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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想的太遠,重事還在跟前,帝渚立刻收回心神,依葫蘆畫瓢的接着喂何有喝湯。

不想才喂了兩口,懷裏的何有一下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她,眼眶濕潤,梗着脖子的罵她道:“我不,不喝……賊子,你滾……陛下…陛下,我定要陛下把你個混賬……碎屍萬段!”

敢情真是把她當做登徒子了?帝渚不禁失笑:“我就是你的陛下,何有,你還想殺我不成?”

“滾開!膽敢輕薄我,你個找死的肮髒東西!”何有眼睛透着恍惚,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樣,仍以為她是個居心不軌的登徒子,鬧騰着爬起來要打她,“還敢冒充陛下!陛下……陛下高貴不凡,才不會如你這般舉止下作!”

這人身子還沒好就又要鬧騰,帝渚看他手腳發軟都堅持爬起來往外推攘她,唯恐他離開自己會摔了傷了,苦笑着欲拉他,嘆氣央喚道:“你看清楚些,真的是我。”

何有怎會信她這個假做帝渚的冒牌貨,只認為自己受到輕薄,氣的頭頂冒煙,才是踉跄站起就一把抓住她的領子卵足力氣往旁摔去。

人還被他甩出去呢,他自己沒看清腳邊堆積的被子反被拌了一下,轉頭就昏頭昏腦的往旁邊摔了過去!

“何有,那是池子,小心!”這摔進去又淹着怎好?帝渚急忙想拽他回來,但她們二人本就距離池邊不遠,再施援手已然遲了,又因何有還拉着她的衣領,兩個人便再次前後撞進了池子裏!

瀑布大的水花撲了池邊大片,波瀾動蕩的沖擊池壁,撞出咚咚的響音。

水波湧動,洶湧的霧氣争相恐後的從池子裏汩汩冒出,從池邊的上空逐漸蔓延了四周,所有的景物都被茫茫霧氣籠罩在了其中。

随後,一切都顯得迷迷蒙蒙,被大力蒸騰出的熱氣伴随沉寂迅速充斥了整座望鄉臺,擴散蔓延,盡顯夜色該有的安谧。

不知過了多久,何有是在無盡溫暖的包容中混混沌沌的醒過來的。

一睜開眼,首先看見的就是帝渚過分好看的精致輪廓,這樣美麗如天神的面龐就在他眼前,不免讓他看的神思游離,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現狀。

等他好不容易的扯回神,這才發覺到兩人不僅是面對面的咫尺距離,而且還是相擁泡在溫泉裏,看周邊的環境應該是望鄉臺。

但他們怎麽會泡在這裏?何有遲鈍的偏了偏頭,昏沉太久的腦仁暫時想不起來前因後果,只得開口試探的問道:“陛,陛下,我們這是?”

對面的帝渚不知是沉思還是為何,一雙上挑的鳳眼微微低垂看不清神情,聽到他的問話都沒能及時答他。

他們離得實在太近,何有睜開眼就見自己是被她半抱半靠的攬在懷裏,近乎擁抱的親昵姿勢令他頭昏腦脹,飄飄欲仙的找不着北。

只需微一擡頭,他就能看清面前人根根纖長濃密的睫毛,上面挂滿了晶瑩水珠,未束的一頭長發頗為淩亂,絲絲縷縷的挂滿肩頭。

長發順着肩頭垂落水面,如同豔麗到詭異的罂粟花在眼前鋪開,與他的發絲纏繞在一起,好似把他們包圍在花心裏,因而越發襯着發下的肌膚白滑如玉,沉浸在水中竟是白的反光,頗為刺眼!

何有下意識的低頭看了水面一眼,就慌忙轉開眼不敢再看。

之前為了替何有驅寒帝渚脫去了外衣,被何有拽下溫泉後衣物又被他扯得大開,這會兒墜入泉水裏單薄的裏衣都漂浮在了水面上。

被染濕後的衣物緊貼肌膚,大致能看清下面的一片好春光,如同凹凸起伏的山谷下了一場綿綿春雨,整座山巒漫着波瀾水光,若隐若現的勾勒出動人線條。

待帝渚聞聲極快的回過神,首先看到的便是何有鮮紅染透的臉頰,嘴角緊抿,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

她懷裏的人直直梗着脖子看向旁處,一點不敢低頭看眼水面,充滿局促的目光緊盯虛空,連餘光都不敢往她這裏多瞄。

鳳鳴鼎鼎大名的九千歲在她面前竟活像個害羞腼腆的俏媳婦,帝渚輕聲一笑,不在意的擡手拂開何有鬓邊的濕發,輕聲解釋道:“你中了毒蠱鬧了一天,我也照顧了你一天,起碼算是你的半個救命恩人,你對着恩人就這個态度,醒過來看也不看我一眼?”

“臣…不敢……”何有還是沒敢轉頭看她,只是臉頰紅的越發可疑。

霧氣蒸騰裏的桃花眼眸潤的足以滴水,尖細陰柔的聲音卻幹巴巴的,比之冷硬的石頭還要不解風情,僵硬又固執的勸誡她。

“陛下,還請陛下快些上岸更衣,現在我們二人的衣冠不整,這不成體統!”

