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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璨的出現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個意外,他卻落落大方,仿佛跟着霜合一起來道賀是再适合不過的事,他先向伊璧奇和皎皎道了喜,又向徐光溥道:“徐老爺,韬光到了數日,本該一早前來拜會,但是總總事情阻隔,現在方來,多有失禮處,還望見諒!”

徐光溥含笑看着他,又看了看霜合,霜合不自在的低下了頭,徐光溥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二人,笑道:“不失禮,不失禮!你能與霜合一道來,便是看得起我們這一家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曹公子器宇軒昂,才幹卓越,可別盡跟着我家丫頭厮混,沒得帶壞了你!”

“徐叔叔!”霜合羞惱的嗔道。

曹璨看了看霜合,眼晴裏全是笑,道:“徐老爺放心,霜合要是遇到他人必定降服不了,恰是遇到我,才可降住她那刁鑽的個性!”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霜合用腳去踩他,被他輕巧的避過,反倒是累得自己險些摔倒,幸好被曹璨扶住了腰,霜合臉刷一下就紅了,連忙扳開他的手,他讪讪的笑笑,扶她站好。

徐光溥見了兩人親昵模樣,眼中浮現一絲擔憂,随即卻被喜悅掩蓋,更是笑得開心,向曹璨道:“你若是叫我徐叔叔,我會更加放心!”

曹璨得意的看了一眼霜合,立即叫道:“徐叔叔!”

徐光溥笑道:“好!好!落座吧!”

霜合和曹璨坐到了伊璧如的下首,伊璧如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們一眼,又悄悄轉頭看了看彭子謙的神情,見他将手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表情淡淡,看不出絲毫喜色,而霜合好似一直都在笑,目光卻一直都未去看彭子謙。

伊璧奇今日顯得格外開心,一直不斷地喝酒笑鬧,一會兒與彭子謙談天說地,一會兒與曹璨鬥酒劃拳,卻與霜合說的甚少,霜合一直看着他們笑,也很開心。全程只有皎皎一人沉默含羞,開先霜合沒來時,她臉上顯然有些焦慮難安,待看到霜合與曹璨結伴而來,臉上才喜色疏開,紅暈上臉。

伊璧奇喝的臉有些紅了,笑道:“哥兒幾個,沒想到果然是我這個做兄長的先成親,首先,謝謝徐叔叔的養育之人,再次感謝有子謙你這麽個兄弟一直在我身邊支持我,還有如兒……霜合,讓我有做大哥的驕傲。更難得的是遇到皎皎……”他轉頭拉住了皎皎的手,皎皎第一次擡起眼來看他,眉稍眼底都是隐含的笑意,這是闊別一年光景,霜合頭一次細細打量她,當年那個梨花帶雨,怯怯含愁的小妹妹原來早已遠去了,如今坐在這裏的新娘子,眉目清麗可人,這一年來的情操陶冶下自有一股難言的氣韻。

縱使霜合如今看她,也覺得與以往判若兩人,若是當初沒有在樓梯口遇見她,她如今會是怎麽一番模樣呢?若是當初沒有在大街上看到曹璨的馬車駛過,她也不會躲在樓梯……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轉頭向曹璨看去,曹璨觸到她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愣神,霜合匆匆轉開目光,恰好看到彭子謙正向她看來,她忙笑了笑,低頭吃菜。

彭子謙仰頭喝了一杯酒,也自笑笑,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去。

伊璧如從身邊取出一個紅木匣子,遞給了皎皎,看着她笑道:“這裏面是我親手繡的鴛鴦枕,做工當然沒有鋪子裏做得好,還望嫂子你不要嫌棄,妹妹我在這裏祝你們百年好合,執手到老!”

伊璧奇笑道:“謝謝妹妹!”

“謝謝小……”皎皎有些激動,“小姐”二字剛要叫出口,忙又頓住,望了望伊璧奇有些踟蹰,伊璧奇鼓勵的看着她,她才緩緩說道:“謝謝妹妹!”

酒過三巡,夜已漸黑,徐光溥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

皎皎嘴角含笑,忙低下了頭去,伊璧奇也顯出幾分腼腆,曹璨不由得笑道:“洞房花燭夜只耽擱不得的,如此我們便送二位新人入洞房吧!”

霜合見兩人害羞起來,促狹的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送入洞房吧!聽說鬧洞房挺好玩的,我都沒鬧過洞房,今夜可不能饒了你們!如姐,你說是吧?”伊璧如掩嘴笑道:“說的也是!”

