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告急
溫覺坐在車裏,手污無意識地抖着,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猜不到商浮枭在做什麽。
可無論是什麽,聽見他過于沉悶的聲音,都讓她心口一凜。
車程這段時間,像是無數次反複淩遲,她不敢多想,卻又忍不住多想。
她的臉色很白,是一種近乎病态的白,嘴唇血色缺失,眼眶紅紅的雖然沒有哭過,怎麽看都不像是狀态很好的樣子。
池任陪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關切她,“溫覺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溫覺小幅度擺動頭,聲音有些發啞,“我沒事。”
池任皺着眉頭,短短幾天相處,他雖然不是特別了解溫覺,可溫覺不高興了,他是能第一時間感知。
他手在兜裏揣了,凝神安靜了會兒,忽而将握着拳頭兩只手,伸給溫覺看。
溫覺有些莫名,聽見他說:“姐,你猜猜我那只手裏有禮物?”
幼稚的小把戲,可配上池任認真的臉龐,溫覺心情稍微平複幾分,但還是沒什麽興趣,輕輕扯了扯嘴角, “你好幼稚。”
池任根本不在乎她的評價,拽着她手臂讓她猜。
他說話時臉上帶着笑,剛好一從路燈從窗外照進他漆黑的眼底,仿佛盛了光一樣,叫人想要一探究竟。
因為他們動靜比較大,Benson回頭看,池任畏懼商浮枭和他的人,當即變回一個小鹌鹑,稍微縮脖子,但嘴上仍然固執讓溫覺猜。
目光在兩只手上打量,溫覺手指點了點右手,她倒是要看看池任能變出什麽把戲。
池任很聰明,賣了下關子,而後笑着露出小虎牙,“姐,你運氣真的很好。”
掌心攤開,露出他握了很久,包裝紙都有點發皺的巧克力餅幹。
溫覺眼眶瞬間發熱,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巧克力餅幹是她去醫院探望池任,順手從家裏帶的。
一盒大概就兩塊。
池任一直沒舍得吃,把巧克力當寶貝,就這麽攢着來哄她。
池任的手心很大,餅幹很小,溫覺沒舍得拿,掀眸看向他,“你為什麽沒吃。”
池任把餅幹塞進溫覺手心,笑了笑,“我沒吃過這個所以嘗了一個,真好吃。這個舍不得。”
後來的聲音很低,他垂着臉,掩飾不住少年眼底純真的羞怯。
他沒見過好東西,唯一碰過的吃過的還是溫覺和商浮枭給的,所以他只能回報的,也只是他僅有的。
溫覺提了提嘴角,拿過巧克力餅幹,剝開塞回池任嘴裏,目光撞見他一臉驚慌不知所措的樣子,溫覺開心地笑了。
“想吃就吃,家裏多的是,江醍不是告訴過你嗎。”溫覺揉揉池任的頭發,“哈克森是我家的,還不夠你吃點餅幹嗎?”
池任斂下眼眸,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溫覺捏着他下巴問,“怎麽,有錢買餅幹了還不高興啊?”
池任搖頭,臉上重新揚起笑意,“高興。”
一段路程有了池任當開心果,溫覺也沒感覺難熬了。
車子離開城區,朝着偏僻地區駛去,路況變差,車颠簸嚴重,很顯然這不是去什麽好地方。
可商浮枭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又在做什麽?
Benson就是商浮枭的一條狗,根本問不出話。
池任有點害怕,但他想着保護溫覺,目光警惕地看着窗外,幸好他們經過一段亂路,駛入了新鋪開馬路。
很奇怪,海邊泊着數量游艇,随着海水沉沉浮浮,再走近點會發現這是一個印着XA的私人港口。
海風強勁,吹亂了溫覺的頭發,她撥了撥發絲,回頭找池任。
Benson伸手将池任攔在原地。
“浮哥說溫小姐不能帶任何人進去。”
溫覺早就讨厭商浮枭的狗,她輕嗤一聲,“那我要是帶你呢?”
