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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放在床沿擱止血藥和繃帶的藥盤随着顧落知的動作被牽連着掀翻在地, 發出一陣啪啦啦的碎裂聲,這陣碎裂聲響過之後,屋子裏很快便恢複了安靜。

顧落知的呼吸很是急促, 胸口不住起伏,她一手壓制着景初維的胸膛, 一手握着箭矢朝着景初維的脖子刺了下去,可當箭頭将将觸及景初維頸間的皮膚時, 她驀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她刺不下去。

被他發現身份的這件事其實是她自己大意疏忽,當時她疼得腦袋都懵了,完全沒有精力去想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現下她也被那劇烈的疼痛刺激得有些不理智, 沖動之下竟然想要殺人滅口。

顧落知垂眸看向景初維, 卻見他神色平靜柔和地看着自己, 身體也沒有半分動作, 他似乎在告訴她, 任憑她處置,他絕對不會有半分怨言。

顧落知沒有放下手,她一眼不眨地和景初維對視着, 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肩上的傷口再次開始流血, 因着兩人的動作,血珠意外地滴落在了景初維的眼尾,而後緩緩滑落下去, 好似一滴淚珠一般。

顧落知頓時覺得那抹紅色很是刺眼,她雙眼微微眯了眯, 她猛地丢開手上的半截箭矢,擡手用指腹為景初維擦掉眼角處的血痕。哪知越擦,景初維的臉上就越花,最後弄巧成拙讓景初維半張臉上都是紅紅的血跡。

景初維皺起了眉頭。

顧落知臉上露出了赧然的神色, 她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地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話音未落,景初維便擡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你的指尖好涼,先起來,我們得盡快處理你肩上的傷口。”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是之後仍然想殺我,我會任憑你動手。”說完,他沒有等顧落知回答,強硬地摟住顧落知将她抱了起來,而後重新安置在了床上。

幸好屋中的桌上放着多餘的止血藥和繃帶,景初維起身拿了過來,重新為顧落知處理傷口。

重新躺下的顧落知仿佛找回了感覺,肩膀上的疼痛讓她下意識想要去捂住傷口,只是手剛剛擡到一半時便被人握住了。和她冰涼的指尖相比,那人的手掌溫暖有力,雖然并不能緩解顧落知身上的疼痛,卻讓她的心安定了幾分。

“你先別動,我馬上為你上藥。”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動作雖然輕柔,但幹淨利落,上藥、纏繃帶的速度很快,顧落知看着他微垂着的眸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道不清的莫名感覺。

她抿了一下唇角,開口說道:“抱歉,方才是我腦子不清楚,才想着要殺你滅口,我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景初維正綁着繃帶的手一頓,他微微擡了擡眸子,看着顧落知的眼睛:“我知你不安,換成是我,也會想着殺了發現我秘密的人。”況且我倆的關系……

雖然兩人同行多時,相處還算融洽,可歸根結底,他們終究立場不同。

想到這兒,景初維的眸中閃過一抹暗光,他的手指繼續動作,為顧落知綁好繃帶,而後又起身擰了帕子,為顧落知擦拭身上的血跡。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先将她手指尖的血痕擦拭幹淨,然後便是手腕,手臂,肩頭,脖頸……他的動作很是細致,專注的神色仿佛是在保養一件珍貴的寶物。

顧落知知道有些不妥,但現下她無法拒絕景初維對她的照顧,她微微偏頭看向床頂,有些不敢看此時此刻的景初維。

屋子裏很是安靜,只能聽見擰洗帕子的輕微水聲,不知過了多久,景初維終于為顧落知整理妥當,而後他又拿來了衣裳,幫顧落知穿上。

顧落知暗暗松了一口氣,她強打起精神同景初維說話:“我們這是在重盧縣?嚴承他們呢?那些刺客如何了?你抓到活口了嗎?”

“我們是在重盧縣中,嚴承為你熬藥去了。”景初維行至桌旁,倒了半杯溫水,“先喝一點水吧。”

他動作小心地微微扶起顧落知的腦袋,喂她喝下溫水。

“那些刺客雖然大部分都逃走了,但終是讓我們抓到了一些活口。”景初維的神色冷了一下,他始終記得這回那些刺客突然調轉了目标,想要殺顧落知的畫面。

“不幸中的萬幸,能有所進展,我這罪也不算白受。”顧落知玩笑地說道。

看着顧落知蒼白的唇色,景初維放在床沿的手不自覺漸漸握緊。

“抱歉。”他突然開口說道。

顧落知不解地看向景初維:“為何要道歉?”

