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的那句話震撼了她,‘寧願被愛燒傷的是我自已!’,她雖猜中了他的心思,但卻猜不中他的心思有多深,而他竟用了燒傷兩個宇。也許是自已把他逼急了,自已不該想要知道的太多。但她卻不後悔聽到這番話。
霜合眼中含着笑意看着他,不知怎麽,嘴角邊竟然拂制不住的揚起笑意,賀日新也笑了起來:“我也要謝謝你迫我說出這番話,至少今日我沒有後悔過!”
太陽緩緩的往西邊移去,陽光灑在了霜合的臉上,灑進了霜合的眼睛裏,賀日新瞧着她臉上的笑,覺得自已的心裏也充滿了暖意。
中秋,萬家燈火團圓日,這夜,明月高挂,照亮了大地,人們早早的回了家,街道上凄清一片,卻能從窗戶裏透漏的燈火感到絲絲暖意。
這是離開汴京的前夜,更确切的是遠離汴京的前夜。在汴京城外的客棧裏,一桌零零散散的人湊成了完整的一家人。霜合總結了一下,這裏總共有五個姓,徐、伊、彭、高……還有個嬌嬌不知其姓氏,但卻也不一定是他們這幾個姓氏。
大家有說有笑,力圖努力用這樣開心的瞬間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情,雖然每個人的心裏都覺歷經千萬山水,卻仍然當做還是在青城縣裏,過着普通日子的小人物。
客找裏的酒總是最多的.一壇壇的上上來.幾個男子都似喝醉裏,可霜合明白,其實他們誰也沒有醉,他們的內心比誰都要清醒,只是外表醉了,反正就是看起來醉了。
女兒們還算優雅,沒有和他們一般拼酒,更多的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們,霜合拉了拉皎皎的柚子,讓她坐下,她卻總是不聽,不停的站起添酒,站在伊璧奇身後宛若一名最是普通不過的小丫鬟。
霜合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默默的轉開眼眸,由得她去。夜已深,總算沒有鬧太久,散時卻各有些沉默,徐光溥和伊璧奇離去的最早,伊璧如略坐了一會兒,連同皎皎也回屋去了。
前方樹影裏傳來兩個聲音,相約一起回屋的彭子謙和霜合驀地停住了腳步。
“你不跟我回去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道“不!”聲音雖輕,卻很堅決。
“我以為,妹妹你不會再堅持!”
“只要他一天不放棄,我也一天都不會放棄!”
“若是他放棄了呢?”
“那我就等到了!”
霜合往前挪了挪腳步,看見了月光下伊璧奇清俊的臉,只聽他嘆了口氣,道“不回青城的路兇險萬分,我曾答應爹娘這輩子要照顧好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可就連這一點我也不做不到只希望這一路你不會再受傷,不會讓我擔心!”
伊璧如沉默了半響,才道:“我與你不一樣,我等的只是沒有回頭,你等的,卻已經轉向了別處!”
伊璧奇輕笑了兩聲,卻沒有回答,霜合心裏突地一跳,楞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彭子謙,只見他也正愣愣出神,不由得拉拉他的衣柚,快速離開。
不敢再聽下去,他們這一群人,早已回不到最初的玩鬧時光,,時間将他們之間的關系亂作了一鍋粥,錯雜不堪,恐怕連自已也是理不清的。
身邊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若有若無,霜合轉頭看着彭子謙的側臉只見他目光悠遠的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什麽。若是……他和如姐……那她就可以……這個念頭才一升起,就被她自已強烈的拍打下去,她不能去左右別人的思想,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已着想,子謙哥哥心中所願想怎樣,她都該去尊重。
可是心中總是壓抑不住,隔了半天,連天上的明月都要沒有耐心要掩入雲中了,她才緩緩開頭,忐忑萬分的問:“你對如姐,到底是怎樣的一番心思?”
幾乎是屏住呼吸等待這個答萦,可等了很久,彭子謙都沒有回答,久得霜合都要懷疑自己是否問過這個問題,自已剛剛是不是在幻想。
可彭子謙卻忽然回答了:“如姐是世上難得的女子!”他與伊璧如不過是相差了半歲多,從外貌上看,必不會察覺伊璧如比他大,他卻一直尊敬的叫着如姐。
等了一會兒,見确實沒有了下文,霜合絕倒,這算是怎麽樣的一種回答啊!她仰天長嘆,道:“看來如姐在你心中的地位着實不輕!”
