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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轉馬頭,緩步離去。馬蹄聲清脆,答答的響徹,在寂靜的城門像是一曲無比沉重的哀歌,馬車前的馬兒似乎不甘的回望了一眼,它通身雪白,不是雪龍卻又是誰?

身後,似乎傳來一陣輕促的腳步聲,曹璨心中驀然急跳,卻又害怕是幻覺,久久不敢回眸,雪龍高聲嘶叫了一聲,曹璨身子一動,回身看去,一抹明媚頑皮的笑意闖進了眼簾。

“你怎麽回事啊?怎麽不等我,自己先走了?”少女明亮的笑意讓他的心裏灼燙如夏日的太陽照在身上,臉上也漸漸浮出了一絲笑意。

他見她跑得急促,臉色緋紅,藍色的衣裙垂地,如水波蕩漾,頭上只斜斜的插着一支碧玉簪子,齊腰的長發籠向後背,只在及腰之處綁着一根藍色絲帶,此時由于她的跑動已經甩到了胸前,額前絲絲碎發随着清風蕩漾,掩映着她狡黠的目光。

盯着她的神色,曹璨有一絲恍然,但更多的卻是喜悅,問道:“你從何處來?”

霜合揚了揚眉,手向右指了指,曹璨往右一看,搖頭失笑,“躲在那看了多久了?難怪從我轉身離開到你跑來要這麽急促和花時間!”他的目光忽然一定,緊緊的看着她,霜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忽然伸出手來:“跟我走!”

霜合目光盈盈,只鎖住了他的臉,唇邊泛起笑意,緩緩将身伸了出去,曹璨一用力,她已坐在了他的馬背上。曹璨緊緊的擁着她,懲罰似的在她左頰處一吻,“你可害我好等!”

霜合道:“你忘了嗎?我說過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曹璨卻是自信一笑,道:“是嗎?你現在可是上了我的馬背,這個帳我們不如待會兒慢慢算!”

霜合絕對是世間第一識時務者,馬上頭一歪,聲音慵懶的說:“算賬啊?我對算術最頭疼了,剛剛躲得好累,我要先睡一覺!”于是閉上了眼晴。

曹璨用力搖了搖她,見她不理,也就作罷,嘴角揚起一絲笑,擁着他千辛萬苦追來的狐貍,走出了城門。

越臨近汴京,霜合的心情便越是沉重,開始時嬉笑打鬧,中途時言笑晏晏,再後來,便是微微一笑,故作風輕。

這一日,坐船從水路北上,曹璨立在船頭,笑看長河東去,一瞥眼間,見霜合盯着河水只是發呆,伸手将她拉到身邊,問:“怎麽了?”

霜合目光閃爍的避開他,“沒什麽,只是想起小時候也是被人從水路押送往汴京,不由得有些傷感!河水未變,世事卻已全非!”

曹璨眼神灼灼,“不止這些吧?”

霜合擡眼看他,他溫暖的眼神讓她暫時忘記了所有的憂愁,只想就這樣站着,看盡岸邊的繁花似錦,看盡流水的東去不返。

“唔!”曹璨将她圈在懷裏,“有時候竟忘了,你也會善感一番!”

霜合瞪了他一眼,嘆道:“輾轉四、五年過去了,你若以為我還是你當初見到的那個小女孩,那你喜歡的到底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呢?”

“怎麽會繞到這個問題上來?”他伸手捋了捋她胸前的長發,“我是怕你再胡思亂想,還沒到家,就先撤退了!那時,我才會叫苦不疊!”

“會麽?”霜合霧氣蒙蒙的雙眼定定的瞧着他,他很鄭重的點了點頭,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晌,她嘆了口氣,倚在在他懷中,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最親的人了,若是你将來不要我了,我就虧大了,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不要我!”曹璨忍不住好笑,但見到她的目光,忙斂住了笑,鄭重的點了點頭,霜合遂繼續道:“所以,我又想了想,将來吧,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險阻,我都是不會離開你的!”

