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看得見秦然生活如何光鮮,他的領帶價格昂貴,衣服通通都是定制款,雖然他往日裏看起來低調溫和,但那掩飾不住的氣質可見一斑。但付顏諾同時也知道,秦然每天也加班到很晚,公司起步不久,一切還都需要打理,她也知道秦然每天回了公寓自然要在書房看很久的文件。她有時睡了一覺起來喝水還能看見書房透出來的微弱燈光。
她聽過同事們紛紛抱怨工作忙沒有個人時間,包括她自己,她覺得這一段時間自己很累,她甚至抽不出空去和小魚看一場新上映的電影。
她卻從沒聽秦然說過。不如說,她看到的秦然,永遠從容優雅,仿佛時光經過他時放慢了速度,他的一舉一動,都會使人忘記自己與他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一模一樣的。
她們好不容易閑下來時便去逛街看電影補覺,然後抱怨時間不夠用,秦然卻是不緊不慢地忙着,他的咖啡消耗速度很快,但他看起來永遠精神奕奕,下一秒就可以起來與競争對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收獲與付出是成正比的。
秦然揉着太陽穴,從穿衣鏡裏瞄了一眼,發覺眼裏有了紅血絲,嘆了口氣便準備換衣服回公寓了。
“叩叩。”辦公室的門響了,秦然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這個時段,應該連往常那幾個愛加班的都走了,會是誰?
“進來,門沒鎖。”秦然重新扣上了西服。
付顏諾撐着門,有些後悔,可惜秦然已經微微錯愕地看向自己了,不得不硬着頭皮看了看手裏的小食,慢慢走進來了。
“有……什麽事嗎?小諾?”秦然看了一眼時鐘,心中感嘆,付顏諾身體才剛好就加班加到現在,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卻見付顏諾猶豫了一下,輕輕說道:“我在樓下看見你辦公室燈還亮着,也沒見你吃過晚飯,就去旁邊的粥店買了些燒麥和粥,先吃着墊墊肚子總是好的。”似乎怕他拒絕,又急忙加了一句:“我看程昱在那買過,應該還是可以的。”
秦然屏住了呼吸,他的确是餓了,可他第一次這麽受人小心翼翼地惦記着,不免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面沒了動靜,付顏諾有些忐忑,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提着那些小小的盒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想着要不要放下飯盒奪路而逃時,卻聽秦然輕快說道:“小諾吃了嗎?我們一起吃吧?”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欣喜,付顏諾舒了一口氣。
兩個人去了一旁的接待室,秦然胃不好,付顏諾在公寓裏看見過他的胃藥瓶子,因此就要了小米粥,面食也要的是清淡的素餡。秦然咬了一口便發現了,他看了一眼對面低垂着眼睫喝粥的人,也一語不發地在心裏竊喜起來。
兩個人快速填飽了肚子,窗外已是燈火輝煌,秦然擦幹淨嘴角,突然說道:“很久沒有人陪我認認真真地吃一次飯了。”付顏諾收拾的動作一頓,又陸續将一次性碗筷塞進包裝袋,扔進垃圾桶裏。就在秦然準備去衣帽間換衣服時,她突然出聲:“以後還有機會的。”
秦然沒有回頭,只是彎起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在飯桌上談成功了很多次生意,無論飯桌上有多少山珍海味,他一概不知情,觥籌交錯間,他甚至不知道吃在嘴裏的究竟是魚翅還是鮮粉。
但它們都比不上今晚的粥食來得美味。
付顏諾收拾好了,出來發現秦然已經換上了風衣與休閑長褲,整個人看起來挺拔悠閑,付顏諾準備告辭時他笑着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我還讓你一個人回去,豈不是太沒禮貌了。”
付顏諾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秦然為她關上門才坐了進來,車內有淡淡的木香味,秦然提醒她系上安全帶,這才發動汽車向前駛去。
“小諾你身體才剛好,怎麽又開始加班了。”秦然注視着前方,不經意問到。
付顏諾趕緊解釋:“今天只是特殊情況,客戶更改了設定,不然我就和小魚一起回去了。”
秦然點點頭,語氣很輕,卻不容抗拒:“公司雖然剛起步需要大家多多努力,但你不必一個人拼命,必要時可以找同事幫忙,團隊一起進步麽。”他明白付顏諾好強心軟,甚至私底下幫了同事不少忙,只得委婉地指了出來,付顏諾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車內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付顏諾開了一點車窗,夜風滑了進來,秦然餘光看見她被吹動的頭發,心髒仿佛也被撩動了,他覺得自己的心猶如一個個空杯子,正緩慢地被注入某種感情,滿滿地鼓動着,令人滿足地想要嘆氣。
“綠燈了。”
付顏諾提醒道,秦然回過神來,趕緊将上翹的嘴角拉回來,開動了汽車。
付顏諾很喜歡兩個人這少有的獨處時間,自從出了院兩個人基本沒有獨處過了,雖然話題依然不多,但氣氛一點兒也不讓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