙在被褥裏的臉憋得慌,紅彤彤的,她趴在床上支着小手電筒一行一行的掃着,昏暗的光亮照在簿子上,那觸目驚心的字眼,講述得卻是令人窒息的隐諱的故事

她的童年,

被活活抽去大一部分記憶的童年。

行之若心神不寧,胡亂的翻到了幾頁,卻看到幾個熟悉的字眼“妖之”……心裏怦怦直跳,腦子裏有什麽炸開似的,像是要一股兒湧出來,卻尋不到摸不着,一陣暈眩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面寫着“妖之确實很厲害……”

她微蹙眉,低頭死死望向簿子眼神的更是凝重,她分外仔細的看着每一字每一句,手都禁不住抖了。

十二月十三日

立體護圍柔棉感超熟睡夜用40.5cm

— —

我終究是忍不住,說了。

很久以前就看見媽咪經常唆使大爹地去超市給她買來着,寶寶也很想用那個呢。

哥哥實在是很白癡,抱了我一晚上,弄得一身髒兮兮血漬,都不知道給我去買衛生棉。

讨厭,他是壓根沒想到,還是就想讓人家一直這麽流麽。

寒……

妖之确實很厲害。

眼神犀利得很……

我知道自己今天說露了嘴,明明裝得什麽也不懂,原本連月事之類的都要哥哥親自教,卻不留意說出立體護圍柔棉感超熟睡夜用40.5cm,連抽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哥哥為什麽要把他請來。

十二月十五日

哥哥最近對我的态度很奇怪,不再随便摸來摸去,也不太搭理我,可卻總是一個勁兒的盯着我,若有所思。

一定是妖之對他說了什麽。

對了,

妖之的木屐發出的聲音似乎能催眠……

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他的碧瞳時,總是呵欠不止,頭昏昏沉沉的。每次我突然清醒過來後,他都坐在我床邊,光是笑卻不說話。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真的很危險。

棉花……

明天一定記得找啞伯讨棉花,塞住耳朵。

任由他自己把木屐踏碎了,腳板踏腫了,也絕對不能再被他催眠了。

不行了,好困,先躺一會兒。

十二月十六日

啞伯不見了。

在城堡裏消失了。

準确地說……他已經不見了三天。

仆人說他回老家歇着了,可是啞伯怎麽能不和我說一聲就走呢,他很疼我的,不會是這樣子……

仆人們最近見我就躲,沒人願意跟我說話。哥哥的眼神更是讓我害怕,像是憤懑,還夾雜了別的什麽,那麽赤裸裸,讓人心慌。

十二月十七日_

妖之對我說,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他說,我不信你察覺不出,你那哥哥對你的占有欲。

我迷糊了,頭很疼……昏昏沉沉的從椅子上爬起來,雖然這次耳朵裏塞了棉花,卻還是被他施了催眠術。

我不知道他從我嘴裏探出了什麽,不過怕是知道的與不該知道的都被他知道了。

妖之擺弄着身上那席精致的和服,笑得頗自得,他說,你知道麽你哥哥一直把你當童養媳收在家裏……照他的意願而養着,不讓你出城堡,不讓你接觸其他的異性,他相信有一天,你長大了終究是他的。

而你……

卻一直在騙他。

我看到他碧瞳裏閃過的幸災樂禍。

或許他看出了我的慌亂,笑得愈發的起勁了,他說,他不會全部都告訴哥哥的,不過他會讓事情變得更有趣。

他到底想做什麽……

我已經不懼怕黑了,為什麽哥哥還總是這麽默許他這麽反反複複的給我催眠治療。

爹地們,媽咪,你們在哪兒。

我怕……

十二月二十日

早餐的時候,哥哥無緣無故發了怒,樓得我渾身很疼。

怎麽了……

我只是想自己一個人吃,我大了,不想被他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東西了。

我掙紮,他,視線灼灼,愈發的不說話。

妖之望着我們倆,笑得開懷,他對着口型告訴我,某哥哥已經知道寶貝妹妹的心思了

我想逃走。

行之天卻樓得我很緊,他說我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他想要以前的乖巧懂事的小之若。