何有最是講究這些繁瑣規矩,帝渚以前勸了多次不見效果就不再費勁規勸,換成往常便可有可無的随了他。

只是此刻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後依舊沒有松手,不放心的詢問道:“那你這會兒覺得如何了?還冷不冷?”

“冷?”何有聞言一怔,亦是直到此刻經她提醒才察覺到身子的不對勁!

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冷但凡是個活物都受不住,早該冷得哇哇大叫!只因他此時泡在了滾熱的活泉裏,又因為一心都關注着帝渚去了才沒立時發覺到!

可即便是泡在了滾熱的活泉裏,何有還是覺得有刻骨冷意從四肢蔓延開,竟冷的他徒然間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他鮮紅的臉頰轉眼間變成驚恐的蒼白,下意識的往之前緊緊抱着的溫暖活物帝渚的身上湊:“冷,臣好冷,臣這是怎麽了?”

何有的姿态突然大變,帝渚也不覺得意外,只好笑又無奈的重新抱住他給予他溫暖,耐心的解釋道:“是你中的蠱毒所致。這蠱的解藥還沒研制出來,張禦醫用他的獨家秘藥給你吃下暫時壓制。這藥有副作用,所以你會覺得冷,我便帶着你來這驅寒了。”

“可,可怎麽會這麽冷!?”不對,這都不算是冷,而是寒冷!即便他是泡在了這滾熱的活泉依舊感到那種刺骨的寒氣順着四肢流暢百穴!

這種如跙覆行的寒冷何有有生以來就沒受過,他甚至冷的顧不上往日的種種規矩與顧忌,便死死抱着帝渚窩進她身體裏,如同頻死之人抱住最後的救命希望,極力想從對方身上攝取溫暖!

不太對勁。

随着一分一秒的時間過去,何有冷的都開始細細抖牙,他抱着帝渚高挑矯健的身子,半個面龐快埋入了帝渚綿軟起伏的胸脯。

除卻偶爾的特殊時候,這是平常他絲毫不敢随意觸碰的禁地,但此刻心裏卻毫無羞澀與享受可言,唯有憂懼的惶恐與無盡的寒冷!

何有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很不對勁!

望鄉臺的活泉終年不斷,四季維持恒定的溫度不變,他卻在這溫暖到近乎滾燙的泉水裏一點點感到更重更深的寒意。

就如同一塊包裹着冰塊的容器,縱使外面再熱,內裏卻是冷的,而且越來越冷。

雖然何有被她抱着是基本全身沉浸在暖泉,手腳不像方才般的冰涼,但何有在她懷裏仍在顫顫發抖,且面色慘白的不見一點血色,帝渚亦發覺到何有的不妙!

以為是浸泡的程度不夠,她抱住何有又往深處走了些,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熱水裏只露出個腦袋,再問他:“何有,你還冷麽?”

“冷……陛下,臣冷,好冷……”何有哈着白氣的看向她,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快是凝固成一團漿糊,竟是神經混亂的開口問她,“陛下,臣是不是,會冷死在這裏?”

憂慮且痛苦的何有表情都泛着畏懼死亡的扭曲,狹長的桃花眼滿是驚慌,看來這個人的情況果然不妙,帝渚橫眉一皺,斷然否決道:“有我在,你不會死!”

說完,她抱着何有回到池邊,剛打算帶他出去找來禦醫好生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原因,卻是何有才一離開泉水便尖聲喚着疼,吓得帝渚忙把他塞回了池子裏。

何有這種症狀帝渚以前雖未見過,卻大概知道他病因在裏,是毒蠱與丹藥的藥性相沖造成經脈堵塞,寒疾入骨,如果不及時把他身體內部的寒毒排出怕是會造成難以言喻的結果!

但是怎麽排出來就是個問題。

她看着懷裏再次陷入神識迷離的何有,不由犯了難,這可怎麽辦?難道只能用那個辦法麽?

算了,反正那事他們也做過幾次,何有應該是能接受的。

想歸這麽想,帝渚仍是湊到何有耳邊,輕聲呢喃般的詢問他的意願:“何有,何有,我能幫你解寒,但法子特殊,你可願與我一試?”

“什麽,法子?”何有都覺自己要生生冷死在了溫泉裏,或許便是現在死了都比受這個折磨好,忽聽轉機哪裏還有不同意的,想也不想的颔首應下,“只要能讓臣別再受這個苦,任何法子臣都随陛下!”

“真的?”看他極其爽快的就答應下來,帝渚不禁偏頭輕笑一聲,瞧着他蒼白無血色的如玉面龐唯獨耳尖被熱氣熏得暈紅,忽是心動。

算起來時日,這事她們也許久未做了。

于是她低頭咬住那細細白白的秀氣耳尖,吃吃笑着的補充道:“那,如果這個法子是我要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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