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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楓哼哧一聲, 指着前面的黑黝黝的洞口道:“前面的螳螂還多着呢,你們兩可給我小心着點,要是傷了死了, 我可不會給你們收屍。”

說完她想起舒樂是個大乘期,燕回舟是個化神期,只有自己是個元嬰期,有點尴尬。

扶楓清了清嗓子, 掏出自己的大刀迎着出來的小怪物沖了上去。

燕回舟和舒樂這次不會心軟了, 他們已經認清了這些怪物的來歷, 對于這些怪物來說, 受他人操控去殺人, 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脫。

燕回舟摸了摸腰上的挂袋才想起來自己的匕首被舒樂給扔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召回來, 那匕首又到了舒樂的手裏化成了一把彎刀。

燕回舟看了看她有點無奈, 彎腰從地上撿了把刀。

皇陵中的怪物沒有那只叫“尾尾”的厲害, 速度和攻擊力是完全沒辦法和尾尾比較。可能是還沒有“養”成,雖然很兇殘,但是也很脆弱。

舒樂他們一路上殺了幾只就到了皇陵深處, 越往裏走,他們越是能聽見兇獸低吼的聲音,舒樂捏緊了手裏的刀, 警惕的看着四周。

皇陵之中的燈火很是微弱,叫人心生害怕。

他們一邊往裏走, 一邊搜索聲音的來源,這裏面的墓室已經被改成了牢籠,有些墓室裏放滿了書和器械。

扶楓越看越覺得生氣,自己雖然上任時候沒怎麽掃過墓, 但是也不至于讓人把祖墳改成這樣吧!

直到走到了最裏面的一間墓室,舒樂借着微弱的燈光才看清了裏面傳出聲音的是什麽東西。

那物身形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樣,但是一雙瞳孔已經變成了紅色,他赤/裸着身體正趴在一個成年男子的屍體上,手上正握着他的心髒一口一口得吃着。瑩白的皮膚上都是血,大半張臉都被猩紅沾惹,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舒樂覺得這小孩現在看他們的眼神大抵和看那具屍體是差不多的,都是看食物的眼神。

扶楓抱臂看着那小孩,又看了看那具屍體,嗤笑一聲:“被自己練出來的東西殺了,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小孩起身往後縮,顯然是知道自己不能打贏他們。

“行了,殺了它,我一把火燒了個這裏去去晦氣!”扶楓抖了抖刀。

燕回舟攔住她,“這裏是皇陵,你真的要一把火燒了這裏?”

呃……舒樂想要是扶楓真想燒了這裏的話,大概率也會推鍋給地上躺着的那個家夥。

她見那小孩雖然害怕的用手臂将自己的頭抱了起來,但是它的眼睛卻沒有一點害怕的神色,甚至非常的淡然。

舒樂走到它面前,看着它問道:“想出去嗎?外面有比這個更好吃的東西。”舒樂指了指那屍體。

小孩似乎聽懂了,順着她的手看了看屍體,然後看了看她,最後點了下頭。

“能聽懂我們說話?”扶楓詫異道,方才出去的那些怪物沒有一個像這個小孩一樣,有自己的意識。

“想來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燕回舟從儲物囊裏掏出水囊和衣服,遠遠地扔給他,然後說:“用水清理一下血,然後穿上衣服,跟我們走。”

小孩很聽話得按照燕回舟說的做了,然後爬着将衣服穿了起來。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個小孩從小生活在這裏,沒有人教他們說話,也不會有人教他們走路,所以那些小怪物的腿才那麽短小,顯得發育不良。

舒樂和燕回舟還沒有悲傷太久,扶楓一刀斬斷了這個孩子的脖頸。

“你在做什麽!”

扶楓毫不愧心道:“渡人。”

她的刀上還留着方才那個孩子的血,嘴上卻說着佛家的話,諷刺得很。

“這個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

“然後呢?”扶楓冷冷的回望着燕回舟,“這個孩子吃過人!你看他的眼睛,你看他的腿,你能保證他可以在正常的世界裏生活好?你也說了他已經有了自我意識,你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嗎?你能保證你教得好這個孩子?”

“那也要試試。”

“試試?拿什麽試?拿人命去試嗎?”扶楓将刀身上的血擦幹淨,“我不會讓你用我的子民的血去試這麽危險的東西的。燕回舟,收起你那泛濫的憐憫心,你要是真的慈悲為懷就去恩潤寺做個和尚好了。”

“他不能做和尚。”舒樂攔住燕回舟,“我和他還不清不楚的呢,他得先給我一個說法。”

燕回舟望了一眼舒樂,大有“這個時候你在跟我說這個?”的意思。

扶楓翻了個白眼,“燕回舟,如果犧牲你可以救很多人,你願不願意犧牲。”

