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幽谷的太陽漸漸西落,沒了陽光的輻照,不幽谷內的一切都顯得有點詭異。仿佛處處都暗藏殺機。
舒樂等“幸存者”跟在刀野的身後,一行人沿着趙元和留下的記號前進着,眼看着天黑了,兩周都是石壁,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趕路趕得很急,因為害怕再出現之前的白毛怪物的事情。
到現在過去了兩三個時辰了,也沒有人想明白他們最開始殺得究竟是怪物,還是曾經和他們一樣的修士。
這個問題無解,不論它曾經是什麽,它最終成了吃修士的怪物。
再走了許久,他們走到一狹縫處,那狹縫一次只能通一人,刀野率先進去了,安全後給衆人傳了個消息,衆人慢慢跟上。
那縫确實狹窄,稍微壯些的人想從這裏過怕是要擦傷些皮肉。而他們現在最怕受傷。
先不說沒有靈力,也沒有傷藥。他們修行之人皮外傷都是靠靈力愈合,內傷才靠丹藥,誰能想到有一天會沒有靈力了呢。
此時受傷傷口會不會感染是一回事,血腥味鬼知道會引來什麽怪物呢。
舒樂撫着石壁穿過,入眼完全是另一片世界。
放眼望去是一片草地,草地之後是茂密的樹林,而樹林之後能看見綿延的山巒。
這裏萬物都很具有生機,和兩壁除了石頭的不幽谷完全不一樣。
哪怕此時陽光已經下去,卻依稀能看見藏在黑暗中的綠色,以及各色花朵斑斓的豔麗。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說這裏面有許多的兇獸,怕是一塊不錯的世外桃源。
“我曾聽聞魔族和鬼族交接之處是一片焦土,夜摩羅便在一片血海中生長。”
刀野聞言輕笑,搖了搖頭,“湘姑娘,你的聽聞不曾錯,只是那是千年了。如今千年過去,再沒有靈力的焦土也該恢複了。”
舒樂點了點頭,心裏卻還是疑惑,可惜原書之中燕回舟雖然來了魔族,但他的機緣并不在不幽谷內,所以也并沒有提及不幽谷內究竟是什麽模樣。
天黑了,衆人也沒有可以照明的東西,夜間又正是很多生物出來覓食的時間,于是趕緊找了個地方休息。
他們沒敢歇在河邊,只貼着石壁準備将就一晚。
刀野說,不幽谷的盡頭便是 “門”,門是一道結界,為的就是阻止裏面的魔獸沖出來,所以結界上一定有某些禁制抑制那些魔獸,以防他們靠近邊界。換而言之,此時的門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舒樂手中捏着蝴蝶/刀,心裏卻在想,這結界平日裏是關着的狀态,而今日伏擊他們的那幫白毛怪物更像是一直待在不幽谷的樣子。如此,他們平日裏考什麽為食?
難道真的是獵捕那些修士嗎?
算算魔族每月都要打開一次不幽谷的“門”讓修士進去采摘夜摩羅,而這次,魔尊卻限制了他們采摘夜摩羅的數量。如果夜摩羅很珍貴,那一開始便不該每月都開一次“門”才是,而且按照店小二的說法,那花對魔尊人來說并無用處。
開始,店小二說什麽來着?
夜摩羅是“禁花”?
舒樂一想到這裏,思緒便堵塞住了,好似有種力量在阻止她繼續想下去。舒樂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心中更疑惑了。
她非本世人,就算有禁制也該對她無用才是。
衆人擔驚受怕的休了一晚,雖然刀野判斷的沒錯,并無魔獸到邊界處來,但他們還是忍不住的害怕。眼看着天光乍亮,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動身。
大家現在都将希望寄托在摘到了夜摩羅後結界能夠打開一事上,雖然他們知道機會渺茫。
也許得到了夜摩羅他們的靈力就能恢複,然後自己打開結界呢?
天亮之後,衆人看完了地圖後然後朝樹林中行走。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不需要吃東西。
所以不用擔心會不會在這裏餓死或者被不知名的果子給毒死。
然而,他們走了許久之後,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趙元和他們那隊留的記號斷了……
“他們不會是遇上什麽不測了吧……”有人害怕道。
這裏不像外面,他們有靈力可以設置自身防護結界。在這裏,他們和凡人幾乎沒什麽區別,頂多就是血條厚點,死的慢點。
“住口!”刀野冷呵一聲,“從現在起,我不想在聽到誰說出這樣的話!你自己怕死別人就不怕了嗎?你就算怕死了,也給我憋在心裏頭!”
刀野确認找不到記號後,拿出地圖開始仔細查看。
地圖上面哪裏有什麽都标記的非常清楚,于是刀野選擇了一條靠近夜摩羅生長地最快的路。
衆人雖然對他的領導頗有怨言,但也不敢發洩,畢竟刀野現在是他們的主心骨,于是惹得他不快,誰知道別人會不會為了巴結刀野提議把自己扔下呢?
