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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塔拿着器皿踱步來到釋穎前面,“勞煩”

釋穎從身上掏出随身帶的匕首,輕輕劃開指頭,一滴血落在黃金器皿裏面,濺起一小朵血花。

原本趴在器皿裏不動的蟲,聞見血腥味,緩慢地向血滴移過去,最終那滴血悄無聲息地沒入它的體內。

納塔皺了皺眉,接着走到青梅身邊,“勞煩”

青梅從釋穎手裏接過匕首,拿起手帕将上面的血擦淨了以後,咬着牙,狠心閉眼地在自己食指上劃了一刀,将流出的血對在器皿裏的那個蟲身上滴下,血連浪花都未濺起,直接沒入。

那蟲得了兩滴血後,許是吃飽了,滿足地發出了幾聲細微的蜂鳴聲。

納塔将器皿放下,來到瑾淩身邊複命,“回禀皇上,釋穎與青梅體內都有被人種下公蠱蟲,與娘娘體內的一致……”

釋穎與青梅聞言俱是一驚,瑾淩似早就料到一般,臉上未見絲毫波瀾,只是放在膝上攥緊的雙拳像在壓抑着不可言說的怒氣,“朕知道了!”

“臣告退”

“等等……”瑾淩略微遲疑地将納塔叫住,卻許久未有後話。

此時已快正午可他一心在木子身上全然忘了要換下身上這身寝衣,宮人見他心情不好,不敢前來碰釘打攪。

他心裏掙紮許久,将手握了又松,隔着單薄的寝衣,指甲深深鑲進肉裏,最終,他似下定決心,正面這個答案,發問道,“朕想知道如果在下母蠱之時,可能用銀針驗出?”

納塔不知瑾淩這般發問的用意,沉呤片刻,如實答道:“一般蠱毒是不可用銀針驗的,可恰巧飼養這母蠱需用到一味朱砂,銀針遇水銀可黑化!因之後飼養的公蠱并未加上這一味朱砂,是以,一進到娘娘的身體之後,上瘾似的便會找到這母蠱,從它身上瘋狂汲取,所以,這也是為何太醫會診斷出娘娘在孕期也會有劇烈運動的原因,實則,不是娘娘在動,而是那兩只小蟲不停在娘娘身上運動……”

納塔一說起蠱蟲就滔滔不絕,全身心地就在他一板一眼的蠱蟲理論上,以至于絲毫未能察覺得到瑾淩再聽到他那“銀針遇水銀可黑化”後,眼神便已空洞失魂……

他疲倦萬分,想到那日他極有耐心喂木子喝下的那一口口的參湯,神色黯然得恍若夜裏那塊挂在滿天上遮星避月的黑幕布……

未曾想,原來竟是他親手殺了他與木子的孩子!

“更衣!”

清華宮裏。

冰兒拿着撥浪鼓逗着搖籃裏的栖順手舞足蹈,他這個年齡對這種一晃就響的玩具百玩不厭。

“主子!”一向知禮的綠引極不端莊地從外面大喊大叫跑進來 ,臉上有說不出的興奮。

因跑得有些急了,她微喘着道:“皇上……皇上來了!”

冰兒順手将繡包遞給栖順玩耍,而後理了理鬓角散下的碎發,起身整了整衣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望向綠引,“怎麽樣?”

綠引點頭,為她扯了扯因方才蹲在地上有些褶皺的裙擺,“好得很”

她與綠引站在一起靜靜等着瑾淩擺駕進來。

一夜未睡的瑾淩臉上萬分憔悴,憔悴之中還有隐發的怒氣,一進來他擡手就将随侍的宮人及綠引打發了去。

“賤人!你幹的好事!”瑾淩原本高高揚起的巴掌卻遲遲無法向冰兒的臉上揮下,只有洩憤地将桌上的杯盞茶具花瓶一應掃落在地,在瓷器碎裂的噼啪聲中,冷眼看向在他面前一直惺惺作态,故作柔弱的冰兒,他已懶得與她再多費口舌。

事情敗露,冰兒似已料到這一天一樣,縱使瑾淩惡語相向,可她看向瑾淩的眼裏柔情不減,就連方才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未變之絲毫。

她蹲下看向躺在搖籃裏的不知外事,依舊玩咬着她方才給他的繡包,自得其樂的栖順。

“皇上,栖順長得像極了你,長大了我想一定會像他的父親一般是個能文能武的英雄。”

她的嘴角越發揚起,溫柔慈善的模樣讓人怎麽也無法将她與費盡心機加害一位尚未出世稚兒的歹毒婦人聯系在一起。

瑾淩上前傾下身,冷冰冰的手用力捏住冰兒的下巴,讓她擡頭與自己對視,看到那張曾經與他耳鬓厮磨過的臉,即便是在此時此刻,在他的興師問罪之下,她的臉上還挂着一如既往的溫和恭順。

他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何?究竟為何?你為何會變成這麽個工于心計的毒婦?!”

至今他還記得初次在花轎裏見到冰兒楚楚可憐,溫良無害的模樣。

冰兒顯然也随着他想到以前的那個自己,揚起的嘴角慢慢落下,眼神逐漸空洞,直直地看向瑾淩身後的空無一物,失魂喃喃,“對啊,為何?”她突然想起那個身形佝偻,長年包着一塊頭巾的老樹,現在的她能明白為何當年他會極力反對她入宮……

或許便是因為身為父親生來的敏銳……

她凄然一笑,淚水沿着臉頰落下,似在自問,又像在回答“或許是以前的我……以為你生性就這麽疏離……與誰都是這麽不可親近……即便後來進宮以後,與你同榻而眠之時,都未能感覺到你的心在我身上停留過片刻……”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誰争……我只要每天能遠遠地看上你一眼就好了……”

“可木子…… 為什麽?!我與柏秣都未曾得到過的東西……她一進宮毫不費力地就有了……我們視之若寶……她卻偏偏不想要……”

不顧冰兒的聲淚俱下,瑾淩手上用力鉗制住冰兒的下巴與之對視,惡狠狠地道:“所以,這便是你謀害朕與她的孩子的理由了?! ”

“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孩子,只是……只是……我可以忍受你去柏秣……去賀妃的宮裏……與別的女人纏綿悱恻……生兒育女……可唯獨……唯獨木子不行!她已經将你的心都占去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跟我們搶你的人?!”

顧不得瑾淩的挾制,冰兒嘶聲力竭地喊道。

瑾淩看着有些瘋狂,面露猙獰的冰兒,此時的她早已将方才盡力維持的柔順的外皮撕破,剩下的只有赫斯底裏,只有沖天的怨氣。

瑾淩看着這個陌生的冰兒,痛苦無奈地搖了搖頭,無可厚非的,自木子進宮後,他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她的身上,忽略了這些靠他的寵愛賴以生存的三宮六院。

可這!也不能成為她們可以害人的理由!

他想到那個如木子一般有一雙如珠如玉般眼睛的周貴人,就應他較之旁人多出的那三分寵愛,她入棺之時,她的那雙眼睛早已枯灰無光,再不見平日的半分光彩。

想到那位周貴人的下場,再想到這段時日以來木子的專寵,他只覺得後怕不已……

都怪他以前太過縱容!才導致今日令人追悔莫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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