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暴君(4)
燕凜是只兇悍無比的猛獸,他傲視群雄,目空一切,若是以柔情待他,是無法讓他正視的。
只有征服他,鞭打他,才會入他的眼。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和他博弈,甚至騎在他的身上,他終于意識到眼前這朵花是朵帶刺的玫瑰,會紮得他一手血。
可他反而更喜歡她了,深深地為她着迷。
若想要紮根到一個人的心底,用柔情融化他恐怕需要三年五載,而最簡單快捷的方式就是讓他痛。
人對痛的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對賦予他疼痛的人更是矢志不忘。
蕭盈成功了,燕凜再也沒有在她面前自稱過朕,她在他眼裏是平等的存在了。
……
紫宸宮內,兩人一同宴飲,宮中最善舞的舞姬身着霓裳,翩翩起舞,輕盈身姿仿佛蝴蝶一般,美不勝收。
蕭盈卻只淡淡道:“她的舞太俗了。”
燕凜問道:“那什麽舞才算好?”
蕭盈輕輕一笑,道:“我的舞天下無雙。”
燕凜道:“那你舞給我看。”
蕭盈搖了搖頭,道:“沒有舞衣,我不跳。”
燕凜道:“你要什麽樣的舞衣?”
蕭盈道:“要輕如雲煙,薄如蟬翼,還得要世上獨一無二。”
燕凜笑道:“好。”
當天他就下令,讓司織坊不惜財力,織造一件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舞衣。
司織坊不敢怠慢,想了很久才想出以天蠶絲和鳳尾雀的羽毛織造裙子。
天蠶絲十分難得,但宮中也不是沒有,只有這鳳尾雀,數量稀少,且長在山間,難以捕捉,而且只采用尾羽上最鮮亮的羽毛,要織完一條裙子最少得要百來只。
司織坊上報給燕凜,他直接在全國下令,捕捉到一只鳳尾雀賞百金。
百金,這夠一戶人家衣食無憂一輩子了,一時間全國沸騰,争相捕捉鳳尾雀。
不到一個月,全國的鳳尾雀都被捕殺待盡。
一條裙子,耗費萬金,天下士人莫不慨嘆妖妃誤國。
但他們也只敢在心裏罵,但凡敢出聲的全都被燕凜殺了。
司織坊得到羽毛後,織了好幾個月,才終于把這條裙子織完了。
鳳尾雀已經絕跡,這條裙子的确是天下獨一無二,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條了。
燕凜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将舞衣送給蕭盈,問道:“你可滿意?”
陽光照在舞衣上,豔麗的顏色宛如火焰,紅得動人心魄。
裙子下擺上的花紋用鳳尾雀的羽毛繡成,遠看猶如繁星,近看才知是百鳥。
清風吹過,裙袂翩翩飛舞,宛如雲煙。
燕凜道:“你不是說要輕如雲煙,薄如蟬翼嗎?來人,上秤。”
宮人馬上拿來天秤,在一邊的盤子上放入一朵牡丹花,另一邊的盤子上放入這件舞衣,最終放入牡丹的那一頭緩緩下降。
這件舞衣竟然還沒有一朵花重。
燕凜問道:“如何?你可願意一舞了?”
蕭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
夜幕降臨,長生殿中一片燈火通明,燕凜坐于殿中,手中握着金杯。
忽然間,燈火滅了,一道朦胧的倩影出現在繪着海棠花的高臺之上。
一陣樂聲響起,宛如天上來,嘩的一聲,燭火通明。
光瞬間照亮了那個站在高臺上的身影,傾國傾城,宛如神女。
仿佛光就是自她而來,照亮了全世界。
她緩緩回眸,肌膚勝雪,唇若玫瑰,燦似朝霞,容華絕代。
那美麗像是劃破黑暗的流星,璀璨生輝,驚豔所有人的目光。
她翩翩揚袖,輕盈的裙袂如雲卷雲舒,而她仿佛是雲中的仙子,仿佛下一刻就會飛天而去。
玉臂如柳枝般柔軟,作出各種曼妙的姿态,欲往若還,嬌柔婉約。
她一回眸,眼波生媚,風情萬種,好像有一只鈎子把君王的心牢牢地鈎住了。
燕凜愣愣地舉着酒杯,忘了飲,或許他已經醉了。
舞步輕旋,腰肢曼妙,讓人想要上前一把握住,那千嬌百媚,勾魂攝魄。
琵琶聲起,美人一甩袖,騰飛而起,仿若驚鴻,那長長的水袖飛揚而去,像是跨越長空的彩虹。
她真的在飛,宛如壁畫中的飛天仙子一般,在半空中變換各種姿态,充滿了力量與柔美。
那位宮中最擅舞的舞姬見了滿面羞慚之色,發誓從此不再舞。
這一舞,傾城絕色,舉世無雙,果然值得萬金。
一舞畢,美人緩緩走向君王,被君王一把抱了起來,走向內室。
帷幕落下,夜還很長。
……
自此之後,蕭盈興致來了就會穿上舞衣,為燕凜舞一曲。
燕凜找來了全國最好的畫師,畫下了她的舞姿,又找了一些文人墨客,為她提詩,但是寫了千百首,沒有一首是他滿意的。
聽聞金陵才子李青月才高八鬥,出口成章,為天下文人所推崇,便下旨讓他寫詩。
金陵太守幾次上門,李青月都閉門不見,不肯為妖妃寫詩,其一身傲骨,宛如翠竹,寧折不彎。
金陵太守只好把他押解進京,交由天子處置。
囚車之中,少年天才李青月端坐其中,背脊挺得筆直,像是一株淩雲木。
在路上的三天裏,金陵太守為他準備了美酒佳肴,他卻仿佛看不見一樣,一概不碰。
李青月套着枷鎖,進了皇宮,傲氣如他甚至不願意向暴君下跪。
燕凜抽出寶劍,輕輕劃破他頸側的肌膚,冷冷道:“你寫還是不寫?”
李青月看着他,冷笑一聲,竟不畏死。
燕凜目露殺氣,但最終還是惜才,下令把他關進大牢,什麽時候寫出來了,什麽時候就放人。
結果李青月在大牢裏呆了整整一個月,還是不肯寫詩。
蕭盈聽說此事,道:“讓我見一見他。”
陰暗的大牢裏,李青月坐在角落中,頭發蓬亂,囚衣髒污,如同明月墜入了淤泥。
但他絲毫沒有屈服的意思,骨頭之硬,冠絕古今。
忽然間,他聽見了一陣腳步聲,擡頭一看,一個絕代佳人站在牢房外。
她盈盈一笑,仿佛煙花絢爛,明珠閃爍,美得不似在人間。
她道:“我聽說,你不肯為我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