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風陣陣。
施好問完, 眼睜睜看梁西京挑了下眉，目光直直盯着她，“你說什麽？”
“……”
施好自然不可能再重複一遍, 她緊張兮兮地抿了抿唇，眨巴着澄亮的大眼睛, “你沒有聽見的話, 那就算了。”
聞聲, 梁西京皮笑肉不笑地問，“嫌棄我年紀大了？”
施好一噎, 抓住重點, “你都聽見了還問。”
梁西京被她的話哽住，喉嚨有點兒癢。他咬肌緊了緊，半眯着眼瞧她，“嗯？”
“不是不是。”施好慌亂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為防止晚點到家沒了小命, 施好為自己辯解，“我就是覺得你好像有點兒着急。”
梁西京懂她意思, 只是懂歸懂, 該計較的還是要計較。
他緘默須臾，“你覺得太急的話, 我們可以再等等。”
施好錯愕幾秒，挽着他手臂往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梁西京挑眉, 很配合地問，“那是？”
施好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總不能問梁西京說, 你是不是想結婚了吧？這樣問，是不是顯得她着急了？萬一梁西京只是想帶她去京市見蕭白卉, 并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呢。
畢竟現在也有很多見過雙方父母，卻沒有想法領證結婚的小情侶。
走到停車場，施好還沒憋出下一句話。
最後，她含糊道，“我就随便問問，沒有原因。”
梁西京：“……”
“先去吃火鍋吧。”為防止梁西京追問下去，施好提議，“餓了。”
梁西京靜靜看她半晌，點了點頭，“走吧。”
在外吃完火鍋，兩人才回家。
到家，施好感覺自己筋疲力盡的，她往樓上指了指，“我去洗澡，然後看會書。”
梁西京還有公事處理，他嗯了聲，“無聊了來書房找我。”
施好一笑，“好。”
兩人各自忙碌。
忙完一段，梁西京正想挂斷視訊會議回房洗漱休息，靳清濯等其他人都退出後，想起來問，“元旦準備帶施好去京市？”
梁西京：“秦宴這就跟你說了？”
他并不意外秦宴會到處嚷嚷這事。
靳清濯莞爾，“我這麽長時間沒回國，也沒見蕭阿姨，準備去看看他。”
說到這，他停了停，“但你要帶施好去見她的話，我還是過段時間再去。”
梁西京瞥他一眼，忽而想到了點什麽，“你等我問問施好。”
靳清濯：“怎麽？”
梁西京：“我帶她去西園，她可能會很放不開。”他淡聲，“你和秦宴也去的話，她可能會覺得輕松點。”
不過這只是梁西京個人想法。
要不要秦宴和靳清濯同一天去西園，他需要先征詢施好意見。
靳清濯懂梁西京意思，“那你問問她。”
梁西京颔首。
無聲片刻，他想起晚飯前施好的欲言又止，他瞅着對面稍微靠譜一點的人，忍不住說，“問你一個問題。”
靳清濯冷冷淡淡的，“說。”
梁西京思忖了會，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算了，沒事。”
他掃了眼靳清濯，“挂了。”
靳清濯還沒來得及說話，視頻被挂斷。
他無語一霎，給梁西京發了個問號。
梁西京：「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靳清濯：「……」
梁西京收起手機，沒再理他。
把文件整理好，他起身回房。
周末一眨眼便過去了。
周一上班，施好困得眼皮都要睜不開。看她這樣，同事戲谑，“施好，你周末幹嗎去了？”
“……”
聽懂同事的調侃，施好面不改色地說，“跟男朋友約會去了。”
同事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麽的“直白”。
跟同事逗趣了一會，施好忙手裏頭工作。
與此同時，梁西京開完會之後，楊高飛便跟進辦公室彙報行程工作。
等他彙報完，梁西京瞅着他，出其不意道，“楊助，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楊高飛對梁西京丢出的問題莫名。
他懵了好一會，才回答，“我們在一起七年了。”
他和女朋友是研究生時候在一起的。
梁西京擡眼，“七年？”
“嗯。”楊高飛笑了笑，說道，“梁總，元旦我想跟您請幾天的假。”
梁西京：“幾天？”
楊高飛跟梁西京說，他和女朋友準備結婚了，元旦安排雙方父母見面，順便帶女朋友出去玩幾天。
聽完，梁西京隐約知道了施好問他着急的答案。
他看向楊高飛，“恭喜，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
楊高飛笑笑，“謝謝梁總，我們打算農歷新年時先領證，我女朋友那邊工作也比較忙，婚禮的事等不那麽忙再說。”
