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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周朝,官員強搶民女可是重罪,林生秦的兒子雖無官職在身,但也逃不了重罰,而且身為父親的林生秦确有包庇行為,也會跟着受罰,是以為了保住兒子和官位,林生秦還想着耍手段,顧落知對此一點也不驚訝。

只是不管林生秦耍什麽手段,她都會将這件事管到底,讓有過之人受到應有的處罰。

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屈姑娘來到了知州衙門,只是她并非孤身一人,她的身邊還跟着林家大公子。

林大公子穿了一件寶藍色暗團花紋錦袍,長相清俊,只有眼睛生得同林生秦有些像,看來大部分都随了他母親。

林大公子體貼地扶着屈姑娘,他的臉上滿是關切之色,大略一瞧,他好似真的很喜歡屈姑娘。

屈姑娘确實長得美貌,她生了一雙柳葉眉,黑珍珠般的眼睛水亮柔和,她面容白淨,黛眉紅唇,委實不像一個經常在田間勞作的農家女。

屈老頭看見女兒,眼中立時湧出了淚水:“大妞!”說着,他就急急朝着女兒走了過去。

林大公子雙眸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他擡手想要攔住屈老頭,身旁的屈大妞卻突然用力将他推開,林大公子踉跄着退後兩步。

“爹!”

屈大妞快速上前幾步,父女倆相擁而泣,好半晌沒有停下來。

被推開的林大公子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一個很是受傷的表情。

顧落知看向林生秦,她輕嗤一聲,緩聲道:“知州大人,若是屈姑娘願意嫁給令公子,現下該出面這個畫面嗎?就算先不論這個,本官同景太傅在城門前親眼所見的那一幕,你讓守衛們攔着屈老丈不讓他進城,這又是為何?”

顧落知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林生秦:“知州大人你說令公子強納屈姑娘是謠言,可如今這樁樁件件似乎都在向本官證明那并非謠言!”

面對質問,林生秦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恨鐵不成鋼地瞥着林大公子。

這個蠢貨,明明叫他用自己教的手段控制住屈家丫頭,他卻沒有去做,好得很啊,當真是對這屈家丫頭用情至深啊。

林生秦心中惱恨,他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

若只是顧落知一個人來,他或許敢破釜沉舟,當場駁了顧落知的面子,讓顧落知什麽也做不了。之後也不怕顧落知回京告狀,京中有岳父大人和太妃娘娘呢,他們自會庇護林家。可如今有景初維在,景初維是萬萬不能得罪,他就是再膽大,那些手段也不敢對着景初維用啊。

林生秦久久不回答,顧落知也不在意,她轉頭看向已經停下哭泣的屈家父女,道:“屈姑娘,本官問你,你是自願給林大公子做妾,還是他強迫于你,強行将你帶回了林府?”

屈大妞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是他強迫于我,我在村中本有婚約,我和我爹便是因着這個才到安陵城中來采買嫁妝,哪知在街上同這惡賊偶遇了,這惡賊讓下人攔着我們父女,不讓我們離開,他說對我一見鐘情,要讓我給他做小妾。我們父女倆不同意,他便強行将我擄回了林家。”

雖是農家女,但屈大妞并沒有被林家的富貴迷了眼,聰慧的她先是假意順從,讓林大公子對她放松了警惕,林大公子以為屈大妞真的喜歡上了自己,于是林生秦教他的那些控制屈大妞的手段他都沒有用,還放下戒心将屈大妞帶來了知州衙門,讓她與屈老頭相見。

林大公子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屈大妞冷哼一聲:“騙你又如何,從一開始便是你這惡賊不顧我的意願,強迫于我,我永遠也不可能喜歡你!”

不能以喜歡之名做強迫之舉,無論林大公子現下有多喜歡屈大妞,對屈大妞有多好,他從一開始便是錯的,做錯了事情,自然該受到處罰。

就在這個時候,林生秦突然站起來,他快速走到林大公子面前,擡腳重重地将林大公子踹倒在地:“孽畜!你竟然敢欺騙我!你騙我說屈家閨女是自願與你做妾,我便相信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敢犯如此大錯!”

