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宮。
紅,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
床帏、窗簾、地毯、暖被……都是正紅色,哪怕是窗邊的插花,也是紅色的月季。
雲貴妃斜斜靠在貴妃榻上,穿着繡金線的紅色宮裝。她有些陶醉地欣賞着屋裏的景象。正紅色,是皇後那個賤人才能穿的,但是,她雲清兒還不是靠着自己的手段,搶到了這個殊榮。
但是這正紅,只能出現在她的宮裏,出了宮門,她要麽老老實實換淺一點的紅,要麽穿其他顏色的宮服。
但是,正紅色穿在她身上多好看呀,只有這個顏色才最能襯托她的美貌。只能穿給自己和皇帝看,是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總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地把這麽适合自己的顏色穿給天下人看!皇後之位,總會是她的。
“春花,查到折了水晶蘭的人嗎?”她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深紅的指甲,似乎不經意地一問。
“娘娘,已經有線索了。”春花急忙答道。
“哦?”
“水晶蘭的殘枝今早在禦花園找到了,賊人居然把它埋進土裏,所以我們的鴿子一開始沒找到。但是,今早不知是誰趁我們的人沒注意,把它挖出來了。現在鴿子在東宮追蹤到線索了。”
春花一字一頓,用一種憤恨的口氣對雲貴妃說着。說完,她還小心翼翼地看了雲貴妃一眼,觀察她的反應。
“東宮啊……看來有人不安分了。既然他想挑事,那我雲清也不能示弱啊。是吧,春花?”雲貴妃張開五指,細細欣賞自己的纖纖玉手,長而尖利的指甲尖端閃過一道冷光。
“娘娘說的是。”
東宮。
傅如卿已經回來,歇在自己的院裏。
此刻的她不知道,幾天前無意間蹂躏的水晶蘭,将會給她、姜翟帶來多大的麻煩。她被姜翟大張旗鼓地抱出去,最後卻落得獨自靜悄悄地回來。
傅如卿傳消息給傅家已經有幾天了,父親怎麽還沒把自己的貼身丫頭帶過來,她有些疲憊地想。她坐下來,打算讓宮女倒杯茶。
說這時那時快,一個宮女徑直走進她房間,下跪行禮。
“太子妃殿下,殿下有請。”
“嗯?太子找本宮有什麽事嗎?”
“奴婢不知。”
“好,走吧。”
傅如卿已經很累了,但是姜翟找她,她強撐着氣,站起來。
宮女趕緊攙扶住傅如卿,她還記得太子妃剛入門那會兒,不說珠圓玉潤吧,那也是個體态勻稱的青春少女,但是短短時間,太子妃似乎就瘦了不少。
但那是主子的事兒,下一秒宮女就驅散了心裏的嘀咕,細心地照顧着身體狀況不佳的傅如卿。
太子的起居室裏,姜翟正陰晴不定地看着手中蔫巴巴的透明葉子。不遠處本應放着筆墨紙硯的檀木書桌上,卻擺了一只血淋淋的死鳥。
這是一只鴿子,它原本白色的羽毛被血染紅了一塊,整個鴿身紅紅白白的。細看,在它的脖頸上,插着一支細細的筆杆。
這是姜翟用內力甩出去的。
今天早上,這個水晶蘭葉子就出現在他的朝服裏,在他發現之前,這葉子就一直藏在他的後領折角的地方,而他,竟然在下朝之後,脫了朝服之後才發現。
是誰放的?
他/她有什麽目的?
這些姜翟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來人特意把這葉子放在他身上必定是有目的的,尤其是這葉子還是水晶蘭上的。
他認識水晶蘭,整個皇宮裏誰不知道這是皇帝特意留給雲貴妃的東西?所以即使雲貴妃把它種在人來人往的禦花園,也沒人會碰它分毫。
發現這東西之後,姜翟馬上派甲一帶紫煙過來,雖然中間出了一些小插曲,但是姜翟卻得到了一部分線索。
牽引香,有人想把雲貴妃的人帶過來!但是水晶蘭被毀,他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沒人會想觸雲貴妃的黴頭,這點姜翟很清楚。所以,來人是想栽贓嫁禍,讓他和雲貴妃對上?
水晶蘭已經不新鮮了,水分流失使它變得幹扁,所以必定不是今天才摘的,至少要三天以上,才能枯成這個樣子。
姜翟沉沉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但仍舊一無所獲。禦花園……就在這幾天……難道是傅如卿?可是如果是她,那她為什麽要放在我身上,難道這是傅家吩咐她陷害我的手段?
不行,他得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