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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血色芳菲

天空陰沉得沒有一絲光亮,壓抑得每個人喘不過氣來。

“你是真的很想要她嗎?如果我告訴你,她已被我強-暴,壓在身下肆意玩弄,尊貴的寒皇陛下,你會如何?!”

“賀聽濤,你這個禽獸,老子砍了你!”

賀聽濤頗具挑釁的一句語讓全場的時空躁動起來,千騎馬蹄紛踏,原本與田闊之等人一同跟在寒皇身後的樊歌怒吼出一聲。

樊歌已經經受過三年的艱苦軍事磨煉,早已懂得冷靜自制,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目疵欲裂,揮起長槍做勢就要沖出去。

近在咫尺的田闊之和原華察覺情形不對,此時合力截住已越來越脫離掌控的樊歌,無奈樊歌的力量驚人,他們只能出手,從背後将近乎瘋狂的樊歌打昏。

鉛雲滾滾,身後的寒軍躁動不斷,那時處于首位的寒皇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平靜如水,而他的目光卻寒戾凜冽,射在身上,冷澈如冰,銳利得仿佛會穿出一個洞。

寒皇緩緩阖上的眼睑,遮住了那冰凍的寒光,許久,他再次張眼,望向了那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目視過的人影,久久地,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人。

也許,那時他的眼中已經消撤了冰寒,多了一份不易察覺的暖色笑意……

那時,溫采岚挺直着脊背,身後被縛的手腕處傳來陣陣疼痛,賀聽濤大力一扯,束縛在溫采岚嘴上的布匹被他拿下,她的目光中充滿着冷然和決絕,先賀聽濤一步朝那個注視着她的方向喊出一句:“南宮軒,你聽着,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從頭到尾都沒有!”

“哈哈……”賀聽濤聞言之時手上的白刃已經抵在她的胸口之上,目光緊盯着寒皇,嘲諷着大笑出聲,“寒皇陛下,請你看清楚,我就是這樣欺辱她的,她就是這樣人我予取予求……”

他的牙齒毫無憐惜之意地在她身上啃咬出血色,越來越放肆,在場所有的人都驚愕了,卻都不敢有所動作,寒皇坐下的追風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緒,此時燮喋不止。

“阿——”

銀光呼嘯,游華箭獨有的冰寒質感如流星般擦過賀聽濤,落下他一縷發絲的同時射穿了賀聽濤身後的一個士卒,臨軍戰旗立刻翻倒在地,氤氲出一片鮮豔血色。

這突然間的襲擊讓身後的一排臨軍退避幾許,他們頗有些驚恐地望向那個被穿心而過的士兵。

此時賀聽濤也停止了所有動作,他清楚,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兩個鏈衣盟的人一起制約着手上的人質,剛才那一箭,足以在瞬間取他性命。

賀聽濤收回目光,挑眉望向寒皇,只見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漫韶弓,冰寒的眼中已蓄積洶湧暗流:“朕.說,放.了.她!如果你再動她分毫,朕會令你身後所有臨軍為你陪葬!”

一字一頓,寒皇的氣勢中充滿着壓迫感,砸在整個臨軍當中,激起一層巨浪,臨兵紛紛交頭相觑,露出了膽怯之意。

他們清楚,如果這一次寒皇不退出拾珉之戰又怒極厮殺的話,他們會如那倒地染血的戰旗一般,必死無疑……

臨軍軍心已經開始動搖,賀聽濤皺起眉,這麽快就沒得玩了?

只是閃過瞬間的想法,他很快舒展,朝寒皇大笑道:“哈哈,寒皇陛下的心胸真是開廣阿,居然還想撿我賀聽濤玩過的破鞋!要我放她很簡單,有膽量就追過來奪取吧……”

話音剛落,賀聽濤便甩開衆人駕馬揚鞭奔馳而去,急速隐沒進遠處一片綠色茂密的樹林。

“陛下——”

寒軍還未來不及反應,只見寒皇的身影已經如箭矢般飛馳而去,全身上下充滿着肅殺和嗜血,似乎已化身成了地獄修羅……

迷宮叢林,樹木掩蔭,四周充滿着危機感,詭谲寒人的環境下錯亂一步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當寒皇只身一人進入時,機關洞起,暗箭來襲,那些流星箭矢便朝南宮軒呼嘯而去。

這是賀聽濤早已安排好的一切,無論如何,他想在奪人性命之前盡情享受踐踏和玩弄的滋味!

特別當這個人是目空世間所有,已經快要征服全世界的寒皇陛下!