梁西京颔首，“要假提前安排就行，我這邊可以給你放個長假。”
楊高飛這些年一直跟着梁西京，不說功勞有多少，就光是苦勞也足夠讓梁西京給他長假。
楊高飛：“那就先謝過梁總。”
梁西京：“應該的。”
辦公室內安靜少頃，楊高飛看向梁西京，“梁總，你問這個做什麽？”
梁西京轉動着手中的鋼筆，看着他說，“沒事。”他已經知道答案了，他稍稍頓了下，又問，“你什麽時候跟你女朋友求的婚？”
“她今年生日的時候。”說完，楊高飛忽而知道梁西京問他私事的原因，“梁總是想跟施秘書求婚了？”
梁西京坦然：“有這個想法，只是——”
他不确定施好會不會又覺得他着急了，他也還不确定施好想不想結婚。
知道他的困擾，楊高飛建議，“梁總您可以旁敲側擊問問施秘書。”
梁西京眼睛一亮，兀自笑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楊高飛應聲，轉身離開。
人走後，梁西京仔細想了想，施好願意跟他去見蕭白卉，那應該是不抗拒結婚這件事的。
只是，他也不敢篤定。
在這種事情上，他确實應該更謹慎一些，他要先試試施好對結婚這件事的态度。
這一年的聖誕節是周六。
施好和梁西京工作都太忙，原定去德國過聖誕節的計劃取消。
周五晚上，兩人加完班回到家，便哪也不想去了。
施好早早地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
而梁西京，還在書房忙年尾的工作收尾。
等梁西京忙完回房時，施好已經睡下了。
他借着微弱的光瞧着施好睡顏，有些許無奈。洗漱完，梁西京往樓下走。他走到雜物間，把之前讓人送來的材料搬出，盡量放輕着東西，開始組裝聖誕樹。
兩人沒法出國感受聖誕節的氛圍，那他想在家給施好一個特別的聖誕節。
施好完全不知道梁西京半夜在樓下搗鼓聖誕樹。
她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
睜開眼時，梁西京還在睡。
施好瞅着旁邊人看了會，猜測他昨晚可能在書房工作到很晚，便沒打擾他。
她蹑手蹑腳掀開被子爬了起來，簡單的洗漱過後，施好往樓下走。
今天阿姨休息，她準備自己下廚做個早餐。
走到樓梯口，施好一擡頭，便看到了客廳裏擺放的巨型聖誕樹。
她瞪大眼睛看着，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驀地，身後傳來梁西京剛睡醒時的沙啞聲音，“喜歡嗎？”
“……”施好猛地回頭，“你醒了？”
梁西京一笑，從後面抱着她，輕輕答應，“要不要下去看看？”
施好回神，不可思議望着他，“這個是……你準備的？”
聽到這話，梁西京擡了下眼，一臉你覺得呢的表情。
施好失笑，唇角微彎，“我的意思是，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他們倆昨晚回家還沒有。
梁西京：“你睡着之後。”
施好一愣，看他眼底的黑眼圈，“你幾點睡的？”
“忘了。”梁西京牽着她下樓，“看看喜不喜歡。”
施好仰頭，望着要觸碰到天花板的高高大大的聖誕樹，偏頭去看梁西京，“不用看也喜歡。”
梁西京給她準備的驚喜，她怎麽可能不喜歡。
得到施好的回答，梁西京放心了。他摸了摸她腦袋，溫聲道，“去拆禮物看看，我去廚房。”
施好下意識啊了聲，“你去廚房做什麽？”
梁西京低眸，“做早餐。”
聞言，施好不是很确定地眨了眨眼，“早餐？”
梁西京什麽時候會下廚了。
梁西京觑她一眼，無奈道，“吃馄饨怎麽樣？”
冰箱裏有阿姨包好的馄饨。
簡單的馄饨，梁西京現在是會煮的。他給施好打過很多次下手，已經能簡單操作廚房的很多廚具了。
施好自知自己看他的眼神有點兒打擊人，她撲哧一笑，眉眼一彎，“好呀，那我去拆禮物。”
她已經看到聖誕樹下，以及聖誕樹上挂着的禮物了。
梁西京嗯聲，“慢慢拆。”
施好眨眨眼，不讓自己的感動流露太過明顯，“好。”
公館的客廳很大，也很寬敞。
這會倒是被聖誕樹霸占了大半。
施好望着面前的聖誕樹，先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其實在這之前，她和梁西京并不怎麽過聖誕節。
反正去年，他們倆是沒過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去年的聖誕節在工作日，兩人忙完，聖誕節就過去了。要不是總助辦同事在她工位上放了一只塞滿糖的紅襪子，施好甚至想不起來那一天是聖誕節。
拉回飄散的思緒，施好從上往下，拆梁西京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禮物。
樹枝上挂了有賀卡，也有信封一樣的禮物。
施好一一先取下來，準備晚點再拆。