此時此刻最不該單獨行動了。
又不是什麽奪寶歷練,現在保命要緊。于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這個本來誰都不怎麽認識對方的隊伍變得異常的團結起來。
他們走在樹林之中,地上的荊棘許多,還有一些蟲蟻,有人被一只巴掌大的螞蟻吓了一跳,險些被咬住。
“這麽大的螞蟻!”
舒樂特意回頭去看,結果只看到了它振翅飛去。
好大的飛蟻啊……
然而震驚完螞蟻之後,有一條兩米長站起來比人高的蜈蚣從他們面前路過。
走在最前面的刀野:好多腳,想吐……
好在這些蟲蟻并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離開了。
樹林之中小型鳥獸也不少,舒樂擡頭的時候剛好和一條碧蛇對上視線,這蛇沖她斯斯吐舌,豎瞳兇狠的瞪着舒樂,舒樂朝它一笑,然後瞪了它一眼,那蛇嘩啦從樹上掉了下來。
哼!我可是有術法的。
因這樹林之中灌木也多,刀野一邊走一邊用劍砍着灌木,一邊砍一邊心疼自己的劍。
“寶貝,我錯了,等我出去之後我一定給你好好洗個澡,你讓我跪我就跪。”說着還貼着劍柄貼了貼。
舒樂:……
劍修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有點病?
然而再仔細也有疏漏的時候,因刀野在前面開路,後面的人便走前人走過的路,卻還是有人走到了別處,一腳踩進了泥窪之中。
他先是驚呼一聲,嘔了一聲,以為是什麽動物的糞便。可是他快他便發現,這泥窪之下有什麽東西拉着他往下沉!
“救命!”他驚慌失措的喊着,等到前面的人反應過來跑過來拉他的時候發現自己也被一種怪力往下扯。
“不要來!是沼澤!”
衆人聞言趕緊看自己站的地方,有些人很快發現自己腳下也有異常的濕潤,而且有什麽纏住了他的腳将他往下扯!
“樹林裏怎麽會有沼澤!”
“你們不要動!越動沉得越快!”
踩進泥窪裏的人不敢動,站在幹出的人也不敢動,他們生怕自己踩錯一步也進了泥窪。
“這四周皆是書,又是怎麽形成的沼澤?”
刀野也是慌亂,他只是個會暴力解決問題的劍修啊!
舒樂低頭看着自己腳下,漂亮的繡鞋的鞋面濕潤了,她擡起一只腳,腳腕上纏着一根藤蔓,她跺了下腳,靈力從她腳上震到藤蔓上,藤蔓四分五裂,卻沒有立馬死去,而是像個蚯蚓似的不停的扭動着。
舒樂被惡心了一下。
她看了看衆人的身邊,身邊最多的就是樹和灌木,沒有理由有樹的地方會有沼澤啊。
她仔細的看着這裏,然後發現,這些樹長得異常繁茂,而且周圍的樹上別說蛇了,連鳥窩都沒有。
有點奇怪。
舒樂走到第一個陷進沼澤的人身邊,有人發現了她的動作,勸她道:“你別過去,小心自己也陷進去!”
舒樂點了下頭,然後從儲物錦囊中抽出一根帶子扔到那人面前,他現在半個身子都在沼澤裏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我感覺不到我的下半身了。”他帶着哭腔,心裏慌亂不止。
“不要動。”舒樂警告他,“抓緊帶子。”
那人抽泣着将帶子在手上繞了幾圈,然後舒樂舉起蝴蝶/刀手起刀落狠狠的砍在離那人最近的一棵樹上。
那樹随即嘩啦啦的震動着枝幹,葉子莎啦啦的飄了一地。
舒樂拔出刀,樹幹上的刀口上緩緩留下腥紅的血。
“我去!”刀野沒忍住,然後踩在方才舒樂走過的地方走到舒樂旁邊,舉起自己的劍,動手前還輕輕擦了擦劍身,“別生氣啊,現在救人要緊。”
刀野可沒有舒樂那麽秀氣,一劍下去整了樹攔腰截斷,從斷裂處鮮血汩汩直流,舒樂的腳上都沾染了。
血腥味蔓延,靜寂的樹林活了起來。
剛才還暗戳戳圈人的藤蔓如有人操控一般迅速朝衆人襲擊而去,好在衆人知道了這些玩意兒的“真面目”,拿出自己的武器毫不客氣的和它們纏鬥起來。
更有一修士,從儲物囊中掏出來一壇子的酒,嘩啦砸在地上,火折子一點,衆人皆在火海之中。
那些樹和灌木紛紛退去,就連底下的樹也開始挪動自己的根,把那半截在土裏的人給吐了出來。
“你是什麽大傻子!你燒他們連我們自己也燒嗎!”
衆人踩着火趕緊往沒火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