他說我小小年紀不該存這麽多心事的,他說他的東西誰也不能搶……他的視線和妖之交彙的那一剎那間,嘴角翹起,笑得隐諱。

他說,有些事情該忘了。

只要,記得他就好……

揉着酸澀發疼的眼睛,

行之若合上本子,閉上眼。

簿子被撕掉了,最後殘缺的一頁,十二月二十一日的那張,只寫有兩個字……“催眠”。

她小時候的記憶是從城堡開始的,她記得給她上課的所有老師,記得妖之,記得小時候曾偷跑出去鑽了狗洞闖進了祈秀明的宅子裏,她甚至沒有忘記任何一件小細節,可是惟獨不知道自己是被抱來城堡的,對于“也寶寶”三字她陌生,對于簿子裏提到的啞伯……大爹地、小爹地和媽咪……她更是絲毫沒了印象。

如果,這本簿子是真實的話,

那麽……她的記憶就是被抽走或是篡改了。

她不僅四年前的事兒忘光了,甚至幼時的記憶都是半真半假的。

如果,這本簿子是真實的話,

那麽被撕毀的下半部分到底在哪兒……

[卷三]ACT13[一]

“昨晚睡得好嗎?”一只手伸過來摸摸她的發,行之天親昵地坐在她身邊,挽着袖子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嗯。”

行之若捧着杯子,眼神飄忽的望着桌上擺置的早餐,西式精美的糕點、湯罐裏大約是熬了許久的海參鮑魚湯……幾碟腌泡的小菜,金燦燦的油條、甚至還有甜甜圈。

以前不覺的,不過現在看來,真是……

— —

簿子裏有說過,小家夥搬進城堡裏時因為吃不慣城堡裏的西式餐飲拉肚子鬧騰了好幾天,所以從此早餐裏便添了平民的食物。

一晃也過了十多年了,什麽都沒有變,甚至還有甜甜圈……雖是許久沒吃它了,但卻從未從桌上撤過。

行之若傾身,拿起一塊甜甜圈,望了半晌,輕輕咬了一口。

行之天微挑眉,眼神中有着詫異,“你不是都不吃這種甜食了麽?”

寒,

明知道沒人吃還擺了這麽多年,看來家裏錢有多呢

細膩的甜味,味道很好,她又忍不住嚼了一小口,“就是很久沒吃了,所以想再試試味。”

行之天眼神裏明明有着擔憂,輕輕說,“別勉強。”

他話還沒說完,行之若的臉皺得跟那吃了苦瓜似的,她倏地起身,猛地抓起牛奶灌了一大口。

“哥,我小時候很喜歡吃這個嘛?”

“是啊。”行之天輕輕拍着她的背,最後手裏的動作緩了下來,變成輕撫了,“不過四年間就沒見你再吃了。”

行之若身子一僵,小心兒被他摸得一上一下的,心慌極了。

她眼神極複雜的望向那金燦燦的甜甜圈。

真不知道,小時候為什麽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開始那一口還好,慢慢嘗着……

心底卻湧現出排斥感,甚至有些想吐。

“之若,等會兒讓司機送你去學校,我今天有事要很晚才回來,乖乖聽話……”他說到最後的時候,那撫順着背的手也用了好些力氣,弄得這麽意味深長,行之若一個激靈,差點把吞了一口的牛奶全咳出來。

“哥,我一向很乖。”

他拾起擱在椅子上的外套,站直了盯着她半會兒,手指輕輕勾着那沾着奶漬的唇,眼神情愫暗湧,他俯身在她臉頰印上一個淺吻,笑着說,“你是很乖……不過,希望一直都是。”

皇家學院。

麥Connie姿勢妖嬈,一個勁兒的在照鏡子。

行之若精神恍惚,腦子裏總浮現着那簿子上一行一行的字,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小芝,你來的這幾天有沒有見過行之天?”

行之若一個哆嗦,立馬擡起頭,身子挺得筆挺。

麥Connie斜乜一眼,顫手抖着睫毛膏,笑着說,“你緊張什麽……看你那樣也不認識他。”

行之若呆愣了一下,嘴角抽動,緩緩伏在桌上,繼續假寐想東想西。

“兩位皇子我都瞧見了,轉來這學校都沒見過他,你不知道吧……聽說他是皇家學院大學部的學生會長。”

咦,這還真沒聽他說過。

麥俯下身子,輕輕說,“他好像處理行氏日常事務也沒怎麽來上課,我雇了私人偵探去查,結果你猜怎麽着有一個女人經常坐他的專車……這麽多年來都沒見他傳過緋聞,你說那個女人會是誰?”

