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要不然結婚這麽多年, 從沒看到老雷主動提起幹家務,今個怎麽就提了一句?與其說是想幹活,倒不如說是怕她去挪動床。
張菊神色莫名。
說實話, 她嫁給老雷後日子過得不差,但也談不上有多好。
對比其他人家, 他們家的生活條件确實要優越一些,老雷怎麽說都是技術工,一個月的工資能抵得上平常工種的雙倍。
但她自己也不差啊。
從車間的普工做到現在成了辦公室的小領導,就算沒有老雷,她的日子照樣也不會差。
結果嫁了人後, 家裏裏裏外外哪個不是她來操辦?
在廠子裏忙活完了,家裏的事又得她來忙。
老雷就跟個大老爺們一樣, 除了動動嘴之外連油瓶倒了都不一定扶一下, 這下也就算了。
畢竟人是自己選的, 兩人的兒子到現在都已經結婚了, 還談這些有什麽用?
但張菊唯獨受不了老雷藏私房錢。
這錢藏着是幹什麽的?
她雖然管着家裏的錢財, 但平日也沒少老雷一毛錢啊!哪次他開口自己沒掏包的?有時候還生怕他手裏沒錢,還主動給他塞了一些。
就這還要藏私房錢, 到底是對她不滿還是用在別的什麽事上?
越想張菊越生氣,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喊,還熟門熟路的往屋裏走來,對着站定在床邊的張菊道, “怎麽叫你沒反應?橋南的市場來了一批從廣州進t來的牛仔褲, 明天下班咱們兩去看看?”
張菊卻什麽都沒說,彎身就要搬床。
柳園瞧着她的動作, 一邊幫着挪床一邊問道:“你這是幹嘛呢?”
張菊擡頭,小聲道:“我覺得我家老雷藏私房錢了。”
柳園瞪大眼, 一臉八卦的樣子,“我就知道!”
她就說嘛,哪有男人不藏私房錢的。
原先跟張菊抱怨自家男人不老實,背地裏藏了好幾十的私房錢,結果張菊硬說雷建設不會這麽做,說什麽他把家看得很重,又說自己不是小氣的人巴拉巴拉……
一開始她是在抱怨。
可聽着聽着就覺得不舒坦了。
怎麽,難不成她家男人就不把家裏看得更重?她就是小氣的人?
不過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心裏也就不舒坦那麽一下下,跟着就沒當一回事,只是那會也是打定主意,以後還是少給張菊抱怨一些類似的事。
結果她這邊沒說,張菊先開了口。
柳園此時眼睛都發亮了,幫着挪床的勁更大一些,“我就說嘛,男人哪有不藏私房錢的,尤其是你家老雷的工資那麽高,多少都會攢一攢。”
“可他的工資都是我去領得。”張菊原先沒懷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工資條都是她領得,每次給老雷多少錢她心裏也有個數,所以才覺得老雷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會藏私房錢。
現在想想,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她猶豫道:“要不還是算了吧,總覺得……”
“都快挪開了,你就看一眼呗。”柳園慫恿着,哪有八卦一半的,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幹脆一用力,将床給搬了起來朝着邊上大大挪了一下。
這一下,就能看到床邊和床底。
除了很多灰層之外,什麽東西都沒。
張菊松了一口氣,臉上顯露出笑意,“我就說沒有吧,也怪我亂想了,老雷肯定不是那種人。”
結果才剛松一口氣,柳園就指着某處問道:“你瞧瞧牆上那塊,怎麽周邊都有灰,就那處幹淨的?”
張菊臉上的笑意一僵,定眼看去果然和柳園說得一樣。
而且不止牆面,地上也有幾個腳印,顯然在她們之前就有人挪開過床。
張菊還沒動,對面的柳園就直接上了手,就着牆面的細縫去挖,還一邊說着,“以我的經驗,這裏面肯定藏了東西,這些男人啊什麽地方都能藏,上回我還在家裏的老鼠洞……瞧瞧,這不給扒開了!”
費力一扒,就扒開了牆上的磚塊,從裏面拿出一個鐵盒。
鐵盒入手還不輕,顯得有些壓手。
她驚道:“喲呵,你家老雷藏得不止是錢吧,這盒子還不輕呢。”
張菊接了過來,感受到盒子的重量後她臉色更難看了。
不是錢還能有什麽?
還藏得這麽嚴實生怕她發現?
難不成是哪個女人給他的東西?要知道老雷在她之前還談過一個對象,後面還是因為老雷的條件不好最後沒成。
要真是那個女人的東西,她得怄死。
帶着憤怒直接掀開盒子,結果入眼的東西使得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還沒回過神,一旁的柳園就高聲驚呼,“怎麽這麽多錢!!!”