伊璧奇有些為難,道:“這樣吧,鬧洞房就省了,我由得你們再灌我三杯!”

霜合向伊璧如使了個眼色,伊璧如立即搖頭道:“不成不成,你要是醉成了一攤爛泥,我們可不好跟小嫂子交代!”似乎兩人說的太超過女孩子的範疇,彭子謙告誡的看了兩人一眼,伊璧如不由得閉上了嘴,不再起哄。徐光溥倒是由得她們去,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情況。

伊璧奇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彭子謙,彭子謙雲淡風輕的瞥了他一眼,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曹璨好笑的搖了搖頭,低頭向霜合道:“這有什麽好鬧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別耽擱他們了,免得以後生你的氣!你說是吧?”他溫暖的鼻息噴灑在面上,形狀暖昧,本來這話沒有什麽,卻也弄的霜合臉上一紅。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席間忽然默然了片刻,弄的霜合更加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直覺此時曹璨高深莫測的笑讓她心裏不安,臉上更加紅了。彭子謙眉頭一蹙,不動聲色的又喝了一杯酒,伊璧如看着他二人眼中滿是深思。

這時徐光溥已命人撒了席,仍舊按照民間風俗那套,行了交拜之禮,皎皎蓋上了紅蓋頭,由丫鬟扶回了房裏。霜合也不再為難伊璧奇,只戲谑道:“唉!奇哥!過了今天,我以後就不能随随便便叫你出來喝酒逛青樓了!嫂子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伊璧奇似笑非笑道:“只怕到時我出的來,你也未必出的來!”目光若有若無的瞟過曹璨,大笑着往裏走去。

外廳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幾人移了地方,坐到亭子裏賞月聊天,又喝了幾杯酒,回山的路遠,酒憨之際,彭子謙便歇在了徐府,不多時,伊璧如和徐光溥也各自回房了。霜合和曹璨自然也只能留宿,但仿佛兩人都沒有回房睡覺的準備,待周圍人都走了,也打發了丫鬟們去睡,兩人獨自留在亭子裏,也不說話,只是漸漸地越坐越近。

曹璨擁她入懷,道:“小狐貍,你說,他們是不是誤會我們什麽了?”霜合瞪他一眼,卻往他懷裏縮了縮,道:“哼!你明知故問!”曹璨故作驚訝道:“是麽?我以為你也是默許我這樣做的!”霜合抿着唇,不說話了,半晌才道:“好吧!我也是故意的!”

一時兩人無言,過了一會兒,曹璨輕輕說道:“跟我走吧!你也該開啓一段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了!”

霜合扭頭調皮的笑笑,一雙明眸閃閃發光,道:“是麽?我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的呢?會有你嗎?”

曹璨作勢咬她,卻只走在她鼻子上輕啄了一下,“哈哈……”霜合笑着扭頭躲避,曹璨威脅道:“你的生活裏敢不有我?”霜合忽的沉默下來,任他在臉上輕琢了一番,道:“可我怕你的家人!”曹璨笑道:“我還以為霜合大女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當年連死也不怕,怎麽現在卻害怕我的家人了?”

霜合道:“那時滿心裏都是激憤悲切,我一小小女子雖不能建功立業,但既能免于受辱又能為國捐軀那是相當自豪的,一死也百了。可與你在一起生活那是長長久久的事,你的家人我都要一一去面對,他們必定不會喜歡我,他們一定會讓你娶個門當戶對能幫助你實現抱負的大家閨秀,而我一個亡國落魄女子,怎麽嫁給你呢?”

曹璨道:“你倒是個能逞一時之勇,卻陷于反複思量的人。我覺得對付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折後奏,生米煮成熟飯,也不怕家裏不同意了!”

霜合搖搖頭道:“那樣……他們也許會更看不起我,縱使同意我嫁給你,也必定不會是你的唯一的妻子……”

曹璨捂住了她的嘴,眉頭深鎖的看着她,道:“我說那些話只想你一點點寬心,可你卻一直在退縮。我認識的小狐貍不該是個只會退縮的人,她應該豪氣面對千萬敵軍而面不改色的,我看你是在蜀中安逸日子過得久了,好久帶你去打仗行軍,才能恢複成我初見你時的模樣!”

霜合眨了眨眼,眼中有光芒在閃爍,深深深深的凝視着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打向他道:“好啊,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我是該好好考慮一下該不該跟你走的問題,要離開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去到一個我不熟悉且抗拒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的确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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