Benson一臉嚴肅,“也不可以。”
“癡心妄想。”溫覺提了提嘴角,哂笑一聲,獨自朝Benson指定的游艇走去。
穿身晃蕩,溫覺上了游艇,不見任何人,耳邊除了海浪拍岸和鷗鳥的鳴叫,再無其他。
“商浮枭。”溫覺停在原地大聲叫人。
船艙內空蕩蕩,她往前走,攀着樓梯往甲板去,又試探地喊了一聲,“商浮枭。”
“溫覺。”男人低沉的聲音比海水還要沉悶,“上來。”
溫覺順着樓梯往上爬,跨到甲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後退,緊接着被拉入一個溫熱懷抱。
“害怕?”商浮枭垂眸,眼角懸着如煙似霧的笑意。
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混合着煙草味道彌漫在鼻尖,很淺淡,有種安息凝神的作用。
前一秒的害怕被瞬間撫平,溫覺抓着他手臂站好,“沒有。”
商浮枭嗯了一聲,換成牽着溫覺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甲板海風太猛烈的緣故,他是手心手背都很涼。
站在他身側,溫覺回望碼頭,才發覺,他們甲板這邊的隐蔽性很好,既無法看到岸上,岸上自然也沒辦法看到甲板上。
跪在甲板上的人奄奄一息,近乎蜷縮着看向溫覺,灰暗的目光宛如看到了一絲光亮,渴望着,伸出手。
溫覺被他猙獰的面容吓壞了,轉身埋進商浮枭懷裏,寬大的手心順着脊背撫摸,耳邊傳來他的低語,“不要害怕。”
“他是不是要死了?”溫覺抖着嗓子問。
商浮枭臉上沒什表情,牽動薄唇,“死不了,病了而已。”
溫覺打開一道縫隙,朝那人看過去,那個人可能是他痛苦,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求商浮枭放過他。
甚至不惜以頭搶地發出悶聲來表達他決心。
可商浮枭冷漠的目視着這一切,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
臨近傍晚漲潮,太陽的餘晖灑在海面,可海風越來越大,卷來濕冷的涼風。
跪着那人凍得漱漱發抖,上下嘴唇磕着,嘴角青紫的痕跡越發可怖。
時間僵持一分,海風就涼一分。
不多時,薄暮落下,潮水漸漸洶湧,船身也晃得厲害。商浮枭側身點了支煙,猩紅閃爍,煙燃得極快,一縷玄白煙霧繞着手指四散開去。
“我們在等什麽?”溫覺輕輕捏捏商浮枭的手。
商浮枭語調稍沉,有種脾氣瀕臨耗盡的不耐,“等他說真話。”
溫覺只穿了一條裙子,冷得跺跺腳,商浮枭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後又覺着海風太涼。
煙頭被風卷到男人面前,男人如獲至寶,拾起商浮枭抽過的煙往嘴裏塞,煙霧吐出,舒坦得像是得到了什麽解脫。
他如獲至寶般将煙狠狠吸完,還不夠連煙蒂都拆開了送到鼻尖輕嗅。
商浮枭睨了一眼,示意讓男人在甲板上待着說真話為止。
語調平淡悠遠得猶如家常便飯。
這是溫覺從沒觸碰的一面。
男人吓壞了,哆嗦着身子求商浮枭放過他,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商浮枭冷淡的眉眼掃了過去,男人吓得失控,嚎啕大哭。
适時,男人擡起血漬斑駁的臉頰,靠着一雙眼睛驚訝地辨認出對方——
“鶴鳴叔叔?”
對方聽見溫覺的喊他,戰戰兢兢擡起頭,眼睛裏湧起洶湧恨意,仿佛要撲過來将她生吞活剝。
溫覺下意識靠近商浮枭懷裏,低聲問:“他怎麽會在這裏?”
商浮枭沒解釋,示意他的人動手,将鶴鳴升起來。
鶴鳴被綁着雙手,腳離地懸空,吓得粗喘大喊,“我說,我說,我都說。”
升降突然停止,鶴鳴懸在半空中,身體被海風吹得晃蕩,勒得手臂發疼,他抖着嗓子說:“先……先放我下來。我什麽都說。”
商浮枭點點手,升降突動,鶴鳴啪地一聲摔在甲板上,悶哼了幾聲,蜷縮着側身爬起來。
“咳咳……”鶴鳴看樣子摔得不輕,咳嗽了好幾聲,擡手抹了下嘴角,“有一批紙板運到貢多聯盟國,跟實際報标不符,這批貨是經溫與陳的手辦的,其中牽扯自然也很龐大,沒想到後來被扣下,溫與海不光不幫忙,還要去檢舉溫與陳。”
鶴鳴失心瘋般笑了起來,手指忽然惡狠狠指向溫覺,“他活該,他想拉着我們所有人下水。他死就是報應。”
溫覺心尖都在顫抖,她冷聲問鶴鳴,“所以,你也知道并且參與這件事情?”