景初維漸漸皺起了眉頭:“是我沒有護好你,我将你置于險地之中,差點害你丢了性命。”

來湖廣之前,他曾經暗暗在心中許諾一定會保護好顧落知,但他沒有做到,是他太盲目自信,認為那些人的目标是他,不會對顧落知下手,若她真有個萬一……

景初維心中一陣後怕,他忍不住緊緊地握住了顧落知的手,而後俯下-身去,将額頭抵在顧落知的手背上。

顧落知怔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景初維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舉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景初維,保護我并不是你的責任。”

顧落知感覺到自己的手又被握緊了幾分,她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我先前便知道你以身為餌的事情,之後仍願意和你同行,就代表着我自己願意承擔其間的風險,就算是被你牽連,我也不能将錯誤歸結于你的身上,所以你不用對我說抱歉。”

她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在已然知曉有可能會遇上怎樣的情景後,仍然做出了同意的決定,那麽後來若是真的遇上了,怪不得旁人,自己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勇于承擔後果。

顧落知的話讓景初維的呼吸一頓,過了半晌,他的聲音才低低地傳來:“你說得對,保護你的确不是我的責任,但是我想讓它變成我的責任,可以嗎?”

活了二十七年,景初維從來也沒有這般緊張過,他仍舊埋着腦袋,靜靜地等待着顧落知的回答。

安靜的氛圍在屋子裏彌漫,顧落知一直沒有說話。

無言的沉默代表着拒絕,景初維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他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平生第一次有了退縮之意:“我胡亂說話,你別在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顧落知緊閉着的雙眼,她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可能是因着肩上的傷口,她睡得極不安穩,雙眉緊蹙,額頭上滲出了很多汗珠。

景初維臉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而後哭笑不得地嘆了一口氣。她恐怕沒聽見他的那句話便睡了過去,這算什麽?一腔心意白白表露,他還傻乎乎地緊張了半天。

真真像是一個傻子一般。

景初維在心裏嘲笑了自己一句,他起身拿下架子上幹淨的帕子,為顧落知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就在這時,兩聲敲門聲響起,景初維放下床幔,走到桌旁,而後才開口道:“進來。”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打開,只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并沒有驚擾到床上睡過去的人。

嚴承和聞井走進了房間,前者手上端着一碗藥,而後者是有事要向景初維禀報。當兩人看清地上的狼藉和景初維的臉時,他們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啊這…”嚴承端着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旁聞井的反應也遲鈍了一瞬:“大人,您的臉……”怎麽花得像是被人撓了一般,到處都是血痕。

聞井下意識往床的方向看去,卻只能透過床幔看見一個隐約的身影,她安靜地躺着,似乎沉沉地睡了過去。聞井立時收回了目光。

察覺到兩人的神色有異,景初維行至水盆邊照了照自己的臉,雖然模糊,但他還是看清了自己臉上的痕跡,顧落知用手觸及他的臉時的畫面在景初維的腦海中浮現,他憶起她微涼的指尖,突然就有些走神,不過景初維很快便收回了思緒,他拿起将将為顧落知擦汗的帕子,迅速将自己臉上的血痕擦拭幹淨。

“藥放在桌上,等一會兒我喚她起來喝。”景初維收攏心緒,臉上恢複了往日裏的神色。

嚴承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聽從景初維的吩咐,将藥碗擱在了桌上:“屬下就在門外守着,太傅大人若是有吩咐喚屬下一聲便是了。”

景初維點了點頭,嚴承這才離開房間。

等嚴承離開後,聞井才說道:“大人,那幾個刺客開口了”聞井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好,他湊到景初維身旁,小聲地說出了剛剛審問出的消息。

景初維正用手去摸碗沿感受藥溫,卻在聽見聞井的話後動作立時一頓,他的面上瞧上去沒什麽變化,但眼神卻是冷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繼續問,我要确鑿的證據。”

“是!”聞井擡手行禮,而後領命離開房間繼續去審問刺客。

房間裏重新安靜了下來,景初維在桌旁站了好半天,而後才端起藥碗,行至床邊撩開床幔。

顧落知依舊沉睡着,景初維在床邊坐下,握住顧落知的手:“阿落,起來喝藥了。”他連連喊了好幾聲,顧落知才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