“……”彭子謙仰天看着天空,說不出話來。這樣總結的話語,也只有霜合能說出。
離開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她無比眷戀,卻在彭子謙面前絲毫不敢流露,只能在一個人時默默惘悵一番。期間趙蓮來過一次,看起來氣色很好,霜合正自無聊,拉着她在廂房裏喝了好多酒然後兩人叽叽喳喳了很久,卻沒有腳到曹,一是因為霜合故意回避着和曹璨有關的一切,而是怕說起曹趙蓮會想起自已與曹,始終無進展而感到傷心,對于曹的鐵石心腸霜合也只能嘆息,別的不好說,只能最後說到離別。趙蓮拉着她的手眼睛都濕了,哽咽了半天只不願放她走,霜合一邊傷心着,一邊寬慰她,到最後也不知是不是在寬慰着自己。
揮淚送走了趙蓮,不久,霜合又迎來了不速之客銀屏。霜合正在苦苦思索她與銀屏到底有何交情,她要持意跑來道別,就見銀屏一揮手朝她甩下了一個東西。霜合想,還有“送別禮物”麽?“這是什麽?”霜合詫異的拾起畫冊。漫漫金黃裏只有她是白色的,迎風微笑着。這不是賀日新送給她的畫嗎?她怒意陡升,道:“你什麽時候偷了我的畫?”
銀瓶冷笑了一聲,道:“你瞧瞧仔細,是不是你的那幅?”
霜合又低頭看去,的确是很相似,可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不是用花葉拼成的圖,而是用水墨繪成的,看起來更像是,原版!而且細節處卻不盡相同,右上角留白處有題宇。那是一豎很小的宇:“我的夢!”心裏一陣一陣的收縮,情緒不穩的問:“你哪兒來的畫?”
銀瓶道:“我偷的!這是主人的寶貝,我知道意味着什麽,也的确是故意偷來給你看的!”
霜合顫着聲音問:“為什麽?”
銀瓶沉默一瞬,冷然道:“我不願主人失去他的夢,轉而娶了不愛的女子。”
霜合低頭想了想,道:“那個女子比起我來,更讓你讨厭?”
“……”銀瓶的臉黑了一圈,卻沒否認,一跺腳道:“你們兩個都讓我讨厭,但你畢竟是主人的夢,他不敢做的,我銀瓶幫他做了。怎樣決定看你吧!”她飛身離去,絕不停留。
霜合看着銀瓶遠去,卻也只能默默的念叨一聲,“傻姑娘!”可當她低下頭面對屬于自已的難題時,卻同樣迷感不清。最後,她搖搖頭,想揮去自已腦子裏所有的想法,既然決定要離開了,那麽就要普別這裏的一切,一切已經有了的想法也不可以存在,要走就要走的幹脆點。雖是這麽想着,但她還是仔細将手裏的畫卷裹好,收進了櫃子裏。
到了晚上,霜合已經徹底無語,她摟緊的被子,帶着萬分怒氣道:“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這麽神出鬼沒,不管人家在幹什麽都非要出現啊?”
夜楓沒有立刻答話,似在認真思索霜合這個問題:“可以!不過這件事的确是十萬火急。銀屏偷畫的事情已經被主人發覺,而且……受了重責,但也死活不來敢回這幅畫,主人看來會親自要回這幅畫!”“什麽?”霜合心中一動,道:“他會……來要回這幅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銀屏她沒事吧?”
夜楓道:“能好到哪裏去?身體上的責罪再重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心裏卻已經傷了個透!”
霜合沉默着沒有說話,夜楓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飛身而去。
徐光浦、伊璧奇和皎皎、方醉等人午夜時分已經離開了客找。只剩陳宇墨、伊璧如、霜合三人留在彭子謙身邊,三人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後正欲上路,遠方路上駛來一輛馬車,幾乎是飛奔而來。
霜合正将包袱放上馬車,與伊璧如站在馬車邊等着彭子謙和陳宇墨,一聽到馬蹄聲,霜合幾乎是立刻轉過了身子,那輛馬車停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卻遲遲不見人下來,霜合愣愣的站在馬車前,目光直視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