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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我賭錯了,但是要真心實意敬佩齊國公的狠絕

“殺了?”

簫胡詫異挑眉,看了眼江昀傑,随即撇嘴搖了搖頭。

“他可是齊國公世子,哪能說殺就殺了?”

江昀傑唇角抽搐,擡手指了指前頭已經混戰在一起的雙方兵馬,還有一路屠殺的暗人,自己被暗人層層圍住的馬車,冷聲噴他。

“不殺,那這是幹什麽呢?”

簫胡眼神怪異的盯着他,一臉的一言難盡。

“這不是明擺着麽?送上門的質子,不扣下,那不是傻嗎?”

江昀傑眉梢也抽了抽,木着臉沒再開口。

再問,他都覺得自己是真的傻了。

此時的簫平笙,負手立在車轅上,面無表情看着那不過兩三百人的喬家軍被單方面屠殺。

車廂內,喬懷藏面色陰沉不定,緊緊盯着他挺拔寬闊的背影。

“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你堂堂一品護國大将軍,竟然如此行事,簡直卑鄙無恥。”

簫平笙不以為然,頭也不回,慢悠悠嗆了句。

“你不如直接說本将軍不講武德。真論起來,你如何能怪我?難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喬懷藏只覺胸口堵了一大口氣,頓時又劇烈咳嗽起來。這次,咳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簫平笙蹙了蹙眉,這才回身看他。

“倒也不用急,你那兩個侍衛将話聽的清楚,我自然會放他們回去傳話,一會兒進了城,也不為難你。”

“若是你那父親,果真像你說的那般十分看重你,他自然會做出正确的抉擇,到時我往帝都傳書,也有個合适的理由解釋你喬家為何降服。”

喬懷藏垂着眼,劇烈的咳嗽後,他蒼白的面頰浮上病态的暈紅,唇瓣緊緊抿着,沒再出聲。

見他如此,簫平笙淺嘆一聲,再次看向車外,語聲清沉。

“尃帝必然會下旨,将你喬家滿門斬殺于此,說不準,也會下旨命我押解你們回帝都問罪,介時,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一點你沒說錯,目前來看,喬氏和簫氏共存,才能短暫的平衡天下時局,我能幫你們的,自然也會盡力而為。”

當夜,齊國公世子喬懷藏淪為質子,被押入城主府內。

簫平笙和江昀傑并肩席地坐在敞庭的臺階上,手邊擺了幾道酒菜。

夜空繁星遍布,彎月高懸,風也比白日裏多了一絲絲涼意。

江昀傑長腿伸直,手肘杵在臺階邊沿,整個人呈半卧姿态,十分惬意。

他手裏撚了幾枚花生米,豆子呈抛物線流勢,一個個精準的投入他口中,滿口脆香。

“你都殺了齊國公兩個英勇善戰武藝超群的兒子,也沒見那老匹夫退縮,反倒火氣越來越大,怎麽就覺得,他會為了個一看就短命的世子,而主動低頭?這喬懷藏,有什麽與衆不同的?”

簫平笙坐的端正,一手搭在膝頭,一手提了酒壇,盯着月色靜默,聞言歪頭看他。

“因為他,是齊國公唯一的嫡子。”

江昀傑不以為然的咧了咧嘴,“切,少胡扯,就憑他是嫡子?別跟我賣關子啊,快說。”

簫平笙笑了一聲,将酒壇擱下,背脊輕輕靠後,抵住廊下的紅柱。

“要說喬懷藏的不同之處,還得從他的生母陵氏說起。”

“齊國公夫人陵氏我知道,來隴南後,我可做了不少功課!”

江昀傑跟着坐起身,目光灼灼看着他,“傳奇人物,自幼在宮中長大,與芳華長公主情誼深厚,據說她擅長占星蔔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是身世模糊,齊國公府治下的隴南境內,還流傳着種猜測,說她是先帝的私生女。”

簫平笙眸底笑意一閃而過,“不止隴南境內,當年帝都城內,也有此風聲。”

江昀傑眨了眨眼,“接着說……”

“先帝在世時,大召國內世族與公爵藩王同樣居領各地,利益互不沖突,階級分化顯著,先帝有令,唯有這些門庭的嫡長子和世子,才能入天子都城翰林院學課。”

“此舉乃是彰顯他們的尊貴不凡,一旦進入翰林院,就如同是步入了仕途的捷徑。但是,此舉同樣也方便帝王管束他們的家族,那些年輕的郎君等同于質子,捏着他們,等于将八大世族與公爵藩王捏在皇室的股掌間。”

“齊國公為世子時,就是因此被留在帝都城的。”

“他年輕時生的俊朗風流,又文采非凡,在各大世族的青年才俊裏,猶如鶴立雞群,在帝都城潇灑肆意,招蜂引蝶,來者不拒。直到遇見陵氏,被她折服,便一門心思向陵氏示好。”

大召民風嚴謹,少有大膽宣揚男女私情之輩,這在當時的帝都城,可是傳的沸沸揚揚。

說到此處,簫平笙想起自己的母親簫夫人,不由眸色幽暗。

上一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而今已經無法得知,他更不可能去質問自己的母親,嫡親的大哥,為何就成了齊國公的兒子。

畢竟……就連他父親在世時,都待大哥視如己出,寄予衆望。

“齊國公與陵氏的姻緣一波三折,那年有禦史彈劾齊國公府擁兵自重,先帝起了疑心,頻頻試探于喬家,又屢次想暗殺他,警告齊國公府,齊國公故而逃出帝都,折返隴南。那一次,陵氏與他同行,曾被人口舌相傳兩人私相授受無媒茍合。”

“後來發生了什麽,無從得知,想來他們在先帝的重重追殺下逃回隴南,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随後沒過多久,先帝就為兩人賜了婚,這事悄無聲息地就平靜下來。”

“衆說紛纭,後來才有人說,陵氏其實是先帝的女兒,為兩人賜婚,也是先帝收攏喬家的一種手段。”

“傳聞陵氏堪破天命,有違天道,故而折壽,齊國公待陵氏敬愛有加,她病逝多年不曾再娶,陵氏只為他留下喬懷藏一個嫡子。”

江昀傑覺得自己像是聽了出書,聽到最後,說書的先生告訴他’此書講的是真愛無價’。

他默了默,嗤笑一聲,“你該不會是想說,因為喬懷藏是陵氏生的,所以齊國公十分看中他?”

“齊國公能有多愛那死了多少年的陵氏?真那麽愛,另外三個庶出的兒子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簫平笙聳了聳肩,“浪子回頭金不換,齊國公年輕時的确荒唐過,但他遇見陵氏與她成親後,便沒再納娶妻妾,喬懷藏之下可沒有同父異母的弟妹。這難道不證明,他的與衆不同?”

江昀傑盯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呵呵了一聲。

“打仗就打仗,能不能別扯什麽兒女情長?若是齊國公并不覺得喬懷藏的死活比成就偉業重要呢?”

簫平笙勾起酒壇,笑的滿不在意。

“人心與情愛,是最無法掌控的,若真是我賭錯了,倒是要真心實意敬佩齊國公的狠絕。”

“推己及人,我此生唯愛玖娘,若是我們的兒子他日被敵人囚走,我定是不能置他于不顧的。”

江昀傑撇了撇嘴,看着他昂首飲酒,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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