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宮裏的宮女太監再怎麽猜測太子和太子妃的八卦,他們打心眼裏就沒覺得太子會是先低頭的那一方。
不過是半路出家的小夫妻,又不是從小青梅竹馬,就算姜翟和傅如卿看對眼了,那這感情基礎也不深啊。
再說了,太子後院現在只有太子妃一個,後院位置多着呢。就算太子不喜太子妃了,他大可以納幾個屋裏人,自然有人願意當他的解語花。
太監宮女們,不免泛起嘀咕,他們是越發看不懂主子的事兒了。
——太醫院。
“喝藥。”
“不喝!”
“……聽話。”
“不行,太苦了。”
姜翟親自端着催促着煎好的藥,坐在床頭,耐心地哄傅如卿喝藥。傅如卿燒紅了臉,眼球裏滿是血絲,視線都模糊不清了,卻仍是喊苦不肯喝藥。
姜翟好脾氣地哄着她,接過王富貴遞過來的濕布巾,換下傅如卿額上的那一塊。
“乖啊,再不喝就要涼了。”
“不想喝,你喝,我,我就喝。”她小聲嘟囔着,姜翟湊近耳朵,才聽清她的話。
“好好,我喝你就喝,那就和你說好了,不反悔?”
“不反悔,你喝我就喝,唔唔不想喝啊。”
姜翟牽起傅如卿的手,像和小孩子玩“拉鈎上吊一百年”一樣,勾勾她的小指頭,他甚至好心情地捏捏她的手。
然後,姜翟當着傅如卿的面,一口将藥飲盡。
旁邊王富貴看着手心出汗,太子又沒病,胡亂喝藥,萬一身子出什麽個好歹怎麽辦,是藥三分毒啊,就算哄太子妃也不能拿自己身體愛玩笑啊。
傅如卿見狀,吃吃一笑,她散亂着視線,對着空碗勾起嘴角。
“哈哈,藥都讓你喝完了,我沒藥喝了,那就不喝了不喝了。”
姜翟沒有理會她的耍賴,只見他變戲法似的在傅如卿面前又拿出一個滿滿的藥碗。
“你、你從哪拿來的?”傅如卿微微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問。
“你一直不喝,我就讓禦醫時刻備着,什麽時候喝了,什麽時候才撤下砂爐的火。”他不溫不火,溫言和傅如卿解釋。
“你!”傅如卿詞窮。
姜翟微不可見地嘆口氣,燒糊塗的傅如卿就和調皮不聽話的小孩子一樣,因為怕苦真是撒潑耍賴無所不用其極。
看她醒來後,想起自己這時的無賴不認賬,會不會惱羞成怒地鑽到地縫裏去。
但是,當務之急——姜翟看着藥碗,又看看撅起嘴死活不肯張口的傅如卿。
“王富貴,帶所有人出去。”
“是。”
本來就空曠的屋子,姜翟又把所有下人趕走了,此刻靜谧的空間屬于他們兩個人。
可惜不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暧昧場景,留在這裏的是一個無奈的大人和一個心智退化十歲的小孩。
畢竟是太子,見溫言軟語坑蒙拐騙都不能使傅如卿屈服,他直直盯着傅如卿。看了半晌,他的表情還是那麽溫和,但是語氣已經變了。
“傅如卿,你要是再不喝藥,那正好,等你燒成傻子,我就立刻休了你。”
“休你的理由都不用找,重病。七出裏就寫着呢,我幫你想想啊。‘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
“太子妃不可能是一個傻子,你要是不喝藥那就好不了,那這東宮太子妃之位我只能讓其他人來坐了,你,到底喝不喝?”
姜翟的姿态是那麽溫文爾雅,但是他說出的話簡直如同萃了毒的利箭一樣,一下一下戳進傅如卿心裏,戳得她心肝腎肺脾到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