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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晚在顧落知的書房見過面後, 她和景初維又開始各忙各的,而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相見。顧落知有時候會忍不住思索,自己是不是該像景初維先前一樣, 主動去找他,只是她可沒有能耐能超無聲息地進入景家, 于是這個想法也只有暫時擱置了下來。

顧家和景家的婚事進行得很順利,不願意看見這個場面的人自然在私底下裏小動作不斷, 只不過這些小動作都被景初維處理掉了,并沒有煩擾到顧家。

顧落知當然是樂得輕松,而且聽說這些事情還是景文宣去處理的, 她不禁對景文軒多了幾分滿意。

前去湖廣地區的賀樹暫且沒有消息傳回京城, 京中的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過了下去。

這日, 顧落知難得早早地散了衙, 她将将同張鴻軒走出都察院便不巧地遇上了左副都禦史左元亮, 三人見面,顧落知和張鴻軒哪能一言不發地直接走掉,兩人自然是要上前見禮的。

“左副都禦史。”顧落知和景文宣并排而站, 兩人正正經經地朝着左元亮行了個禮。

左元亮冷着臉色, 他先是看了顧落知一眼,而後轉而對張鴻軒說道:“張佥都,你這眼神可不太好, 總是和一些勢利小人混在一起。”

張鴻軒的臉上極快地浮現出了笑意,像是在嘲笑左元亮的話一般, 他直愣愣地站在那裏,用沉默表達着自己的态度。

左元亮見他不為所動,心中很是氣惱,他立時轉頭又對着顧落知開了口:“喲, 這不是顧佥都嘛,您怎麽還在我們都察院啊?我覺着您該去吏部了。”

陰陽怪氣的話語着實很沒有風度,顧落知雖然不想同左元亮計較,但此時她也不能不出言。

“自然是大人更加熟悉吏部,若說要去,大人可比下官更加合适。”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左元亮,眼中沒有絲毫退讓之情。

“你!”左元亮正想破口大罵,卻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喚了自己一聲,原本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立時被這一聲打散。

三人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原來是左都禦史龐金,這都察院裏官職最高的人。

龐金慢慢走了過來,三人連忙擡手行禮:“院首。”

“各位不用多禮,快起。”龐金年逾四十,他生了一張圓臉,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

他也不問三人站在這裏作甚,寒暄幾句後便對左元亮說道:“我正有件事情尋你,我們邊走邊說吧”說完,他也不待左元亮反應,擡腳就往宮外走。

左元亮呼吸一滞,他擡眸瞪了顧落知一眼,忿聲道:“豎子!”然後一甩衣袖轉身快步跟上了龐金的步伐。

顧落知和張鴻軒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待兩人消失不見後他們才開口說話。

“這左副都禦史當真過分,他是我在這世上見過最小肚雞腸的人。”張鴻軒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知仔,你不會還想着繼續忍讓下去吧?”

顧落知輕笑了一聲:“我能怎麽辦啊,他可是我們的上峰。”

張鴻軒用一言難盡的神色看着顧落知。

顧落知知道張鴻軒是擔心自己,她安撫了一句:“阿軒,很多事情要在一個合适的時機去做。”

“合适的時機?”張鴻軒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角。

顧落知将雙手往後一背:“走吧,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再耽擱下去時辰就有點晚了。”

張鴻軒不知道顧落知在賣什麽關子,但只要她心裏有數他便暫且放下心來:“走走走,确實不該再耽擱了,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他家的糖醋排骨了。”

話音剛落,張鴻軒便急急地往前走,轉眼間就将顧落知抛在了身後。

顧落知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她搖了搖頭,擡步追上了張鴻軒。

兩人去的是一家新開的酒樓,這家新酒樓是張鴻軒發現的,他很是喜歡那道招牌話梅糖醋排骨,同顧落知說了好幾次,又趁着今日散衙早就帶着顧落知過來嘗嘗。

張鴻軒聽過顧落知的暗示,早就不将都察院前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他一邊上樓,一邊回身對顧落知說道:“這裏的醋魚也很好吃,等一會兒我們也點一道來嘗嘗。”

顧落知笑了起來:“你不會今晚要點一桌子酸酸甜甜的菜吧?”

張鴻軒竟然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唔,也不錯呀,他們這兒的菜很是合我的胃口。”

顧落知腳步一停,抱拳一拱手:“告辭!”