“是我。”行之若懶懶的應一聲。

麥一巴掌揮過來,笑得花枝亂顫,“你,你,你就喜歡說笑話。”

默哀,

得,就當是說笑話吧。

這年頭說真話沒人信,

自己躲避都來不急的人,卻被他人當成寶貝。

行之若枕在桌上,頭歪着,卻正對上一雙機靈的眸子,她被這突然出現的七八歲小男生吓了一跳。

“學姐,有人托我轉交這個給你。”

這個小男生胸襟前別着徽章,大概是低年級部的,雙手規規矩矩的捧着一張密封的紙。

行之若猶豫的接過來,雪白的紙上摸上去很滑很硬,上面分明壓印着一個白荷花,打開一看,俊秀的字:我在天臺上等你。

惡寒……

古人約在月下桂花樹下。

現代校園偶像劇都喜歡約在天臺。

她止不住渾身哆嗦了一個,卻正對上麥Connie耐人尋思的笑,“情書?誰送來的……”

“不知道。”

“那你去不去,要不要我陪你?”

行之若望着一臉頗興奮的麥Connie不覺失笑,她作勢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若你去了,他不要我轉而要你了怎麽辦?”

“也是。”麥Connie頗認同,不住的點着頭,“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你自己當心一點。”

最近令人尋思的事情真多,不過也該試着自己去解決了。

天臺……

果然高聳入天,還是在電梯停電的時候,才恍然覺得它的高度真是令人汗顏。

行之若推開門,顫悠地幾乎快癱在地上了。

歇口氣,人都快廢掉了。

四周很空曠,風也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不愧是皇家學院最高的地方,雄偉的建築群都像是被踩在腳底似的,有種俯瞰藐視全世界的……

腳有些抖……

腦子暈忽忽的,

呃,莫非是恐高。

突然後面的風嗖嗖而來,一股力量襲了上來,行之若來不及回頭,便覺腳軟了,眼看就要栽下來,一個臂膀緊緊地摟住了她,那麽用力,溫柔極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道自己恐高麽,還敢往下面看……真是不讓人省心的也寶寶。”

[卷三]ACT13[二]

一個人伸着手從後面環着她,姿勢溫存極了摟得是那麽緊,仿若抱着的是全世界。

不過能叫她也寶寶的,整個皇家學院也只有一人。

那就是……

全院女生都想染指的對象——二皇子,白洛兮。

“我以為你會讓我在這裏等一天。”他嘴角挂着淺笑,手上微用力将她抱離了欄杆處,握緊了她的手,四處望着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讓兩人坐着。

他的手很冷,像是已經在天臺上呆了很久似的。

天臺風大,就穿着這麽一件單薄的白襯衫,怕也是受不住的吧,行之若自顧自的想着,擡頭卻撞上他那專注帶笑的眸子,那麽幹淨清純,像是凡間所有喧嚣與雜念都能被他洗滌,回歸幹淨與清明。

這樣的一個人,不該出現在這繁華的都市。

純潔得都不敢讓人去玷污。

— —||

想哪兒去了,

行之若緩神,猶豫了片刻,“你能告訴我,也寶寶小時候的事麽?”

他眼神閃過一絲詫異與驚喜,嘴角揚着笑,臉愈發的柔和了,“她有一個媽咪、大爹地和一個小爹地,記得在幼兒園那會兒,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輕咳,他的臉蒙上一層淺緋的紅暈,看得行之若眼都直了,他溫存的瞟她一眼,繼而說道,“你這是性取向問題,媽咪說了男生只能牽男生的手。”

秋風蕭瑟,

行之若一時間倍感荒涼。

雖然瞅了幼年記事簿後心裏早有準備,不過被他這麽一說,還是忍不住激起一哆嗦,真是不小的震撼。

果真,小時候要強悍一些。

行之若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你還能幫我找到爹地們和媽咪嗎?”