鶴鳴眸光頓了一下,“當然了。溫與陳答應給我百分之十的回扣。”
溫覺痛心地質問他,“可你是爸爸的秘書,爸爸當你如親兄弟,你為什麽要背叛他。”
“背叛?”鶴鳴笑得撕心裂肺,“我為哈克森賣力,命都差點給了哈克森,可是溫與海給我什麽?我兒子要坐牢了,我求他幫忙,他不管不顧,竟然勸我看開些,是我兒子罪有應得。”
“是我找人弄死你,你們溫家人都該下地獄!”
他說完捶着地又哭又笑,笑着咳嗽,捂着心口弓起背。
溫覺不知道鶴鳴兒子犯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尊重爸爸的鶴鳴叔叔,竟然會是幫兇。
“他兒子撞傷人逃逸。”商浮枭附在溫覺耳邊低語。
那當然該坐牢,憑什麽讓這種人逍遙法外,溫覺想到鶴鳴那些偏頗的念頭強行怪罪在爸爸身上,還有他找人打上池任,氣急忍不住沖過去踹他。
腰被手臂圈住,整個人被帶回商浮枭的懷抱,他圈住她,“別動手,髒。”
溫覺冷靜不下來。
“你要怎麽處理他?”
“交給相關部門。”
“是他害死我爸媽的嗎?”
“不是,我會給岳父岳母讨回公道。”
反正什麽都招了,鶴鳴也不害怕了,他甚至出言挑釁商浮枭,“西街區活閻王,呸,我看你就是一條狗,哈克森永遠的狗。”
見商浮枭眼底沒什麽波瀾,他又怒斥,“哈克森的女人好睡吧,商浮枭,我當你多能耐,你還不是逃不過那二兩事。”
後面的越罵越難聽,商浮枭都不曾皺眉,一雙溫軟的手覆上雙耳,他被溫覺捧着耳朵,咒罵聲變小了一聲。
垂眸對上一雙天真充滿瑩亮的眼睛,她薄唇翕張,輕輕吐出話,“商浮枭,不要聽。”
她收緊雙手,試圖将那些污穢字眼遮擋在他耳外。
這一刻,商浮枭再也不想等了,他扣着溫覺的肩膀,帶着人往船艙走。
遠離了咒罵,溫覺撤開酸疼的手,後知後覺地生出羞澀,下一秒,被商浮枭摟着大步回到客房,丢在真皮沙發上。
高大的身軀俯下來,摟着她脖子,低頭尋找她的唇。
無需醞釀和試探,,接了一個近乎兇狠角逐的吻,結束時他們面對面抱着,鼻尖抵着鼻尖,輕輕喘息。
指腹撫摸着她的臉頰,低啞的嗓音噙着點笑,還是想問,“我做這些,害怕嗎?”
溫覺搖頭,“不怕。”
“我比今天更可怕,還會不怕嗎?”
好像商浮枭問了好多遍怕不怕,溫覺回摟住他的後背,下巴抵在肩頭,一遍遍告訴他不怕不怕。
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淺淡的煙草味,都如瘾一般讓她依賴。
對于依賴的人,怎麽會害怕呢。
更何況,他揪出了陷害父母的壞人。
商浮枭動了動嘴角,剛想說話,溫覺捧着他的主動獻吻,“商浮枭,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不害怕。”
她天真無害,全然不知這模樣落在商浮枭眼裏,只會催生惡劣的欲/望。
“你呢,為什麽讓我來?”溫覺撫摸着他的眉眼,一點一點描摹。
商浮枭被碰得發癢,摘下她的手握住。
“你想見我。”他語氣帶着情動後性感缱绻,“比起你見不到我,我更寧願你看到我不好的一面。”
他笑了笑,胸膛輕輕震顫,恢複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小公主,要不要替我保守秘密?”
抱歉,因為私事耽誤了。
在這之前大概歸于“教我成長”
大概下一章就可以進入“教我熱戀”階段。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