林大公子用手捂着被踢的肚子,躺在地上沒有起來,他安靜地垂着腦袋,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看見這一幕,顧落知先是一愣,而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一旁的景初維倒是神色平靜,對于林生秦将過錯都推到自己兒子身上的行為,他似乎并不感到驚訝。

林生秦又罵了林大公子幾句,作勢想再踢一腳,顧落知臉色一沉,她呵斥一聲:“夠了!林知州你是想對自己的兒子濫用私刑嗎?”

林生秦立時放下擡起的腳,他回過身,向顧落知和景初維拱手請罪:“下官教子無方,下官有罪,下官不知家中長子竟是這種德行,有失察之罪。”

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兒子,他脫不了幹系,将主要的過錯都推到兒子身上,他只有一些小錯,就算是要受罰,也無傷大雅。

顧落知冷笑一聲:“将林大公子關入牢房,等本官上書刑部陳明案件後,由刑部論罪處罰。林知州停職察看,本官會上奏陛下,由陛下來論定林知州的罪責。林知州停職期間,安陵城中各項事務由孫同知暫代。”

身為左佥都禦史,顧落知有“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之權,是以她的這番話沒有人敢不聽,林生秦心中就算再憤恨,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被關進大牢。

等林大公子被押下去後,顧落知看向屈家父女:“請屈老丈和屈姑娘暫時住在知州衙門中,等事情了結後再回家。”

也是為了保護父女倆的安全,這件事尚未了結,應當萬事小心。

屈家父女對視一眼,雙雙跪下,執意朝着顧落知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大人為我們父女二人做主!”

是夜,知州衙門的廂房中,有兩人對坐桌前。

顧落知正垂着腦袋,她一邊寫書信,一邊緩聲說道:“能娶到長興侯府的小姐,又當了安陵知州,想來林生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原想着他應當有後手,卻沒想到他将事情交給林大公子去做,而林大公子因着喜歡屈姑娘根本沒去做,這陰差陽錯間,倒是讓這樁官司好解決多了。”

景初維坐在顧落知對面,他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拿着銀釺子将燭火撥得更亮:“這件事能輕松解決,一是因為我們正巧看見了确鑿的證據,又有屈大妞的證詞,林生秦無法反駁。二是因着我們的身份,就算有長興侯在背後撐腰,林生秦也不敢輕舉妄動對我們做些什麽。”

正面,他們有證據,背面,他們有權柄,就算林生秦想要以權壓人,也壓不過他們,是以林生秦立時轉變思路,将過錯都推在兒子身上,盡量保全自己。

“只是現下有一個問題,這樁官司恐怕無法短時間內解決,我們不能一直留在安陵城中。”

顧落知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擱下手中的筆,将信紙拿起來,輕吹紙上的墨跡:“所以我就請個人來幫忙,有他在這件事一定能夠善始善終。”

景初維不動聲色地注視着顧落知臉上的神色:“什麽人?”

顧落知輕輕笑了一下:“都察院右佥都禦史張鴻軒,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性子秉直,除此之外,他的家世也能頂住王家的壓力,讓他來接手這樁官司再合适不過。”

顧落知一邊說着,一邊将寫好的信裝進信封中,而後提筆在信封上題上名字:“前些日子他正好告假出京看望出嫁的姐姐,離着這安陵城不遠,不過來回也得花個四五日的工夫,景初維你若是不想等可以先行出發。”

她的那一個淺笑和那一句“至交好友”讓景初維莫名覺得有些不悅,他收回目光,看向顧落知手上拿的書信:“既然說了要支持禦史大人的差事,怎能失言呢,我自然是陪着落知兄你一起等。”

顧落知彎起眉眼:“那我就再次謝過太傅大人了。”

第二日,顧落知就派人将書信送了出去,一行人暫時留在安陵城中,靜靜地等待着右佥都禦史張鴻軒的到來。

等到了第五日晌午,顧落知和景初維正在用午膳,侍衛便來禀報張鴻軒到了,顧落知趕忙走出廂房迎了出去。景初維頓了頓,而後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兩人走到院中,張鴻軒已經進來了,他一看見顧落知,就給了顧落知一個大大的擁抱。

“知仔,好耐冇見,我好挂住你啦~”

顧落知笑了起來,她正想擡手拍拍張鴻軒的背,就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拉離了張鴻軒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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