“我媽與你媽咪是大學同學,或許能找到他們,都過了這麽多年……我盡量,你別擔心。”

他沉默了,一聲不吭的望着行之若,臉上忍着傷感,眸中特憂傷,“行之天……待你好麽?”

好,

當然好。

好得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哥哥還是情人

能這麽跟他說麽……

行之若失笑,輕輕地說,“他對我是好的,只是……我找到了小時候的日記簿,看到了以前忘記的事情。”

白洛兮傾身,背着光微笑着的樣子,讓人心裏湧起淡淡的憂傷,他只是不說話專注的望着她,像是洞悉一切,看得行之若心裏發酸,甚至想把一切委屈都說給他。

不過……

終究是忍住了。

“我感到害怕,熟悉的東西全部變得陌生。”行之若救助一般的抓着他的袖子,聲音很輕有些顫抖,“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行之若還是也寶寶。”

白洛兮被她拉着袖子,他的臉離她很近,他眸光如水一般在她臉上一擦,聲音柔軟的卻很堅定,“我被媽帶走的這些年,我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如何找你。”

他好看的側臉着溫潤的光,有種說不出的安定,“你忘了自己沒關系……”

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耳側,“我來替你記着。”

他極細致地挽好她被風吹散的發,

那一刻,終歸是美好的,

所以……

行之若撐着身子,又做了件讓她事後興奮又氣惱的事,那便是……

他的唇,

很軟,有些陌生的感覺。

淡淡的清甜,薄荷的味道,軟膩卻讓人懷念。

她閉着眼,湊着臉,輕輕的吻着。

白洛兮一愣,臉上挂着着春風拂面一般的溫潤笑容,他放軟了身子,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加深了這個纏綿悱恻的一瞬間。

“你哥哥也經常這麽對你麽……”

行之若眯眼,側頭不理。

白洛兮探手将她摟着,靠着牆,無力的笑着,極是溫柔,可眼中盡是淡淡的憂傷。

一陣陣輕顫,悅耳的鈴聲響起。

行之若慌手慌腳地推開他,打開手機一看,剎那間臉都慘白了,“司機來接我回城堡了。

他眼睛專注的望着她,笑着說,“你還是沒變。”

“什麽?”

“記得你第一次拐我回家的時候,晚上蒙着被子也這麽啥也不說逮着我一頓親,害我傻傻的在床上坐了一晚上不敢睡覺。”

— —||

由此看來,小時候我雖行為舉止說話的思維有些古怪,但起碼性取向還是正常的。

手機又在顫動了。

這就又要回去了麽……又要見到哥哥了……

行之若攥着手機,東想西想,思緒亂得慌。

“我陪你。”

她一愣,恍惚的望着他。

他的手緊緊地握着她的,十指絞纏,分外有力。

白洛兮臉上有着淡淡的笑,他說,“我陪你回去。”

城堡裏很安靜,仆人很少。

“陳嬸……”

沒有人應,似乎是出去了。

“你們家真冷清。”

行之若笑,“哥哥不喜歡雇太多的仆人……我已經習慣了,不過平常人也不是這麽少,城堡裏每年這月的十五日都要整理清掃的,仆人大概是各忙各的去了。我猜陳嬸估計是出去準備午餐,她的東西做得很好吃的,除了……”

她突然愣怔住了,聲音停頓,視線遙遙的望着一處,表蹙着秀眉,神情有些奇怪。

白洛兮像是也察覺到了,随着她的視線望去……

那是城堡一樓層靠西南側的一扇的門,此時正虛掩着,風吹着不停的晃着。

“那房門在我記憶裏一直都沒開過……今天怎麽。”她不再說話,加緊了步子上前,拿眼瞅着裏面,似乎是沒有人,門上的鎖鏽跡斑斑。

鎖絆有些滑落,有些朽。

白洛兮的手指輕輕拾起地上的一截朽掉的碎塊,“年久失修,應該是被風撞開的。”

行之若尋思,笑得開懷,她拉着門,“不如,我們進去?”