這錢也太多了吧。
那麽厚厚一沓,不得上千塊?!
再數一數,怎麽也得四五千往上吧?
張菊被她驚得一哆嗦,下意識就将鐵盒給蓋上,此時心裏哪裏還顧得上胡思亂想,第一個念頭就是後悔。
不是後悔挪床,而是後悔讓柳園進了門。
不管這錢是怎麽來的,都不該讓外人知道!
“張菊,你家老雷怎麽藏了這麽多錢?!”柳園好奇的不得了,大幾千塊錢呢,誰家家底這麽厚啊?
就她家,連一千塊的儲蓄都沒。
而且這瞧着還不像是他們兩口子存下的錢,當媳婦的張菊擺明不知情呢。
那這錢,是怎麽來的?
“嗨!我都給忘了。”張菊将鐵盒緊緊抱在懷裏,似做平常道:“這不是家裏攢了幾十年的家底嗎?我讓老雷收着,沒想到他給藏在這裏了,果然男人就是不靠譜,藏東西都不好好藏。”
柳園不信。
但人家都這麽說了,她就算究根結底也套不出話來。
不過還是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那你們還真狠的下心,你家大兒子先前想娶媳婦,求着你們拿聘禮,你們硬是說沒那麽多錢,原先還以為你們夫妻兩沒得辦法,敢情是有錢但不想那個兒媳婦進門啊。”
當時鬧得可不小。
雷家大小子瞧中自己的高中同學,只可惜女方的父母重男輕女,開口就是一千塊錢的聘金,雷家小子跪在家苦苦哀求,磕着頭說自己以後會還上這筆錢,結果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
雷家小子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給了別人……
當時還覺得老雷兩夫妻也是難。
畢竟一千塊錢可不是那麽好拿出來的。
結果呢?
人家不但能拿的出一千,還能拿的出四五千呢,哪裏是困難,分明是有錢但是不願意出。
柳園‘啧啧’兩聲,“這錢你千萬得藏好了,要是讓你家大兒子知道,肯定會生分。”
此時張菊臉上難看的不行,她一把抓着柳園的手,懇求着:“柳姐,這件事你千萬得替我保密,那些事也是有苦衷的……”
什麽苦衷?
一時半會是真找不出借口,她幹脆咬咬牙道:“對了,你先前不是說橋南那邊來了一批牛仔褲嗎?明天咱們就去逛逛,正好給你家丫頭買條喇叭褲,這錢我這個當嬸嬸的出。”
“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事沒事,怎麽說你家妞妞也是我看着長大的。”
兩人說得有來有往,都沒提錢的事,仿佛剛剛什麽都沒見到。
……
而葉芮這邊,在本子上寫了幾筆,支出了一筆費用。
她找來了學名哥的朋友王平幫着私底下調查一些事,找了個館子聊了一兩個小時,最後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心裏确實很着急,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
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更努力去掙錢,只要有錢在手,總能找各種途徑扒開這個秘密。
所以!還是得努力幹活。
不至于在有事的時候掏不出錢,那種感受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了。
“我可以要魚頭嗎?”
葉芮擡眸,對着面前的人點了點頭,“行。”
今天做的一葷是醬焖花鲢,魚肉不會悶得太老,魚肉又嫩又滑還帶着醬香,不過她覺得最好吃的位置還是魚頭,嗦嗦魚頭骨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現在的人都不太愛魚頭魚尾。
在能挑選的時候,除了個別人之外都會選擇魚肚那塊肉。
所以,打菜進度過半,魚頭基本沒人要。
葉芮都想着等回去後自己吃。
沒想到,這會來了一個和她口味一樣的人,直接将一整塊魚頭舀過去,“再給你來一些湯汁,味更足。”
一共五條魚。
花鲢很大一條,晚上這餐用了三條。
如果等會沒人要魚頭,她就自己吃!
“謝謝。”男人清脆道了聲謝,端着碗就往旁邊去。
葉芮瞅了他幾眼。
她對這人有些印象,是袁包頭認識的人,第一次打飯就是由小方帶來的。
倒不是因為相貌的緣故,而是這人的行為很奇怪。
幾乎天天來兩次,中飯晚飯都不會落下,每次來了就吃、吃了就走,顯然不是工地幹活的人,而且應該路途不遠,還專門騎着自行來。
很顯然,是她家飯菜太可口,路上費些功夫也得趕着來。
“葉老板,你這鹵海帶的味道不錯啊。”
葉芮擡了擡頭,“你是?”
不說認識工地上所有的人,但最少有些眼熟。
但面前這個年輕人她還真不認識,別得不說,就這一身西裝革履的,怎麽看都不像是工地幹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