在世人眼中,寒皇南宮軒尊貴萬世,善謀略,攻心計,獨攬大權,有着無與倫比的風華,可如今的他,在賀聽濤眼中無疑成了一只掙脫不出的困獸。

無數道的利光呼嘯過,即使躲過了數以百計的襲擊,南宮軒華貴的袍子上依舊染上了幾處血色,破碎的衣袍內,血痕觸目驚心。

敵暗他明,完全處于被動的境地,南宮軒眯起雙眼,突然對着迷宮般的叢林叫喊一聲:“賀聽濤,你不就是想看朕狼狽的樣子嗎?這種躲在暗處汲取的樂趣應該會少很多,放了她,站出來!朕會讓你親眼看到朕倒下!”

“哈哈,有趣的寒皇阿……”

一陣風過,樹葉摩擦着發出沙沙的響聲,賀聽濤張狂嘲弄的笑聲從綠色掩映的海洋中傳出,“聽說最後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是很多人面對寒皇您時會得到的結果,今天,我賀聽濤倒想試試在世人面前将你不敗神話徹底打碎的滋味!”

陰恻難辨的話音剛落,賀聽濤終于從暗處現身,他挑眉看到那些已經追擊上來的兩國兵馬,突然詭秘一笑:“寒皇陛下,只要你現在跪求在我面前,我就立刻放了手中之人,絕不食言!”

“賀聽濤,你瘋了嗎——”

此時,帶着霍(溫)遷羽趕來的“蘭靈” 大聲吼叫,匆忙上前,賀聽濤是不是瘋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應該見好就收嗎?這個瘋子!真的想讓所有人給他陪葬!

“蘭靈”想去阻止賀聽濤,可卻被他躲過,他狠厲地扯起溫采岚的發絲,眼神中目露兇光,重複道:“怎麽樣?寒皇陛下,這裏已經彙聚了千軍萬馬,你只要肯在他們身前屈膝,下跪求我,我立刻放了他們……”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請不要以身犯險……”

“陛下,您不能這麽做……”

收缰,下馬,步行,寒皇無視身後衆将士的勸說,兀自開始動作,所有的人都開始屏息不動,他們目視着寒皇,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于萬千之衆面前,寒皇的每一步動作都仿佛接近定格……

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波瀾,可視線卻始終鎖定在她身上,她咬緊着唇角,忍受着賀聽濤越來越重的拉扯,不肯叫出一聲。

這一段漫長的距離中,随着他的腳步,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卻是如此地令人窒息……

‘不要過來,南宮軒!不要過來,這個男人瘋了,根本不可能遵守承諾……’

眼角氤氲着濕氣,即使艱難,溫采岚依舊咬唇朝南宮軒搖着頭,在心底吶喊,可寒皇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止。

他已經是天都皇朝最尊貴的人,除了自己的先皇,他從出生以來就沒有跪過任何人,但在這一刻,卻要在天下人面前朝一個卑劣之人屈膝。

這是一種何等大的恥辱?!

另一方,對青衣賀聽濤來說,這一刻,無疑是他整個人生中最暢快的時候,心中長久以來的郁氣,在這一刻似乎得到疏解,他享受着從內心深處延伸出的巨大快感……

只要他一下跪,自己手中的白刃便會毫不猶豫地刺穿寒皇的身體,那麽,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賀聽濤沒有想到,就在他最得意忘形的這一刻,他手中的獵物會對他反撲……

原本控制在蘭靈手上的霍(溫)遷羽不知為何脫離了所有束縛,瘦小的身體飛撲上去,狠厲地咬上了賀聽濤的左耳,汩汩的血色穿透溫遷羽皓白的牙齒流瀉出來。

劇痛感傳來,賀聽濤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反手甩出溫遷羽瘦小的身軀,他揮手直斬,可那致命的一刀卻被原本鉗制在手的溫采岚在阻隔。

她是以血肉之軀生生擋下那狠厲的一刀,血色從她白色的衣衫處迅速氤氲蔓延,刺目了誰的眼。

時間在此刻就是生命,可賀聽濤的軍刀卻無論如何都抽動不出,溫采岚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在保護懷中的生命。

溫采岚懷抱住霍(溫)遷羽,她蒼白的唇角漾出一個淺笑:“還真是痛阿……小笨蛋,知不知道,剛才那樣做很危險……”

一句話沒有說完,賀聽濤的掌風襲來,溫采岚連同着霍(溫)遷羽便從陡坡滾落,兩具身軀緊緊抱在一起,急速地墜落着……

“岚——”

撕心裂肺的一聲叫喊,寒皇的思緒在那一刻徹底崩塌,紅纓長槍挑起翻轉,在賀聽濤還沒有完全回轉的時候,徹底貫穿他的左胸,賀聽濤張大的瞳孔中只剩下寒皇全身肅殺嗜血的身影。

那時的寒皇,已經血紅了雙目。

賀聽濤被狠狠挑下馬背,長槍沒入血肉,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可這一切還沒結束的時候,他的身軀便被寒皇再次貫穿。