門被輕輕合上了。

一間房間擺置得很雅致,桌上有這一層不薄的灰,像是許久都沒人進來過。

紫羅蘭的窗簾将外面的光全遮住了,房間裏很暗,卻很溫馨。

這倒像是一對夫婦的房間。

看起來很軟的床,枕頭都擺着成雙成套的……

行之若環顧四周,最終眼神停滞在雪白一片卻空蕩的牆上……總覺得這裏似乎……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張張的片斷,殘缺卻也不清晰,頭很疼,仿若要炸開似的,她身形不穩的扶着桌子,頭很暈。

她又忍不住望一眼牆,心裏空蕩蕩的,似乎着牆上該有什麽卻不見了。

這間房間讓她不自在,渾身不舒服。

“我們先出去吧。”行之若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轉身卻看見白洛兮彎腰不知從哪兒拾

撿起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匣子,她努力平複心理的不舒适感,奇怪的問,“這是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白洛兮遲疑地望着手中的黑匣子,緩緩開了口,“這東西倒像是以前用的錄像帶。”

錄像帶……

[卷三]ACT13[三]

錄像帶被小心地放進了影碟機。

電視機的屏幕閃爍了一下,播出來的卻是一場尋常的足球賽,那些被歡呼簇擁着的球員們的臉都很陌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又在亂想了。”白洛兮笑着,側頭,輕柔的安撫着她的頭,那動作姿勢極像是在摸一只狗。

恨得行之若牙癢癢。

“沒什麽看的,我們走吧,呆會兒陳嬸該回來了。”行之若拍着墊子坐了起來,走到電視機前準備把錄影帶去出來,手還沒觸上去……

突然間,電視裏足球場上那喧嘩停止了,只剩下一陣噪雜的聲響。熒屏上沒了圖像只有雪花點

奇怪了……

一片雪花點之後,影像有些晃動,

一個嬌美柔和的聲音從電視機裏傳出來,“老公,來笑一個。”

屏幕裏播的再也不是足球賽了,不過看得出像是在錄生活片斷,一個英俊的男子拿着報紙,淺嘗一口咖啡,擡眼望着鏡頭,“你又胡鬧。”卻最終是笑了。

“老公,你笑起來就是好看,以後我們的兒子一定比你更帥。”

鏡頭有些轉換,突然映出一個年輕漂亮女子的臉,“來,我們現在去看看一對寶貝們在做什麽,媽媽來拍你們咯。”

蒼翠的松樹,搖晃不停地秋千,綠油油的草坪……最後定格在草坪上兩個抱在一團小家夥們身上。

咦……

這地方不就是城堡後花園那塊早已被廢棄的草坪麽。

行之若緊緊盯着屏幕,心怦怦直跳。

這,

這是媽媽拍的麽?

草坪上一個小女娃兒大概只有兩三歲左右,懷裏抱着一只雪白幼小的貓,她身後站着一個小男生大約九、十歲,他靜靜的望着她,蹲下身子将她連帶懷裏的小貓一起摟在懷裏。小女娃兒似乎逗貓耍得正開心,絲毫不理他,一個勁兒的摸着小幼貓的雪白的毛和小爪子。

小男生抿着嘴像是在生氣,扳着她的臉讓她看他。

他沒輕沒重地樓得是這麽的緊,以致小女娃兒憤怒了,張牙舞爪的。

鏡頭外一個嬌美的聲音像是笑得很甜,“哥哥和妹妹感情很好對不對,希望他們一直這樣。”

畫面轉換了,拍攝向樹上的鳥巢。

突然,一陣慘絕人寰的貓叫。

一個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之若,怎麽了?”焦急的女聲。

鏡頭一陣晃動,四周的景物徒然變換回到了草坪,綠油油的草坪上斑斑血跡,幼小的貓四肢癱在地上,止不住地抖,雪白的皮毛上血色模糊。

小女娃兒像是吓壞了,任由男孩死死摟抱着她,回了神了,小家夥伸着胖乎乎的手一個勁兒的打着死哭嚎着要去抱可憐的快要死了的幼貓,仆人們紛紛跑了過來,小女娃沒料沒站穩,或許是被男孩一推,反正是太快人太多了看不清,小家夥狠狠地跌在地上,額頭磕在地上,擡起頭來,一張帶血的臉若然欲泣。

小男孩一臉冷冷的站在貓的面前,铮亮的小皮靴上還有一絲血跡,他神情緊張的望着受傷的小女娃兒,仆人們奔了過來安撫着小女娃兒,男孩生氣了,揮趕着死死摟着小家夥。

畫面一陣晃動,鏡頭像是跌落了,周圍都是紛亂的腳步和吵雜聲。

一個柔弱的聲音顫抖的響起,“之天,你這是在做什麽……啞伯,快叫醫生!”