“…好…”她低低地應了一聲,極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收效甚微。

景初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之意,他将藥碗放至一旁,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将顧落知抱進了懷中:“阿落,喝過藥再睡。”

“…嗯…”顧落知又應了一聲,眼睛卻更加睜不開。

景初維趕忙端起藥碗,喂到了顧落知唇邊,顧落知下意識吞咽,恍惚得連藥的苦味也毫不在意了。

一碗藥就這麽幸運地喂了下去,碗沿一離開唇邊,顧落知的眼睛立時合上,一下子又睡了過去。

景初維重新将顧落知安置好,直起身體的時候,他終是沒有忍住,在顧落知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顧落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她只知道肩上的傷口很痛,身體裏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難以忍受的高溫像是要把她的血肉都蒸發掉一般。

她似乎是回憶起了以前,又似乎是夢見了以前。

那時還在淩安山上,一場秋雨過後她不小心受了涼,夜裏突然發起了高燒,奶娘守着她,用酒幫她擦身體降溫,折騰了整整一晚,她身上的溫度才漸漸降下來。

接到消息的顧老大人和顧老夫人擔心不已,連夜趕來了淩安山,而後又在山中陪了她幾日,一直到她身體無礙後才離開。

期間有一日,父母抱着她去屋外透氣,正巧看見院中自由生長的野菊花開得正好,于是一家人便坐在石桌旁飲茶賞花。

顧老夫人将顧落知抱在懷中,顧老大人坐在母女倆的身旁,一家人難得如此閑适地談天說地。說着說着,便說到了吃的上面,正好面前有開得繁盛的野菊花,顧老夫人便提出為顧落知做一些菊花糕來吃。

采了一籃子菊花後,顧老夫人就和奶娘去了廚房,剩下顧落知和顧老大人父女倆坐在石桌旁。

顧老大人見顧落知的臉色尚未恢複健康的紅潤,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顧落知的腦袋:“是爹和娘對不住你,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淩安山上。”

顧落知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阿爹,我并非獨自一人,還有奶娘陪着我吶。”

顧老大人神色一頓,而後笑了起來:“多謝你原諒我們。”

“客氣客氣。”顧落知擡手回抱住顧老大人,還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顧老大人的肩頭以作安慰。

顧老大人抱着她站了起來:“走,我們再去逛逛園子,等逛了園子回來,便可以吃到你娘做的菊花糕了。”

“好!”顧落知的臉上不禁露出燦爛的笑容。她永遠都記得,那日吃的菊花糕,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意識沉浮間,顧落知感覺到一張涼涼的帕子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那灼人的熱度立時便被緩解了一些,舒服得讓顧落知想長長地出一口氣。她趕忙借着這微微的涼意,讓自己睡了過去,只有睡過去才能暫時感受不到身體上的難受。

而後,她又做起了夢,不,這次不是夢,應該是回憶,她回憶起了八歲的自己第一次回到顧府的時候。

滿府的下人她一個也不認識,他們的目光雖然隐蔽地落在她的身上,可她依舊清晰地感覺到了,那些目光或同情哀婉,或思量考究,或不懷好意,或擔心害怕……只是無論是哪一種,都讓顧落知覺得厭惡不已。

而後,奶娘陪着她去見了母親,顧落知從未見過那種樣子的母親,就像是一塊被摔碎的鏡子,永遠也不可能再複原。

顧落知害怕極了,她害怕自己剛剛失去父親,緊接着又會失去母親。可到了第二日,母親好似恢複了正常,她安定府內,又強硬地将想上門占便宜的親戚趕了出去,她就那樣撐起了顧家,一直到她長到十八歲的時候,母親将顧家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一日,母親将賬冊、外院對牌、家印等物什交給她後,獨自一人去了祠堂,整整一夜都沒有出來。顧落知知道,母親是去看父親了,這是自父親過世以後,母親第一次去見父親,想來他們有很多話要說。

顧落知不喜歡這個回憶,她想換一個,亦或是繼續做夢吧,做一些美好的夢,讓她能在夢中再見父親幾面。

顧落知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她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肩膀上的箭傷沒那麽疼了,可身心卻感到很是疲累,光是睜開眼睛的動作都讓她費了不少力氣。

房間裏只點了一根蠟燭,遠遠地擱在桌上,床這邊的光線便不甚明亮。顧落知微微側頭,看見景初維正坐在床邊,他似乎在想着什麽事情,并沒有注意到顧落知輕微的動作。

顧落知看不清景初維的神色,可她卻莫名地覺得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是審問刺客不順利?還是他仍然在介懷着所謂的“沒有保護好她”?

