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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急着感嘆,你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呢

“和解?”

簫平笙淡淡念了一聲,緩緩靠在圍椅中,似笑非笑開口。

“願聞其詳。”

喬懷藏也沒再扯旁的,而是端正了臉色,直言道:

“你知道,若非尃帝一步步緊逼,我喬家大可在這隴南之地安安穩穩待下去,是他容不下我喬家,我等是不得不反。”

“而今他用你來治我喬家,甚至意圖将我喬氏一脈斬草除根,想來不必我說,你也定然明白,簫氏與喬氏分出個勝負後,勝出的人,面臨的将會是什麽。”

總算說到了點子上,簫平笙微微颔首。

“所以你今日的和解,不是代表齊國公府向大召皇室來談。”

“而是代表喬氏,與我簫平笙來談。”

喬懷藏溫和一笑,“我知道再提令堂,你定然不悅,但我想令堂定然也不希望看到你和我父親任何一人,因這場戰事落敗喪命。”

簫平笙眼睫低垂,鳳眸幽寒。

“過去的事,誰都別再提。只說當下,你準備如何和解。”

喬懷藏雙手交握,擱置在腿上。

“帝都的情形,你比我們要看的明白,尃帝老了不中用了,疑心重又畏畏縮縮,他眼裏只有自己的帝位和皇權,從不是個雄才偉略的帝王,皇子們又無一人能擔當大業。”

“從大局為重,天下分久必合,遲早戰火要再次波及,而今大召最為強大,三國虎視眈眈蓄勢旁觀。若是你簫氏或我喬氏有一方隕落,那大召便再無勝算,會成為頭一個被他國瓜分的肥肉。”

“尃帝只為自己的皇權考慮,顯然是忽略了更險峻的一面。”

“平懷與大燕闫予錾(zan)同歸于盡,還圍殺了闫家軍三分之一的鐵騎兵,大燕第一武将門庭闫家因此遭受重創。”

喬懷藏說到此處,突然握拳抵唇,猛烈的咳嗽起來。

簫平笙冷峻的面上神情漠然,靜靜等着他緩過氣來,繼續說下去。

“燕人重武,而今闫予錾的嫡子闫珩劦(lie)以一己之力鬥敗燕國所有武士,繼任鎮國公的當日,曾放話,有朝一日定要踏平大召,血洗袁氏皇族和簫家軍,告慰他父親在天之靈。”

喬懷藏牽了牽唇角,桃花眸瑩波幽幽,“這是死仇,若有機會正面交鋒,我喬氏自然也想替平懷報仇,無論是從這一點來談,還是從天下大勢來看,你我的立場都相同。”

“我喬家不是非要帝位不可,若是能有明君繼位,喬氏與簫氏,完全可以一同守護大召,為大召戰鬥。”

“喬家已經被冠上逆臣叛賊的名頭,即便是換了新君,也洗不清了,即便是向新君低頭,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朝中那些老迂腐,也未必就能接納你們。”簫平笙眉眼不動,聲線冷清。

喬懷藏默了默,淺笑接話,“為了大局,總是要做些犧牲的。”

“我沒打算與你們耗到新君繼位。”

簫平笙淡淡開口,接着站起身,“要麽喬氏歸順,背負天下罵名,我暗中助你一族保命,蟄伏到他日五州戰亂之時,你們尋機東山再起,方可洗清一時污名。”

“若不然,就繼續戰下去,拼個你死我活,分出個勝負,介時真到五州戰亂時,大召的存亡,就讓勝出的那方去扛。”

喬懷藏眸色暗沉,抿唇蹙眉,“簫平笙,而今簫家只剩你一人,你要憑一己之力拿下我喬氏,再抵抗袁氏皇族的壓迫,還要打下楚燕齊?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簫平笙負手,居高臨下笑睨他,“說的不錯,這的确吃力。”

“但依照你的意思,是要我與你們虛與委蛇,一同叛了尃帝,挾持新帝以令大召?你算盤打得響亮,可知我若如此行事,帝都裏簫家的女眷與親族,該如何自處?”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喬懷藏蹙眉,語聲冷沉,“簫家世代效忠袁氏皇室,換來的又是什麽?簫将軍審時度勢,定然能做出最适當的抉擇。我喬氏大可安排人,助你将簫家家眷安全移出帝都,介時我們再行事……”

“你怕不是忘了,我那岳丈府江氏一門,可是大召的忠良骨肋。”簫平笙提了聲打斷他。

他與喬懷藏對視片刻,看清對方眼底的驚訝和詫異,簫平笙面露冷笑。

“我方才所說的,可是簫家的女眷,與親族。”

“齊國公秉性自私,非血脈相連不可輕信。你喬氏可當真一脈傳承,便以為旁人思慮行事,也與你們相同了?”

“便是真的要壓制袁氏皇族,我也自有我的法子,還沒到與你們同流合污的時候。”

“我言盡于此,你還是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明日日出前,戰鼓一起,你們若沒思量好,便準備迎戰吧。”

冷語落下,簫平笙沒再逗留,轉身準備離開。

喬懷藏手搭在輪椅扶手上,面色陰沉盯着他背影。

“簫平笙!你是早早打算好了要挾持新君繼位,穩定簫家昌榮不倒,甚至已經暗中着手動作,故而才不屑于與我們為伍,是不是?”

“難道說,你與江家聯姻,就是為了诓他們為你效力?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說動江太傅助你謀權?!”

簫平笙駐足車簾前,略略側首,語氣清淡不答反問。

“人貴在自知之明,喬世子是如何以為,除了喬家,我就尋不到更合适的盟友?”

“何況,我的本意,只是簫家昌榮不倒,可從沒想過要謀朝篡位。”

喬懷藏氣結,猛地掩住唇,拼命要壓抑住咳嗽,卻無濟于事。

“咳咳咳!我說……了,咳我喬氏并非,咳咳并非自願謀位,皆是被逼……”

他這話說的,像是氣都要斷過去了。

簫平笙見狀修眉微蹙,側身看他,“被逼無奈也好,心懷詭異也罷,先頭我便說了,逆臣叛賊的名頭已經落在你喬家頭上,你洗不清了。”

“我今日來,是敬重你的膽量,願意聽你一席話,也是懷着私心,想欺上瞞下幫你喬氏一把,你若是不采納我的意見,不肯讓喬氏委屈一時,那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

“誠如你所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大局總要做些犧牲。”

“既然你看的如此通透,想必總能做出最适當的抉擇。”

這些話,喬懷藏方才說過,但都是勸簫平笙的。

而今被他一字不差反過來勸自己,他一時只覺得十分可笑。

喘勻了這口氣,喬懷藏低低失笑,眸色晦暗。

“我今日來,本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說動你。卻是沒料到,你原就不是那等束手就擒之人,既然已經替簫家謀劃好了後路,簫平笙,你果真令我刮目相看。”

簫平笙笑的不以為然,一手掀開帷幔,聲線慢條斯理。

“先別急着感嘆,你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呢。”

馬車之外,簫胡見他出來,立即吹了聲暗哨。

在大多數人呆愣的時候,數十暗影自簫胡身後的軍隊中飛速躍出,幾個瞬息的工夫,喬家軍已經被暗影穿插。

血色飛濺,場面頓時陷入一場混亂。

江昀傑回過神,眨了眨眼,僵着脖子扭頭,看向身邊的簫胡,唇瓣微顫。

“就這麽……就這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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