聲音戛然而止,熒幕上一陣雪花點,一切歸于平靜。

行之若渾身軟,癱在沙發上,失神的望着毫無畫面的電視機發呆,思緒很亂,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額頭上那淺淡的疤痕。

擡起的手突然被握住了,她恍神的對上白洛兮欲言又止的唇,看他一張一合得似乎在說什麽,可什麽也聽不進去。

頭脹得很疼,那種撕心裂肺像是要炸開般的疼。

這麽痛……

這些本該記住的,為何自己什麽也不印象。

不該這樣的,是誰将它們全部抹去。

行之若将頭埋在膝蓋上,渾身止不住地抖。

“你哥哥他對你……”白洛兮揪緊她的手,關切地望着她,“之若要不你搬來和我一起住。”

行之若猛地一擡頭,傻傻的望着他。

白洛兮眼神飄忽,吶吶地說,“我沒別的意思,你和你哥這樣住下去,我很擔心。”

哥……

對了,不能讓白洛兮再呆在這兒。

行之天雖說要晚點回來,但保不準什麽時候會突然出現在這城堡裏。

“你……先回去吧,”行之若猛地起身,将他握緊她的手輕輕扳開,聲音很輕,“晚了,我哥就要來了。”

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進了這間房,

更不能讓他知道,她還帶着一個男子進了這間被塵封的房子。

白洛兮任由她怎麽用力,就是不松手,他傾身倏然抱着行之若,那麽的緊……清澈如水的眸子裏有什麽情愫在流淌,有點憂傷卻又那麽堅定,“你們不是親兄妹對不對,他怎麽能這麽對你……我一直就覺得奇怪,你還要跟他這麽住下去麽……”

是啊,

不是親兄妹,說不準我就是被撿的,是他從小的玩具。

行之若嘲笑,輕輕将白洛兮推出去,将門合上,“就算是為了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砰的一聲,

門将他那如月華般傾瀉的憂傷目光遮在了門外。

聽了許久的動靜,

他遲疑了片刻,但最終還是走了。

行之若無助的靠在門上,緩緩癱在地上,無力地環顧着四周。

雪白的牆,冰冷的觸感,暗沉的房間,閃爍不停的熒幕……這一切就像是令人窒息的籠子,而她終究是要逃離的,只是不是現在……她不能害了白洛兮,行之天的勢力足以讓白洛兮一日間什麽也失去,一切的從長計議。

她費力地起身,關掉電視機,拿出錄像帶。

這個黑匣子……也不知道是白洛兮從哪兒尋出來,幹脆胡亂塞進一個角落裏算了。

或許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腦子有些承受不住,行之若跪在地上,将手探進檀木櫃後面,原本打算将錄相帶塞進櫃底的,卻沒料頭一陣暈眩,好容易抓穩了……平複了一陣子,心裏恢複清明,卻愕然發現自己手上似乎抓的不是檀木櫃,而是櫃子後面的一個木架子。

摸上去……

倒像是一個畫框。

使出吃奶的力氣,努力把它拖出來。

— —||

果真,是一幅畫。

畫中的一個女子坐在貴妃椅上摟着嬰兒笑得幸福,身旁倚着椅子的男人英俊迷人,他疼愛的注視着小家夥,為人父的驕傲不言而喻。油畫的一角站着一個小男生,他神情稚嫩,不過相貌卻是萬惡的行之天無疑,啐一口先!

好容易平複了心情。

行之若恍神的望望雪白的牆,在低頭望望這幅畫……

怪不得,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原來畫被塞進檀木櫃後面去了。

咦……

奇了,怎麽會對這間房的布局這麽熟悉,明明是第一次進來的。

莫非,以前在這兒住過?

