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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顏諾加班加了有一段時間了,睡眠不足導致臉色蒼白,還要去醫院照顧父親,處處都需要錢,光是吸氧費都得好大一筆,更別提請的陪護了。她熬夜加班趕出的設計圖也通過了,雖說賺了一筆錢,但只是杯水車薪,一杯水倒進去,也僅僅只是幾縷煙,她的處境堪比焚燒場了。

這天小魚又炖了湯過來,付顏諾睡不好,胃口也随之小了很多,她勉強喝了幾口,送走小魚後便伏在病床前睡了十幾分鐘,又趕去公司上班。

也就睡了十幾分鐘,醒來卻是頭痛欲裂,腿有些使不上力氣,付顏諾只當是沒睡醒,便打車去了公司,出了冷氣十足的醫院,被熱空氣一烘,整個人竟是頭重腳輕,飄了起來。

應該是……生病了吧?我不能生病,父親還躺在病床上,我要是再倒下,就真沒辦法了。付顏諾吃力地想着,進公司前拐去藥店買了感冒藥,囫囵吃了下去。

強撐着精神看了幾頁文件,背後便一陣一陣發冷,眼睛也酸澀不堪,文字扭曲成蚯蚓,怎麽看都是模糊的。模糊着模糊着,便是一片黑暗。

“小諾!!!!”小魚驚叫一聲,撲了過去。

好疼。付顏諾清醒過來的第一感覺是疼,頭依然很痛,不過減輕了不少,額頭很痛,應該是倒下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桌邊。付顏諾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暈倒了。

真是凄慘,付顏諾閉着眼睛想,上帝仿佛關死了自己的門和窗,一點兒餘地都不肯留。為什麽要給我機會讓我清醒過來呢,付顏諾甚至有一瞬間絕望了,還要繼續留在這世間受苦嗎?自暴自棄地想了一會兒,卻還是不得不睜開眼睛面對現實。

“小諾,你醒啦?!”小魚抓緊她的手,眼淚在眼眶裏團團打轉,顯然是心疼壞了。付顏諾有些愧疚,對她露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來。

手背上挂着點滴,病房裏靜悄悄的,只有小魚一個人。付顏諾虛弱道:“小魚,是你送我過來的嗎?”

小魚擦了擦臉,搖頭道:“不是,是秦然。你昏倒後,秦然第一個沖了出來,他好歹是個男人,力氣比我大,就把你送上車,陪着來醫院挂號聽完醫生診斷才走的。”

付顏諾沉默了。她有些看不清秦然,冰冷的藥液一點一滴地流進血管裏,身體發着冷,唯有胸膛那顆心髒尚且溫熱,蓬勃地跳動着,她聽見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付顏諾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她以為那是怦然心動。

也許是太久沒有睡好,生病導致虛弱的身體迫切需要睡眠,這一覺竟是不知道睡了多久。

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付顏諾慢慢轉動着眼珠,看見對面牆上挂着的表上顯示着淩晨三點半。

她覺得有些口渴,頭已經是不太痛了,可能是藥開始發揮作用了,四肢也有了些力氣,手心也感到一些熱意了。

嗯?熱意?付顏諾僵硬地扭過頭,看見自己的手被握在一個人的雙手裏,那個人倚着牆壁睡着了。

是秦然。他看起來很疲倦了,眼下還有淡淡的青黑,不複往日裏一絲不茍的模樣。付顏諾知道他有潔癖,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換衣服,一天不洗澡就渾身難受,可現在這個男人穿着昨天的衣服,疲憊地靠在醫院病房的牆壁上,付顏諾突然什麽也不想猜了。

是不是圖什麽已經不重要了,起碼這份關心是真心的,是長這麽大遇見的獨有的一份兒,付顏諾想自己已經算得上一無所有,她已經不在乎了,盡管秦然來的突然,可是誰知道他是不是蓄謀已久呢。付顏諾注視着他,心想,連自己都是蓄謀已久地喜歡上了他,靠近他,有何不可呢。

手被人珍重地握在手裏,因為睡着了放松了力度,付顏諾只要輕輕一動就可以将自己的手抽出來,可她沒有這樣做,她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酸,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滿懷着複雜的心情維持了原狀。

秦然在付顏諾醒來的一瞬間便察覺到了,他本來就是淺眠,付顏諾一動他便知道了,出于說不出的心思,他沒有睜開眼睛。她纖細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中輕輕動了一下,然後便安靜下來,他聽見她輕輕的嘆息聲,然後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在他的手背上輕柔一拂,如蜻蜓點水,一觸便離開了。秦然閉着雙眼,努力平穩着呼吸,好在付顏諾沒有發現,有那麽幾個瞬間,秦然甚至覺得她聽見了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它那麽不受他控制,只要是遇上付顏諾相關的事,便與往日裏的冷靜自持大相徑庭。

在這距離黎明與現實僅有幾個小時的黑暗裏,兩個人各懷心思,小心翼翼地裝作毫不知情,只是通過那只握緊的手,來傳達說不出口的話語。

第二次醒來時,萬幸秦然已經不在了,右手被放進了被子裏,手心似乎還殘留着一點點餘溫。付顏諾楞楞地舉起那只手,對着陽光看了很久。她的掌紋錯綜複雜,小時候有人說她思慮重,命運也是多舛的,付顏諾覺得說的很對,她總是想得太多,往往還沒有想明白,便已經錯過了。

小魚提着保溫盒進來,付顏諾自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醫生也說是勞累過度休息幾天便好,就和小魚商量要不要趕緊出院,畢竟付金需要人照顧,付顏諾怕陪護照料不到位。

小魚幫她把床搖起來,拿了靠墊給她墊好,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急什麽,你爸有人照顧,秦然找了高級療養院的朋友,你爸轉到那邊去了。”

付顏諾愣住了。她心裏一時不是滋味,有感激有釋然有期待,更多的卻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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