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舟晚間回到金府, 金府這段時間的氛圍很是低迷,金英沒有和他們同路。
燕回舟看着漆黑的院子,連燈都沒有人有心思點了。
“謝裴師兄, 雖然和你住在一處,但是總感覺我們許久沒有好好說話了。”
謝裴點了點頭,“是啊……”
謝裴嘆了一聲,看着金府現在變化, 心想, 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謝裴師兄, 我想幫幫金英, 你說我該做些什麽好呢?”
謝裴看着燕回舟的眸子, 輕輕嘆了口氣。
“回舟, 我勸你什麽都不要做。鲛人的事情, 你牽扯進去只是自毀前途。”
燕回舟難以置信的看着謝裴, 短短幾日, 謝裴如同換了個人似的,他怎麽會這麽想?
“謝裴師兄,你怎麽能這樣想?我的前途難道比人命還重要嗎?金耀已經死了, 難道還要再犧牲一個金掌門嗎?”
“那你想怎麽做?去自首,說鲛人是你買的?你有沒有想過無妄峰的那些弟子會怎麽樣?你爹會怎麽樣?”
燕回舟張了張嘴,“師兄, 金英從沒說過這件事也有我的份,你怎麽會知道鲛人是我買的。”
“因為這件事是我告訴皇上的。”
“你說什麽!”
金英憤怒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 燕回舟第一時間護住謝裴。
金英紅着眼睛,“謝裴,我金家哪裏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對我!”
“是我對不起你。”謝裴淡笑着看着金英, “你是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是你們金家做過啊……”
金英雖然憤怒,但是他并沒有失去理智,“你說我金家做什麽了,我們可以償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說這樣的話時根本沒有底氣。
如果只是金錢,他金家要多少有多少。但如果是人命,他金家何止是賠不起,是根本無法去賠。
“十萬人命,你如何償還?”
一瞬間有個念頭在燕回舟的腦海中閃現,而謝裴已經與失魂亂魄的金英擦肩過去。
“金英!”燕回舟一把接住軟倒的金英,金英顫着嘴唇,臉上全是淚痕。
“十萬人……”金英攥緊了燕回舟的衣服,“回舟師兄,剛剛謝裴從我身邊過去,我看見她的臉,不是謝裴的臉,她臉上全是傷,是火!是火燒出的!”金英語無倫次道,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
燕回舟的心也沉了下來,如同這沉寂的夜,在黑暗中,那些危機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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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這邊還沒有想出對策,翌日一早,皇宮中的人帶着正陽派的弟子來到金府。
他們帶着修門的聯合手谕,要求對金府進行搜府。
金英和金铄兩人帶着人攔在門口,絕不讓他們進去。
“我們只是奉命辦事,還是請金公子不要難為我們。”
“我們金府不歸你們皇室管,你們沒有權利搜我們金府,也沒有權利拘禁我爹!”
今日這事是金府的事情,燕回舟不方便參與,只好隐匿身形在暗中窺探。而他卻看見自己的師尊大刺刺的坐在大堂之中喝着茶,仗着旁人看不見她,坐姿非常的潇灑。
燕回舟只是看了師尊幾眼的功夫,皇室和正陽派的人已經沖進了金府,金英被金铄攔在懷裏,怕他激動和別人起了沖突傷到自己。
然而他們還沒有進大堂就全都被掃地出門,一個個被一道強力給扔了出去。
在場的人都有些詫異,舒樂也詫異了,自己還沒有出手,誰幹的?
“何人在此放肆!”
一道嚴厲的女聲傳入衆人耳中,舒樂見大堂中閃現出一女子,身着銀白色底衣紫色輕紗,發髻梳的一絲不茍,手上捏着一串碧綠念珠,一臉威嚴。
“娘!”
“師母!”
金英和金铄兩人驚呼一聲,金英的娘已經許多年不曾示人,就連金英平日向她請安都是隔着門,沒想到今日的鬧劇竟将她激了出來。
“我乃是皇室欽差大臣,金掌門涉險買賣鲛人一案,我等奉命前來搜府,還請夫人不要阻攔。”
“嘁!”金夫人冷笑一聲,她手一揮,一張椅子出現在她身後,她不輕不緩的坐在椅子上,“我不攔你們,我就坐在這兒。你們要進來便進來。”
金夫人撥弄着手上的念珠,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是根本不在乎這些人即将要做什麽。
強大的威壓鋪天蓋地,欽差手下幾個修為低的修士口吐鮮血抽搐着身子暈了過去。欽差捂着胸口不能動彈,他被這該死的境界威壓壓得死死地,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他哪裏還不明白,這個金夫人是個化神期的修士!金府居然藏了一個化神期到現在,沒有一個人知道!
舒樂從她發出威壓開始細細打量這個金夫人,金夫人雖然是個修士,卻沒有刻意的維護自己的容貌,她的臉上有着歲月留下的細紋,嘴角上的軟肉也有些耷拉了下來。但這絲毫不影響她是個歲月美人的事實。
她這個人周身的氣質冷漠莊嚴讓人不敢抽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冰雕出來的美人。
“夫人,請住手!”正陽派的領頭弟子将口中的鮮血咽了下去,“我們只是想查清楚金掌門與鲛人案的原委,并不會做對貴府不利的事情!”
這時,金夫人才睜開眼,壓着這些修士身上的威壓才撤去。
“金府從今日起謝客。”
語畢,金府的大門轟然關上。
“娘!”金英跑到金夫人面前,“娘,我們快想法子救救爹吧!”
金夫人嘆了口氣,“若是有法子,金耀那孩子就不會白白犧牲了。”
扶楓咬住了金府販賣鲛人的罪名想以此打壓金家,最好将金家從修門除名,她好獨占金家的家産。
她這麽想,她那些小門小派的爪牙也是這樣想的,誰都想和一口金家的血。
哪怕是正陽派,也不過如此。
“我府上的三位貴客,我還沒有好好接待你們,失禮了。”
燕回舟從暗處走出來,他有些疑惑,三位?
舒樂也現身在金夫人的面前。
“是我們失禮了。”舒樂笑道,“暫居貴府這麽久,不僅沒有為貴府做些什麽還帶來了這樣的禍事。”
“不。”金夫人搖搖頭,“這是金府的劫,是我們早就料到的劫。”
“金夫人下面打算該怎麽辦?”
“我會與我的夫君共進退。”
“我會與你共進退。”這一句話閃電般的從舒樂的腦中劃過,說話人的口氣宛如金夫人這般堅定不移。
舒樂詫異的愣住,自己何時多了這樣一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