燕回舟看着舒樂,她曾經就是這麽做的,如果換成他,他大抵是沒有勇氣,但是他可以試着去這麽做。

如果成神和死亡非讓他選一個,他會選擇死亡,将成神的路還給舒樂。舒樂就是他的道,他的光。

“我會。”燕回舟說。

“既然你可以為了一些毫無想幹的人選擇去犧牲,為什麽他不可以呢?”扶楓餘光看着那個孩子掉落的頭顱,“他已經習慣了将人類當成食物的日子,回不去了,為了那些無辜的人,犧牲一下沒什麽的。”

舒樂擡腳往後退了幾步,不想踩到那孩子的血,她的記憶中,“神”一直都是這麽做的。為了更多的人活着,神會殺掉一部分的人去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她沒辦法站出來指責扶楓的“殘忍”。

扶楓的“殘忍”是雙面性的,她如果對這個孩子仁慈,将他帶出了皇陵,若是他改不掉自己的習性,那麽扶楓何嘗不是對外面那些可憐的凡人的“殘忍”。

燕回舟不再說話,他沉默的蹲下腰撿回自己的水囊。他并不能完全的理解扶楓的思路,但是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這是扶楓身為帝皇的權衡之道,她要為自己的子民去考慮,而不是為了躺在地上的這個吃人的怪物去考慮。

從他被抓到這裏經受改造的時刻起,他就不再是扶楓的子民了。

出了皇陵,正陽派的兩個弟子正在給趙元和輸送靈力,趙元和的面色看上去好了許多,但還是很虛弱。

舒樂想起以前別人說的有關趙元和的傳聞,說他曾出身一個殺手組織,在裏面是最小的殺手。

“趙元和,你以前在這裏長大嗎?”

這座皇陵趙元和不曾踏足過,但是他走到這裏,結界中熟悉的壓迫感讓他窒息,他很小的時候從有記憶開始,就在一個人吃人的地方長大,不過很幸運的是,他的靈脈比較出衆,那些人舍不得拿他當養料,于是單獨養着,想将他培養成一個殺人兵器。

可惜機緣巧合下,他被正陽派的長老所救,将他帶回了正陽派,教他說話,叫他識字,教他倫理道德。

他以為自己忘卻了曾經地獄一般的記憶,可惜他的身體還幫他記着。

趙元和将自己曾經的經歷與他們說了,說完後他舒了口氣,好像曾經壓在他心上的一塊石頭消失了。

而他的幾個師弟猛然間抱住了他一頓痛哭,“嗚嗚!師兄你以前居然過得這麽慘!”

舒樂和燕回舟兩人對視,彼此間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些無奈。

中城中吃人的怪物的事情就此落下帷幕,扶楓也不需要他們護送,自己忙着回去收拾那些觊觎她皇位的人。

舒樂走了幾步,回頭問燕回舟:“泛舟還去不去了?”

燕回舟望着她,哪怕是身處在荒涼的皇陵中,舒樂站在那裏,他的視線随即處都是一片生機。所有的一切在燕回舟的視線中都開始變得模糊,除了舒樂這個人,燕回舟什麽也看不到。

燕回舟很想說咱麽兩現在不清不楚的,還是不要這麽多的接觸比較好,但是他就是很難拒絕舒樂的提議,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一個字。

“去。”

舒樂歡歡喜喜的走在他的前面,燕回舟想,自己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可能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總是要去死的,那不如在死前多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哪怕是和舒樂這樣不清不楚也很好。

窗戶紙都捅破了還若無其事,這種能力真是多虧了他父親,血緣上的遺傳,臉皮夠厚。

不過兩人最終還是沒有泛舟成。

先不說事情結束還是快黎明十分,天才微微擦亮,湖邊乘船的船家都沒有清醒開門。舒樂才站到湖邊,仙樂就給她傳來了一個不是很好的消息。

魔域中的那些厲鬼動亂的太嚴重,魔域的大門是由花言掌管,但是花言的舊傷一直沒有愈合,那些厲鬼不斷地沖擊魔域的封印,讓花言的傷雪上加霜。

現在花言正在趕去魔域的路上,如果魔域被這些厲鬼撕開一道通往人間的裂縫,那麽這個人世将會成為它們複仇的屠宰場。

舒樂得到消息後站在湖邊陪着燕回舟看完了日出,然後和他道別。

“燕回舟,你喜歡我和我喜歡新裙子的感覺可能不一樣,但是每次見到你我都很開心,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這種喜歡難道就不算喜歡嗎?我可能并不明白你說的男女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教我。我教了你那麽多的術法,你教我這一件事,不算不過分吧?“

黎明的曙光撒在兩人的身上,燕回舟看着站在紅黃色光中的舒樂,心髒忍不住的顫抖,他的立場在舒樂的蠱惑下開始動搖,可是理智又在拉扯着他最後的堅持。

湖面蕩着漣漪,慘敗的荷葉還留着夏日的一絲枯榮,燕回舟随着風聲嘆氣。

他和舒樂的拉鋸戰,他敗得好徹底,他永遠無法拒絕舒樂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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