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沖進客房,迅速脫掉居家服換好衣服,打領帶時手指因為焦急而僵硬起來,打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最終他一把拽下領帶,抓起手機就沖出了公寓大門。
付顏諾看起來很正常。小魚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比以前變化更大了,如果再說她懦弱,小魚簡直要懷疑人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她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只是小魚覺得她的溫和從心裏浮了出來,浮在了表面,明明她看起來還是在正常運作,那雙眼睛卻很麻木。
只是看起來正常而已。小魚暗暗心驚,她只覺得付顏諾溫柔的語調裏藏着越來越重的偏執,令人有些害怕。
“小魚,你手機響了。”付顏諾出聲提醒道。
小魚吓了一跳,看了付顏諾一眼趕緊跑到陽臺上接起電話。
“……嗯對對對,你不用擔心她回來了……好,……不用了你過來就知道了,那挂了。”
小魚站在陽臺上剛挂掉電話,便遠遠看見秦然的那輛車以一個匪夷所思的速度駛過來,癫狂地在門前停下,腿長手長的秦然三步并作兩步,幾步就跨完了臺階。
小魚看着額頭有些汗水的秦然,他看起來和平日裏整潔嚴謹的樣子有些不同,襯衣的第一顆扣子甚至沒有系上。她不由得放輕了聲音,輕輕地交代了付顏諾的狀況。
秦然早就看見了她身後坐在落地窗前的付顏諾,她看起來很好,全須全尾,便松了口氣,對小魚說道:“她會沒事的。我……”他頓了一下,擡頭注視着那個瘦弱的背影說道:“我會讓她好起來的。”
也許是他的話語太過有力,或許是不知不覺中,小魚默認了什麽,小魚覺得,秦然應該可以做到。
畢竟,在他冷靜的外殼下,小魚窺見了一絲端倪,她沒有談過戀愛,但在感情方面白癡如她,在付顏諾昏倒那一瞬間,也看出了秦然流露出的強烈的心痛與愛意,她甚至被震住了。
她想信這個人,能讓付顏諾看到未來的路。
秦然走向仿佛枯萎的付顏諾。她那一頭長長的黑發散下來,那雙總是彎起來的雙眼看過來時,像找不到焦點一樣一瞥,又散開了。秦然走到她身邊,看她扭過頭,又出神地盯着窗外看,也只是沉默着站在她身邊,語言在這個時刻并不需要,陪伴着她,就足夠了。
“小諾……”小魚猶豫地看了看默默地站了許久的秦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秦然沖她擺了擺手,看見付顏諾腿上的小毛毯往下滑落了很多,便彎下腰為她往上拉了拉。
“你別管我了。”付顏諾突然開了口,她沒有看秦然,語調輕緩柔和,吐出的話語卻很冰冷:“我也給不了你什麽……我也配不上……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
“這是我的事情。”秦然沉默良久,聲音低沉:“看見你消沉而我不做出行動,我以後會後悔的。所以我在為以後的自己來這麽對你。”
付顏諾眯起眼睛,她原本冷淡的神色在臉上顫抖起來,猶如海浪一樣,搖搖欲墜,她突然站了起來,丢下小魚與秦然,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秦然趕上去想拉住她,卻被她一把甩開手,秦然想說些什麽,卻在她回過頭時愣住了。
付顏諾淚流滿面。
“我……”秦然驚愕不已,心髒的陣痛折磨着他,他卻害怕刺激到對面的人而不敢神手去擁抱她。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一個一個都離我遠去了,我害怕啊!!我害怕……”付顏諾突然爆發,失去了搖擺不定的溫柔假象,小魚反而舒了一口氣。秦然緊緊握住她的手,任憑她大喊大叫着發洩。
“我那麽喜歡你……喜歡你喜歡的心髒都痛了。可是每一個我喜歡的人都遭遇到了不幸……我真的害怕……我錯了還不行嗎……秦然……你走啊,為什麽不走……”
也許是連日的噩夢加打擊,付顏諾已經快要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她推着秦然,一只手卻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握着秦然的手,力度之大,所流露出的絕望的情緒更是顯而易見。
小魚捂住了嘴,她看見好友披頭散發的模樣,生生落下淚來。
秦然卻上前一步摟住了她,輕聲說道:“我不走。這本來就是我的命運。”
“生活讓我們相遇,就是為了讓我們好将喜歡延續。我不會走的。”
空氣中似乎有櫻花開放。有人在耳邊溫柔低語,付顏諾安靜下來,她覺得很累了,她握緊衣兜裏那張機票,恍恍惚惚對秦然露出了一個微笑,她說:“那約定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