行之若覺得一陣心慌,腦子像是要炸開一般,她捂着頭,哼哼着。眼神卻不留意地望向油畫,突然間被吸引住了,不覺神色也平靜了下來。

這是從未謀面的爸爸……和媽媽……

畫得很像,和熒幕上的一樣,很恩愛的一對年輕夫婦,男的英俊,女的美麗溫柔。

她忍不住,輕輕摸着畫,動作溫柔,像是極珍貴它似的。

爸……媽……你們,怎麽能就這麽丢下我,一個人走了。

光留下我和哥哥……

為什麽不帶我一起走。

行之若獨自坐着,緊緊抱着畫框,手摩挲着上面人物的輪廓,淚止不住地流,濺打在畫上……化開了……聲聲入耳。

也不知過了多久,

好不容易哭夠本了,她抹着臉上的淚,準備去擦畫上的……

結果,觸上去的手卻停頓住了。

她蹙眉,吸着鼻子,紅腫着眼死死盯着它。

奇怪了……

被淚水浸濕的畫上,似乎沒有以前那麽的平,摸上去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面……薄薄的,到像是一張紙。

不是吧,

老天,今天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你還來……

忍不住摸摸,

這是什麽東西啊。

[卷三]ACT14[一]

油畫浸了水後,畫面上軟軟的,但也沒退色,摸上去不像是摸在板子上那麽硬,也沒有紙張那麽脆弱,這人物和色彩倒像是直接畫在了一層膠質般的東西上面一般。

行之若尋思着,四處望着。

桌上擺着的水果刀,布滿了灰塵,髒兮兮的。

她吹了吹灰,猶豫着,咬牙便一刀劃了下去,沿着畫框的邊緣,被塗得五顏六色的皮膠狀的東西裂開了,翻了個口子……露出了一張折疊的白紙。

抖開……

像是女人的筆跡,很秀氣但堅韌。

父親: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與秦霖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城堡。

這都是我們的錯,

當初秦霖不願繼承您的家業,您培養之天我們也不反對,甚至有些慶幸,這孩子領悟力強而且聰明極了,又十分孝順一定能将行氏發展到您所希望的樣子。

可是,您卻不能将這兩個孩子因您的意願而湊在一起。

之若,之天都還小。

小孩子不懂事,還分不清情愛,您卻一味的教導之天,告訴他,之若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誰也不能奪,只有自己變強才能守住妹妹,才能娶她。

父親,之若還小,還只三歲啊。

父親,秦霖好容易脫離了您的管轄與束縛,

您也要之天再走上他曾經的道路麽……

再這麽下去,會毀了之天的。

您也看到了,小小年紀,他已經有了不符合年齡的可怕,對于這個唯一的妹妹……他的性子甚至有些扭曲了……

父親,我與秦霖商議不能讓事情變得更遭,我們決定帶走之若,過平靜的生活。

請多保重,

祝身體安康!

安缪

最後的字跡有些模糊,紙張也像是被撫摸了很多遍,斑斑淚跡将鋼筆字也化開了,可見像是被後人展開看了許多遍一般。

行之若認真地盯着,手也不自覺地摸了上去。

這是被封存在油畫裏的信……

莫不是被爺爺塞進去的,永遠保存在親人的畫像裏,留以紀念……或是悼念。

她的眼神暗淡了,隐忍着淚光。

如果那本幼年記事簿上記載的是真是的話,

如果白洛兮沒騙人的話,那麽,當初父母并沒有舍棄她,而是帶她一起走了……可是後來卻全死了,只剩她一人被哥哥找回了城堡,也寶寶從而重新做回了行之若。

為何會死?

是意外,還是……

門外隐約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像是仆人們的聲音。

行之若慌忙拿袖子抹幹淨了臉,将信收好。只是……油畫是割開不能修補了,她俯身索性把畫框背對着藏進了原來的檀木櫃後面,忙好一切,四顧望望,平息心裏湧來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輕手輕腳的把門合上,頭也不會地走了。

這間房子,再也不會來第二次了。

熟悉……

且讓人心怯到害怕。

這一天,直到吃完晚飯,才見行之天回來。

偌大的餐廳安靜極了,仆人們都知趣的退下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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