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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過去沒有多久,來湖廣地區收購米糧的商人很多,是以顧落知和景初維商量過後,便打算扮做第一次來做米糧生意的商人兄弟,侍衛們扮做家丁,這樣混在人群裏毫不引人注意。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稍稍裝扮了一下,便打算開始暗暗探查。

出門之前在客棧大堂用早膳的時候,顧落知裝作不經意地同小二說話:“小哥,請問一下,不知這武昌府裏有哪些名聲好信譽好的米行?”

客棧小二立時便反應過來:“兩位這是第一次來我們湖廣做米糧生意?”

“正是,所以才想向小哥你探問探問。”顧落知一邊說着,一邊摸出幾粒碎銀子遞了過去。

“哎呦!多謝客官!”小二高興地接了過來,熱情地說道:“客官您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這府城裏的各個米行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最有名最大的一家名為豐盛米行,米行的東家乃是何員外,他可是我們這兒有名的地主老爺。何員外米行裏賣的糧食都是他自己莊子上種出來的,品質較好,就是價格稍稍貴上一些。第二家便是晉升米行,他家的米糧都是從農戶手中收上來的,有好有壞,需得費心甄別一番,價格上比豐盛米行低上一些,不過也是我們府城裏的正常米價。第三家叫做中禾米行……”

“客官,我說的這幾家米行都是信譽好名聲好的米行,您可以按照您自己的要求去選擇一番。”

小二口齒伶俐地将各家米行介紹得清清楚楚,完全沒有辜負顧落知給他的那幾粒碎銀子。

用完早膳,顧落知和景初維帶着人出了門。

“先從豐盛米行開始?”顧落知一邊說着,一邊四處張望着街道上熱鬧的景象。

景初維同顧落知并肩而行,他點了點頭,而後和顧落知說起了自己将将想起來的事情:“我似乎聽說過這位何員外。”

顧落知立時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景初維:“你聽說過?”

景初維“唔”了一聲,回答道:“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聽說過。禮部左侍郎江滇去年續弦,繼室是一名來自湖廣地區的富商之女,便是姓何。”

顧落知眉毛一擡:“你如何得知的這消息?”

“江侍郎邀我去參加了婚宴,我在婚宴上聽旁人随口提了一句。”景初維看着顧落知,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笑意,“落知兄你好似沒去江侍郎的喜宴吧?”

她當然沒去,壓根就沒有接到喜帖。她曾在朝堂上彈劾江滇的大兒子驕奢淫逸,他大兒子被罰了俸祿降了職,如此江滇會請她去參加喜宴才怪!

顧落知決定不理會這茬兒,她面色如常地繼續往前走。

景初維沒有繼續調侃顧落知,兩人說起了另外的事情,很快便走到了豐盛米行門口。

豐盛米行不愧是武昌府中最大的米行,門庭若市熱鬧非凡。顧落知站在門口,不小心被來往的人撞了好幾下。

景初維看見這一幕,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他擡手便握住了顧落知的手腕,拉着她走到角落處人少的地方。聞井和嚴承帶着人跟了過來,他們站在顧落知和景初維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将熱鬧的人群擋在了外面。

景初維松開顧落知的手腕,垂眸看着她:“沒事吧?”

顧落知暗自松了一口氣:“我沒事。”

嚴承朝着豐盛米行裏張望了幾眼,發現裏面的人竟比外面還要多一些,于是他便開口說道:“公子,不如你在外面候着,讓屬下進去問吧。”

顧落知還未開口,景初維已經點了點頭:“好,你和聞井一同進去問。”

現下也只能探查一些明面上的東西,誰進去問都是一樣的,顧落知就沒有反對:“去吧。”

而後嚴承和聞井擠過來往的人群,一前一後進入了豐盛米行。

一行人靜靜地等在角落裏,街上有些嘈雜的熱鬧聲漸漸包圍過來,好一會兒過後,景初維突然偏首看了一眼顧落知的側臉,他的唇邊浮現出了一個淺笑。

顧落知的目光落在街道上,但她好似看清楚了景初維的神色一般,直接開口問道:“你在笑什麽?”

景初維輕聲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落知轉眸看過去。

景初維唇邊的笑容很是真切,沒有一點隐藏僞裝:“我只是想到,先前我們扮做進京的書生兄弟,現在扮做采買米糧的商人兄弟,不知下一次我們又會一起扮演什麽?”

景初維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他的雙眸牢牢地注視着顧落知,眼中滿是趣味。

顧落知也不禁跟着笑了起來:“什麽都好,只要別再遇上‘攔路的賊人’便行了。”

景初維唇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放心,什麽賊人也攔不住我們‘兄弟’二人。”

快要半個時辰後,嚴承和聞井走出了豐盛米行,顧落知和景初維簡單地聽兩人說了幾句,而後便出發去下一家晉升米行。

一行人花費了大半日的時間,将客棧小二說的那幾家米行都看了一遍。

待用完晚膳,顧落知和景初維回了客房,一同整理着今日探查到的一些消息。

“豐盛米行的米價确實貴上一些,不過它正如小二所說,稻米的品質好,且價錢沒有高過朝廷規定的最高定價,初初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問題。”顧落知凝眸看着燭火,腦中不停地回憶、思索。

景初維坐在顧落知旁邊,擡手為兩人斟水:“而另外幾家的情況和小二說的差不多,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顧落知緩緩皺起了眉頭,她想了想,道:“明日我們再去看看小米行和雜貨鋪,如何?”

景初維沒有猶豫便颔首:“好。”他們還得認真探查探查,确定米糧這方面沒有問題後再查其他的。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讓聞井打聽何家去了。”

顧落知面上閃過一絲錯愕之情,而後笑了起來:“真巧,我也讓嚴承出去打聽何家了。”

兩人不謀而合,想法行動上都很是一致。

“那我們等他們回來吧。”顧落知端起杯子飲了一口,這才發現杯中的是白開水,不過她并沒有挑,默默地又喝了幾口。

“好,我們一同等他們回來。”景初維緩緩颔首。

客房的窗戶尚未關嚴,冷冷的夜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一時間,燭影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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