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一個小太監從雲清宮出來。
這個太監叫小胡子。
此刻他臉色陰森森,絲毫看不見這個年紀應有的朝氣。
太監,在這個宮裏是最悲慘的存在。幼時便被賣入皇宮,去了勢,除了根,從此再也算不得男人。
因此他們自稱“奴婢”,而不是享受和那些侍衛一樣的待遇,自稱“奴才”,他們是宮裏最特殊的一類人。
此刻小胡子步履匆匆,神情凝重,因為他的懷裏放着一道聖旨,只他稍有馬虎,那就是要掉腦袋的。
這個小太監雖然年紀小,在雲清宮卻呆了十幾年。他就這樣慢慢往上爬,眼下也能算是雲貴妃的半個親信了。
他看着皇帝又到宮裏找雲貴妃,僅僅隔着一層紗,當着他們所有宮女太監的面,就進行那等床第之事。他在不遠處等得腳酸,皇帝還沒從雲貴妃身上下來。
等到一切都消停了,雲貴妃躺在皇帝身上,又在和他說什麽悄悄話,具體說了什麽,除了他們倆,誰也不知道。
小胡子擡頭看了隔着一層帷幔的床,不小心瞧見雲貴妃從皇帝懷裏掏出一個黃黃的卷軸,自己在上面寫寫畫畫,皇帝惬意地躺在一邊,看着雲貴妃在一旁笑得縱容。
他立刻垂下眼,不該看的東西就不看,免得被雲貴妃降罪。剛剛那個,是聖旨?他不禁尋思起來。
等到皇帝和雲貴妃又**了一番,皇帝終于累得趴在雲貴妃身上,呼呼大睡,吼聲如雷。
雲貴妃立刻把身上的男人推到一旁,扯了扯自己的紅袍,把自己一身的狼藉遮掩起來。
她嘴裏還嘟囔了一句什麽,但是小胡子沒聽清,看口型隐約是“死豬”?
小胡子看着雲貴妃拿着那道聖旨,撓心撓肺地想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什麽,但是又必須忍着。眼見着雲貴妃要把那道聖旨合上,裝在盒子裏,小胡子的心漏跳了一拍。
就這麽,看着雲貴妃把它收起來?
就在小胡子天人交戰的時候。
“小胡子,過來。”她招招手,小胡子立刻走近。
“娘娘有何吩咐?”擺着恭敬的姿态,完全看不出小胡子任何異樣。
“你過來,我要你去……”後面的幾句話,雲貴妃的聲音低下去,除了小胡子和她自己,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良久,小胡子出了宮門,帶着聖旨和雲貴妃的口谕。
小太監穿着薄薄的宮服,在這還帶着涼意的天氣,打了一個寒噤。他抱緊了懷裏的聖旨,就像在抱着他的使命,抱着他的一切。
沒想到啊,自己在雲貴妃那裏終于熬出頭了。雲貴妃願意把這件事交到自己手裏,那麽……
一路步履匆匆,小胡子來到東宮。
“聖旨到—”尖細的嗓音傳到太子居所,傳到姜翟和甲二耳邊。
姜翟猛地轉頭,看着桌子上關起的盒子。甲二擔憂地看着姜翟,他們都知道這聖旨來者不善。
傅如卿摘了水晶蘭——有人把水晶蘭放在他身上——聖旨到,此時此刻這道聖旨的到來,姜翟在意料之外,又隐隐感到有種在情理之中的必然。
小胡子一路暢通走到姜翟的書房,甲二在小胡子的腳步聲靠近之前,就旋身飛回房梁。
“聖旨到,太子姜翟接旨——”
“是。”姜翟半跪。
等待着來自雲清宮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