顧落知思忖了片刻,開口喚道:“景初維。”

沙啞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寧靜,景初維頓時回過神來,他轉過身體,垂眸看向顧落知:“你醒了,要喝水嗎?”

顧落知颔首,景初維便起身為顧落知倒水,又扶着她,喂她喝了下去,顧落知這才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受了一些,她清清嗓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此時将将入夜。正巧快到該喝藥的時間,你先吃一點東西後再喝藥吧。”景初維扶着顧落知重新躺好,而後到門口吩咐了幾句,很快又坐回了床邊。

顧落知看着景初維眼下的烏青,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直守着我?”

景初維點了點頭:“你昨夜發起了高燒,我不放心你。”

顧落知心裏突然生出一股酸酸漲漲的感覺,她沉默了一陣,開口說道:“讓嚴承來吧,你該去休息了。”

景初維注視着顧落知的雙眼,道:“嚴承不知曉你的秘密,讓他來照顧你多有不便,還是我來吧。”說着,他擡手為顧落知牽了牽被子,自然的動作好似在做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顧落知張了張口,想再次拒絕,可景初維卻先一步說道:“其實我先前便懷疑過你。”

顧落知神色複雜地和景初維對視着:“我就知道,是老鈴醫的話讓你産生了懷疑?”

景初維先是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先前在河竹村裏閑聊時便察覺你身上有異,只是一直沒想明白原因,直到聽見老鈴醫那句無心之失,我才大概明白過來。”

顧落知不禁冷笑了一聲:“太傅大人演技過人,我那時被你騙了過去,竟然真的相信你毫無懷疑,原來你這麽早便察覺了。”

緊接着,她洩氣地垂下了嘴角:“認真論起來,這件事怪不得你,是我自己不夠小心謹慎,讓你發現了我的女兒身。”

話音未落,景初維便反駁道:“你都扮了整整二十六年的男子尚未被發現,還如何不夠小心謹慎?”

“我若再小心謹慎一些,便不會被你發現了。”顧落知嘆了一口氣。

“這是你我之間的緣分,上天注定的。”景初維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明亮的桃花眼中好似盛滿了星光,“注定我們要一路同行,注定我從閑聊中發現你的秘密,注定老鈴醫的那句話被我聽見,注定我要為你守好這個秘密。阿落,你相信這些注定嗎?”

“我……我……”我想去相信這些注定。

顧落知覺得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可這個答案卻讓她的心瞬間慌亂起來,她迅速移開目光,不再和景初維對視。

“是啊,我和太傅大人之間确實有深深的緣分,不說其他,就說在朝堂上,我們之間的緣分簡直深不可測。”顧落知的目光落在撩起的床幔上,玩笑着說道。

景初維呼吸一頓,她避開了他,她現下并不想同他說這些。看在她還受着傷的份上,這次便先放過她吧,日後有的是機會,他不會讓她逃開的。

想到這兒,景初維輕輕一笑:“是啊,只盼我們的‘緣分’能一直延續下去。”

因着顧落知的傷需要養一段時日,他們便沒有一直住在客棧裏,而是特意租賃了一個院子,讓顧落知能夠清清靜靜地養傷。

住進院子裏後,景初維終于不再久久地守着顧落知,這讓嚴承終于有了機會同顧落知單獨說話。

雖然天氣已經涼了下來,但顧落知不愛悶在屋中養傷,便在院中避風的地方擺了一張貴妃榻,她蓋着略厚的毯子躺在貴妃躺上,旁邊還燃了一個炭盆,完全不會讓她冷着。

嚴承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顧落知身旁,語氣有些憂傷地和顧落知說話。

“屬下這幾日可是吃不下睡不好,大人,你要吓死屬下了。”嚴承深深地皺着眉頭,看着顧落知的雙眸中滿是愁色。

顧落知有些哭笑不得,道:“放心吧,你家大人我哪這麽容易便死了。”

嚴承嘆了一口氣:“屬下先前便同你說了,要離景太傅遠一些,前兩次受牽連幸運地沒有受傷,這次差點丢了性命,大人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屬下可怎麽辦呀!”

他的話音剛落,行至院門前的人腳下步伐立時一停,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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