取下來後，她注意到樹下有幾個包裝非常非常精美的盒子。
抽出來，施好問了梁西京一聲，而後解開纏繞在上面的絲帶。
一點不意外，下面的盒子裏裝的，有梁西京給她挑的禮服裙，也有睡裙，還有包包和高跟鞋。
拆完大的，施好才去看那些小的。
正拆着，梁西京從廚房走出。
“好好。”他喚施好名字的時候，總會給施好一種溫柔缱绻的感覺。
施好很喜歡聽他這樣喊自己。
施好擡頭，“吃早餐了？”
梁西京應着，“晚點再看別的？”
施好被他從地毯上拉起，指着旁邊拆開的那些禮物，“聖誕樹是昨晚準備的，這些呢？”
總不至于也是突然準備的。
梁西京實話實說，“包包也是從那邊帶回來的，其他的是前幾天讓人送去辦公室的。”
這也是梁西京第一次準備這麽多的聖誕禮物。
他和施好在節日上有儀式感，但那個儀式感僅限于，他給施好送一份禮物，施好回贈他一份。并且，兩人之前在一起，施好還不允許他送貴的。
施好一怔，心頭暖洋洋的，“你怎麽一點消息都不給我透露？”
梁西京：“怎麽？”
施好為難，“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梁西京莞爾，拉着她往餐廳走，“待會給面子把我煮的馄饨吃完，就算是我的聖誕禮物了。”
施好錯愕：“什麽？”
話音落下之時，兩人正好走到餐桌旁。
施好低頭，看了眼碗裏已經煮到皮和餡肉分離的馄饨，突而覺得梁西京要的這份“禮物”，屬實有點兒為難人。
她盯着看了會，小心翼翼道，“……今天還沒過去，我覺得我還有空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梁西京：“……”
對視幾秒，施好在梁西京的眼神壓迫下，默默坐下。
她拿過一側勺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先試試？”
梁西京面無表情觑她一眼，不想說話。
施好瞧着他這副表情，忍俊不禁，“逗你玩的。”
她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眉眼彎的像月牙，“我會吃完的。”
梁西京煮的，就算是再難吃，施好也會吃完。這是梁西京的心意。
梁西京擡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臉頰，“真難吃的話允許你不吃完。”
施好仰頭，瞅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故意逗他，“真的？”
“……”
看梁西京笑意僵在臉上，施好哭笑不得。
“男朋友。”她仰頭，主動親了親他下巴，逗他，“有時候你可以不要那麽嘴硬。”
明明就希望她吃完，還要說也可以不吃完。
什麽話都讓施好說了，梁西京也自知自己說不過她，他索性沉默。
施好逗他一會，再次拿起勺子，“我嘗嘗。”
細細品嘗之後，施好看向梁西京，“好吃。”
梁西京眉峰輕挑，“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施好無奈道，“雖然賣相很一般，但味道還不錯。”
畢竟馄饨是阿姨包的，梁西京只是負責煮熟。
只不過這話，施好沒說出口。
傲嬌又要面子的男朋友難得下廚，她還是要給點鼓勵的。
梁西京面無表情，“賣相可以不用點評。”
施好樂不可支答應：“行。”
吃過賣相一般的馄饨，施好繼續拆禮物。
拆出了手鏈，又拆出了胸針……剩下最後一個扁平的長方形盒子沒拆，施好盯着看了看，有點猜不到裏面放的是什麽。
她腦海裏過濾了不少東西，但沒有具體答案。
恰好梁西京收拾好了廚房走出，施好擡頭看向他，好奇心爆表，“這個裏面裝的是什麽？”
梁西京走近到她旁邊，陪她一起坐在地毯上，“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施好眨眨眼，“不能提前告訴我嗎？”
梁西京很有原則，“不能。”
“……”
對視片刻，施好默默地開始拆。
拆掉絲帶，再拆掉外面包禮物的彩色包裝紙，施好拿開小盒子上的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份她很熟悉很熟悉的合同。
看清楚上面的字眼後，她不可置信地去看梁西京：“這是……”
梁西京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支筆，遞給她，“把字簽了。”
施好盯着面前的公館房産贈與合同，把目光轉到梁西京身上，眼睫輕顫，“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西京把筆塞到施好手中，神色自若，“想讓你成為小富婆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