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樂不是個會下圍棋的人,她把位置讓給了燕回舟,自己站在燕回舟的身後看他走棋。
好在對面是趙元和和刀野,兩個大老粗,趙元和這輩子到現在幹的最多的事情可能就是練劍,看劍譜或者功法。
舒樂提議下棋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是自己這嘴巴比腦子快的就應下了。然後只能拉着宿醉後的刀野來幫忙。
可惜刀野辜負期望,他的這個師叔除了天賦比他差以外,簡直就是另一個他。除了練劍,看劍譜,會的最多的可能就是正陽派的教規了……
燕回舟一人贏了刀野和趙元和兩人好幾局,贏得他頗不好意思了,于是,很快,謝裴的房間裏被正陽派的弟子給站滿了。
除了趙元和,剩下的八個弟子裏有會棋的,都站在刀野的身後對着棋局互相商議着下一步怎麽走,原本的二人局變成了燕回舟一人對十。
燕回舟的棋都是看書看來的,第一次實踐下來,一打十讓他頗不好意思,打起了精神來應對他們,很怕自己輸了。
舒樂打了個哈欠,眼看着日上正午,仙鶴趴在謝裴的肩頭睡覺,屋裏也就他們吵吵嚷嚷。
幾個弟子為了下一步走哪吵了起來,八個人各執越吵越兇,恨不得現在能把棋盤給掀了。
舒樂很想提醒他們聲音小點,但是他們的聲音蓋過了她的。
于是,她看見暴躁仙鶴撲棱着翅膀飛到桌上,沖正陽派的幾個弟子扯着嗓子嚎了一聲。小腦袋轉到了舒樂他們這邊,那眼神恨不能一腳把他們踢出去似的。
舒樂以為它就要這麽幹的時候,它翅膀一扇,已經替刀野走了子。它這一步讓整個将死的棋局都給盤活了。
燕回舟皺了皺眉頭,并未因為對手改變而氣惱,他捏着一子,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麽走。
舒樂見那仙鶴站在桌上,燕回舟走一子,它飛快的回一子,很快反守為攻,燕回舟被殺得滿盤找路。
舒樂雖然看不太懂,但是也知道圍棋的基礎玩法,這只仙鶴可真是太奇怪了。
舒樂之前經歷的世界見過一些大能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會分出分/身。這些□□和大能同感同識,除了修為沒有本體強,可以當成寵物放在身邊,如果本體受傷,可以将神識放在分/身上。
但是謝裴才這麽點修為,根本不可能分出分/身。可是這仙鶴又靈性的不像人……
舒樂想不明白。
棋局還未定勝負,謝裴的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舒樂打開門,發現是金英和他的師兄。
“湘姑娘。”金英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臉頰,“那個湘姑娘……”
金英欲言又止,然後自暴自棄道:“我不說,師兄你自己說吧!”
舒樂眨了眨眼睛,聽那師兄接着金英的話道:“湘姑娘,我知道你有一株夜摩羅,且你在不幽谷的時候說過你不需要這株夜摩羅,請問能否出手給我們呢?我可以用千石靈石來換。”
他話一出,整個屋內的人都“刷”的看向他。
就連刀野也愣住了。他管理正陽派的很多事務,自然很明白靈石的貴重。千石靈石可以供他們正陽派上下一萬多人一年的夥食了。
舒樂沉思了一下,“我确實說過我不需要這株夜摩羅,但是這夜摩羅,你也是看到了,它是邪物,你真的要用千石靈石來換它嗎?”
“嗯,我已經請示過我們門主了。”師兄說完繼而道:“湘姑娘可能還不知道我們是何派的。”他取出門派內的玉牌,“我們是景豐镖局的人,你接了玉牌,我們镖局定然言出必行。”
屋內衆人這才了然,景豐镖局可是中土最富有的镖局了,它成立時間長,口碑好,許多修士會找景豐護送東西,或是請景豐出面幫自己買東西。
千石靈石對正陽派來說可能是筆很大的開支,對無妄峰來說更是難以企及的數字,但是對景豐镖局來說,可以說是九牛一毛。
舒樂沒有接玉牌,她看了看燕回舟,燕回舟也看着她。
“我再考慮考慮吧。”
“姑娘要知道,你将夜摩羅交給我們是最好的選擇。現在我們還都沒有離開魔界,這裏不受中土的法則制約,若是有人想要奪姑娘的夜摩羅,那可就不好了。”
舒樂笑道:“我倒是不怕他們。”
師兄并沒有再說什麽話,只留了一句“姑娘再考慮考慮吧”便離開了。
舒樂關上門,屋內的人還都沒有緩過來。
這可是千石靈石啊!
“湘姑娘,你這是拒絕了……?”