冰寒血色的利刃紮進賀聽濤皮肉,是真正地貫穿了全身,賀聽濤的嘴巴止不住地噴湧出那灼熱的血液,已經沒有了知覺……

頭,勁,胸,腹,手,腿……

一下又一下,無數次地酷刑,賀聽濤全身上下已經骨肉難辨,可寒皇施加在賀聽濤身上的刺穿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血色一股股地從百孔千洞的死屍中噴湧而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饒是久經沙場的萬千士兵,面對這一幕,都經不起毛骨悚然,呆立在遠處,直到誰大喊了一聲“陛下”,衆人才反應過來,驚恐中紛紛上前阻擾全身染血的帝王的瘋狂動作……

“陛下,請住手……”

“陛下,請住手……”

“陛下,請住手……”

從來沒有過的寒戾,從未感受過的嗜血,像是要毀滅天地間一切的戾氣,令所有人恐懼異常……

寒皇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他的世界,已經消逝了所有的聲音,只剩下一種劇痛,怎麽也刺不夠,千刀萬剮也消除不了心中的這抹疼痛……

日薄西天,夕陽處,一片殘紅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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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完美,很多事情,難道都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能懂得珍惜嗎?

錯過無疑是最令人追悔莫及的事情,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有很多東西應該是可以挽回的吧?

黑發鋪散在雪白修長的脖頸邊,看着此刻昏迷不醒的她,寒皇覺得生命的氣息是如此地脆弱……

時光倒流至那天傍晚,那抹血色的殘陽下,當一身血衣的他找尋到已經滿身浴血的她,寒皇的心向無底的深淵墜去,一波波的黑暗讓他感受到世界崩塌的感覺。

在寒皇的戰令下,那一天數十萬的臨軍在寒軍的攻勢中被全部剿滅,血染拾珉,幾乎無人可以生還,但在寒皇心中,所有的尊嚴和征服在那一刻已經微不足道了……

他緊緊地抱住她,幫她止血,幫她療傷,他的黑發在風中狂亂飛舞,肆意淩亂,他瘋狂地為她找尋一線生機,李荃等人在那一刻幾乎被寒皇擰斷……

所有的急救措施完成之後,她尚存着一絲氣息,他帶着她不肯有一絲松懈地趕回寒國,傾盡世間最好的良材秘藥,晝夜不離她身邊,深怕這一走,她就會徹底消失,永遠也不回來……

三十天了,南宮軒守在這個病榻前,凝視着那一抹身影,幾乎不眠不休。

從寒皇返回之日起,玉清王每天都會出現,無奈地吩咐着一衆淩波女準備好一切,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那些膳食越積越多,就像是從未動過一般。

熱了又冷,冷了又熱,周而複始。

看着寒皇,玉清王有時說話,有時沉默,心有痛覺,固執如他,也許這樣一種狀态下,溫采岚還沒醒來,他就已經率先倒下。

他嘗試着讓寒皇站起來,因為現在的天都皇朝,百廢待新,無論如何,身為寒皇的他不應該這樣消極面對。

南宮軒蒼白修長的手指穿過溫采岚的黑發,撫摸着她緊閉的眉眼,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啃噬着他的心,他的眼中承載着無法磨滅的傷痛:溫采岚,你一定要挺過來,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你,我不準你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

玉清王拍了拍寒皇的肩膀,嘆息一聲,離開。

新的一天。

當陽光透過厚重的雲霧鋪撒至大地,慢慢攀爬上南宮軒細瓷般的精致輪廓,長長的睫毛顫動,他驚覺而醒。

睡夢中的他,夢見她已經醒來。

手中突然感覺虛空,那只原本應該緊緊抓住的手消失不見,岚?!

四周一片靜谧,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目見的只有紗幔随風飄蕩的動作……

颀長的身影驚慌動作,重雲殿的大門飛快洞起,在那一刻後搖晃不止,而寒皇的心,是同樣地劇烈颠簸。

溫采岚,是你醒了嗎?是你挺過來了嗎?!

為什麽你沒有留在那裏?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溫采岚,快出來!!!!

向來從容不迫的寒皇此時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怒吼出聲!

合歡樹,滿枝都是綽約芳菲。

一個女子,靜立在樹下,伸手撫摸着枯瘦的樹幹。

飛奔而來的南宮軒的腳步立止,心跳在這一刻仿佛停滞,她醒了,她沒事,她就在那裏,好好地站在那裏!

按捺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悸動,他靜立良久後疾步過去,心裏有好多話想說,可這時卻說不出任何字語,只是緊緊地擁住了她,像是要将她整個揉進自己的體內。

還好,你終于醒了!

“啪——”

狠辣突兀的感官觸覺,寒皇略顯蒼白的臉上出現了鮮紅的五個指印,溫采岚望着他,眼中覆蓋着冰色:“輕薄我?!你是什麽人?”

阿,吃飯前趕了一章,字數少了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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