水路很快,轉眼間已到了汴京。

雖沒言明何時回曹府,但曹璨還是先将她帶到了別院,霜合雖面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可她心裏還是松了口氣,這樣一來,還是會有點心理準備的。

接風洗塵的是曹,沒見曹琳來,聽聞她現在被管教得很嚴,輕易不讓出門。曹見到他們的第一面,先是一臉喜色,後來不知想到什麽,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編了個自以為很好的理由,将曹璨拉到一旁說話。

霜合很會察言觀色,自然的走到一邊休息去。

很半晌,兩人才出來,曹璨神色本來很沉重,但見到她時又輕松起來,笑道:“阿也真是,害怕這裏的布置不合你意,硬要我到一邊去單獨說!”

霜合凝望他片刻,并不答話,曹璨漸漸的也笑不出來了,霜合冷聲道:“你們在商量什麽辛秘之事?我想我也有權知道!阿璨,夫妻間不是該坦誠相對的嗎?如果你現在也對我不坦誠了,我們還談什麽以後!”

曹吶吶的看着霜合,咂舌道:“這個嫂子果真是厲害得很,我什麽也不說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吧!”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當先腳底抹油,快速的撤了。

曹璨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也不急着說,她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等着,半晌,才道:“離開這一個半月,倒是發生了很多事情。父親不知怎麽,已向禮部尚書之女鐘雲秀提親,而皇上也應允了這本婚事!”

心突然涼了半截,鐘雲秀麽?就是站在趙茉身邊,一身綠衣,溫婉端莊的女子!她竟然……已與曹璨有了婚約?不過才區區離開一個半月,怎麽又換了天地?

見霜合沉默冷臉,良久不說話,曹璨也有些心焦,道:“這些我方才才知,恐怕帶你歸家之期又要再緩緩,總要待我好生鮮決這件事才好!”

霜合的手腳俱有些僵硬,他的手怎麽也溫暖不了,心知這件事不是那麽容易解決,不僅關系到兩位權臣的面子問題,也關系到曹璨再次欺君的問題。趙匡胤不怒而威的模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霜合擔憂的看向他,“這次提親,是你爹親自去提的吧?他必已是聽到了外間對你的許多閑言碎語,多半與我有關,便要這樣逼你對我斷絕來往,恐怕并不是好應付的!”

曹璨道:“我爹并不知我心上人是你罷了!若是知曉,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故意瞞住我前去提親!”

霜合納悶的看着他,他搖頭笑笑,輕點了下她的鼻尖,深深凝望了半晌,輕嘆一聲,低下頭來含住了她的唇,細細允吻,霜合沉醉在他給的溫柔裏,暫時也将那一件煩惱事抛在了腦後,雙手攀上他的脖子,淺淺的回應着。

半晌,他戀戀不舍的舔了下她的唇,終于放開了她,一股酸澀回溯到心間,霜合望着他的眼睛有些霧氣升騰,曹璨微微笑道:“你的本事大得很呢!那鐘家小姐必定鬥不過你的!”

霜合繼續挂在他的脖子上,仰看着他,“看來為了得到曹夫人的位置,我少不得要做一回又狠又辣,纏住你不放手的狐貍精了!”

曹璨奇道:“你不是一直是狐貍麽?怎麽現在才後知後覺啊?” 霜合深知一向鬥嘴都會敗下陣來,也不是真的胸中無半點機智了,但不曉得為什麽每次他堵她時都找不到話回敬,不過最近她找到了一種新的報仇方法,很是有效。

腳一墊,她的唇已經輕輕觸碰上他的,曹璨一愣,随即閉上了眼睛,霜合啓唇一笑,一張口,狠狠的咬在他唇上,他吃痛忽的睜開眼晴,卻望見她眼裏的戲谑,心中被報複了,卻将她腰摟住,幾個旋轉,已将她定在了牆角上,再深深的報複回來,霜合深悔剛剛的行為,一次有效,并不見得兩次亦有效,被反修理的滋味并不好受,堪堪被折磨了半晌,慈悲大發的某人才放過她,她身子一軟,就順着牆角往下滑去,被某人一撈,身子又跌入了他的懷裏,他意猶未盡的含住她耳垂細細品味,聲音朦胧:“下次還敢不敢了?”

霜合連忙搖頭,喘息不已,捏了捏他的手,他方緩緩放過了她,低頭凝視她的眼中似有兩團火苗将她灼的臉上滾燙,慌忙推開他,往外奔去:“我去看看晚飯做好了沒!”曼妙的身子一眨眼消失在大廳門口。

曹璨仰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陽正當空而照,卻是正午。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循着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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