舒樂搖了搖頭,“我在考慮啊。”
舒樂想得是這千石靈石能不能供無妄峰再上一層樓,其實按照景豐镖局的實力,再加五百石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出這個量。
舒樂也怕自己獅子大開口把人給吓跑了,所以想先考慮考慮。
她又不傻,今天景豐镖局的人自己找上門來別人肯定也盯上了她手裏的這株夜摩羅。
如果出價出不過景豐,大概率會硬搶。
她和燕回舟兩個金丹初期的小孩加上謝裴一個傷患,怎麽看得手的概率都很高。
舒樂倒是不怕那些人來硬搶,她只是煩,懶得打發那些人。
被景豐镖局的人一打攪,衆人也沒有了下棋的心思,正陽派的人起身告辭,他們在魔界也待不了這幾天了,刀野也主動問舒樂他們要不要和他們同行。
舒樂自然知道刀野的好意,有正陽派的人在,那些暗處的小鬼就算想動手也要再三思量才行。
可是謝裴現在不宜動身,她只好拒絕了刀野的好意。
送走了刀野他們,房間裏一下空曠了起來,也安靜了起來。
舒樂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可是仔細想又想不起來,索性也抛到了腦後,不再去想這件事。
而到了晚間,魔界居然戒嚴了。
客棧裏的修士都很奇怪,但仔細想想可能與昨晚的異象有關。
“難道鬼界給魔界打了個窟窿了,這麽緊張?”有人槽道,卻無人敢回應。
客棧內來了魔兵站守客棧,并且帶來了他們出城的文牒,變相的說——快走。
舒樂他們本來還想多呆幾天,等謝裴好點了再說,可是這麽一看,要是留下來豈不是又要蹚渾水,于是晚間找了刀野,決定翌日和他們一起出城。
魔兵封鎖了客棧,修士出不去,燕回舟只能簡易的向店家要了點竹子搭了個竹搭子明日給謝裴用。
謝裴這次神魂都受了傷,還沒轉醒,給簫掌門的信已經送出,還沒有回信。
所有的修士都在等着翌日一早,打開魔域讓他們出去。
以至于,這一夜過得無比的難熬。他們很好奇魔界出了什麽事,卻又不敢深問。一旦牽扯上了魔族內部的事情,那八成小命是帶不出去了。
翌日清晨,店家特地在門口送他們出門。這一批修士可是唯一一波出來人最多的一次,送他們的時候店家還特地送了他們踐行酒。
舒樂和燕回舟沒去湊熱鬧。仙鶴在院內放大了體型,燕回舟将竹搭子放大它背上,再将謝裴背了上去。整個過程燕回舟都小心翼翼,很怕磕到了謝裴,被仙鶴一翅膀扇一邊去。
他們和刀野等人說好了在城門口見,刀野他們到的很快,一行人除了魔域,十個修士禦劍而行,将他們半圍了起來,讓別人根本無機可乘。
舒樂看着緩緩關閉的魔域,以及身後的正陽派的人,覺得之前在魔域中的一切好像做夢一般。
正陽派的人飛得不急不緩,保持着一個适當的距離綴在他們身後,以至于旁的修士見此只能先收了歪心思。
“我都要覺得刀野他們是想将我們送回無妄峰了。”
海域很廣,刀野他們只可能将他們送到半路,等甩掉了那些想動小心思的人,他們也該離開了。畢竟正陽派的門規森嚴,他們要按時回去複命的。
舒樂看着平靜的海面,那開闊平靜的海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一眼望過去還反射着光,刺得舒樂眼睛迷離。她腦海裏又蹦出了一個念頭,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事。
“怎麽了?”燕回舟見舒樂皺着眉頭,一臉苦态。
“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可是怎麽又先不起來。”舒樂捶了捶腦袋,“究竟什麽事呢?我從昨天開始就想不起來。”
燕回舟看着她,“你可以想想,這件事和什麽有關。”
舒樂眨了眨眼睛,“和花言有關。”
說完,她頓悟了似的,低頭打開儲物袋開始掏啊掏啊掏。
然後她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舒樂吃痛的擡起手,食指上還挂着一條小拇指粗細的小蛟。
小蛟這一口咬得重,可見花言心裏氣性很足,但是他此時實在是過于小,在舒樂手上留下的瘡口連指甲蓋大小都沒有。
燕回舟瞪大了眼睛,“這是魔尊嗎?”
蛟化形化的太小了,看不見它頭頂的角和四只腳。
舒樂剛要應“是”,手上的痛感更足了,忙道:“不是,我去找謝裴師兄的時候撿到的小蛇。”說完又将他塞進了儲物袋裏。然後把燕回舟儲物袋裏的靈藥倒出了一些塞進袋子裏。
舒樂心中暗恨:蒼天,我怎麽把這玩意兒給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