“诶诶诶!”張鴻軒連忙喚住她,“我說笑的。”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懊惱,原本是想逗逗她,結果反而被她給逗了。

顧落知重新擡起腳步,張鴻軒也回正了身體,兩人跟着小二上了三樓的雅間。

這家酒樓的布置很是用了一番心思,整個樓修成了圓形,其間樓梯蜿蜒而上,走到最上的一層便能将整個酒樓一覽無餘。

顧落知走到雅間前,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自己,她下意識擡頭尋找,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景初維。

他站在最高的那一層,正向下俯看着她,兩人搖搖對視,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他一定和自己是同樣的神色。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好一會兒,直到已經進了雅間的張鴻軒喚了顧落知一聲,顧落知這才收回了目光。

“知仔,你在看什麽?”張鴻軒走到雅間門邊,滿臉疑惑地望着顧落知。

“沒什麽。”顧落知搖了搖頭,轉身進了雅間。

因着只有顧落知和張鴻軒兩人一起用膳,他們便只點了張鴻軒極力推薦的那幾道菜。顧落知嘗過之後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确實很好吃,倒是沒有辜負張鴻軒的極力推薦。

兩人用過晚膳後便各自回家,一回府,顧落知按着往日的習慣先去了顧老夫人院中。

自從顧以真和景文宣的婚事定下來後,周姨娘就沒有再過來打擾過顧老夫人,顧落知對此很是滿意——周姨娘終于做對了一次,讓顧老夫人能清清靜靜地休養身體。

顧老夫人的精神好了許多,顧落知同她說了一會兒話,而後便回了外院。

一走進屋裏,顧落知心中又生出了某種感覺,她沒有先去點蠟燭,而是直接朝着屏風後面走去,就在她剛剛轉過屏風的時候,顧落知突然撞上了某人的胸膛,沖擊力讓她向後倒去,她忍不住揮舞手臂想要抓住什麽穩住身形,卻不小心重重地打上了某人的下巴。

“唔!”顧落知聽見景初維低低地叫了一聲,而後她的胳膊被握住,景初維一個用力将她拉入了懷中。

顧落知有些驚魂未定,景初維下巴疼得厲害,一時間,書房中只能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漸漸冷靜下來的顧落知覺得很是無語,她擡手拍了一下景初維的後背:“看來我該好好安排安排府中的護衛了,你怎麽又進來了?”

其實上次景初維偷偷進府的時候她就重新安排過,倒不是要防着景初維,是為了府中衆人的安全。

景初維沒有回答,只收緊手臂,更緊地抱住了顧落知。

顧落知頓時便察覺到景初維的情緒有異,她不禁皺起眉頭,擡手回抱住了景初維:“你怎麽了?”

景初維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今日是同張鴻軒一起用的晚膳?”

顧落知心裏有些不解:“是啊,我不是同你在酒樓中偶遇了嘛,今日是阿軒請我在那兒吃飯。”

阿軒,叫得真是親熱。

景初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平日裏時常和他一同行動?”

顧落知覺得更加莫名了:“是啊,我和他同為佥都禦史,一左一右,很多事情需得一同處理。”他為官多年,自然是知道這些的,怎麽突然問起?他是故意問的,為何要故意問?

顧落知默默地思索着,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某個答案就這麽在她心裏浮現。

景初維吃醋了。

顧落知覺得自己沒有想錯,她瞬間有些哭笑不得。

景初維抱着她不肯松手,他心裏不快,說的話也很是随性:“你為何從來都只稱呼我的名字?”

顧落知強忍着笑意,故意裝傻:“我不喊你名字,難道我要喊你為‘太傅大人’?”

景初維心裏一堵,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只得更緊地抱住了顧落知,勉強算是還擊。

顧落知被他勒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少見的幼稚舉動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結果她一笑,反而又被抱緊了幾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先放開我,我正經地同你說話。”顧落知拉了拉景初維後背的衣裳,讓他趕快放開自己。

景初維卻是輕哼一聲,手上的力道沒有半分放松:“就這麽說,我聽得見。”

顧落知無奈,只好開口道:“鴻軒不知我的秘密,一直将我當做好兄弟,你不用吃他的醋。”

說到這兒,顧落知停了好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景初維,我的心都放在你的身上,難道你不知曉嗎?”

話音剛落,顧落知便感覺到景初維的呼吸頓住了,她很是不好意思,可是他抱着她,顧落知想躲開的機會都沒有。

景初維久久沒有說話,就在顧落知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輕輕地放開了她,只是兩人并沒有分開多久,很快他又再次靠近。

溫熱的氣息落在顧落知的唇上,顧落知心中狠狠一跳,她擡手緊緊地抓住了景初維胸前的衣裳。

撲通撲通,滿室似乎只能聽見兩人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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