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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瑾淩沉默不語好一陣 ,那老叟覺得頗為無趣,自兒子,孫子走後,他一人在家本就孤寂,難得來個人給他聊天解悶。

他撓撓頭恢複最初的憨厚老實,“嘿嘿”笑着,沒話找話地接着方才那個話題絮絮叨道:“不過這幾年,我倒是覺得這四周的山石是越來越不穩了,山上時常有幾個碗大的銀色石頭滾下,看得讓人心驚,我聽我的父親說過,銀色石頭是山的心,若是山的心壞了,我們這些住在底下的人可怎麽辦啊……”

聽得他樸實的話語,瑾淩似有所得,沉思一陣後,見木子也吃得差不多,牽着她的手起身,“老伯,多謝您的招待”他從懷裏掏出沉甸甸的銀袋遞給他。

老叟連連擺手,婉拒道“這麽些吃食,哪裏值得這麽些錢”

瑾淩塞進他的懷裏,“是晚輩謝您的,您這番話遠比這要值錢許多!這地方太過簡陋,您用這些錢将這修葺一下,這買賣也別做了,安享晚年,過不久,戰争一結束,您的兒子自然就會回來了!”

老叟聽他這番貼心的話心裏莫名一暖,掬着一般老淚,握着他的手不肯松,明明他只是像他兒子一般大的年紀,聽他說話,卻讓人格外踏實心安。

好像生活真的會想他說的那般,戰争會結束,兒子會回來,會有那麽一天,他坐在祖先種下的那棵參天大樹下,兒孫繞膝。

出了豆腐鋪後,瑾淩看着坐在馬鞍上沒心沒肺直打哈欠木子,戲谑道:“吃飽了就想睡,你一天也是心大得很”

木子憋着半個哈欠咽下,偏頭睨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滴溜溜的眼睛看向別處。

走了大半圈,見不是妓院就是酒肆,着實無趣得很,太陽又烈,燒得人有些燥跟乏,木子朦胧着眼睛,仰頭又微微打了個哈欠。

小鎮外不遠的就有一座小山,樹葉淬了油般青翠碧綠,風一吹,在陽光下飄蕩着一閃一閃地反着光。

瑾淩來到這座山下,下了馬,将手中的缰繩遞給唐餘,半蹲着撿起一塊銀色碗大的石頭,見這塊石頭質地勻亮泛着銀光,拿在手裏頗有份量,再起身看見周圍果然如同那老叟所說的,有不少同他手中這塊一樣的石頭。

他倒不真相信會如同那老叟說的那般神乎其神,山還會有心。

他将手中的石頭抛回原地,從唐餘手裏将缰繩接過,翻身上馬。

“回營!”

“是”

回了營地,木子曬得臉紅紅的,瑾淩見她有些疲乏,囑咐釋穎伺候她歇息後,便帶着唐餘來到營帳的一處文案前,執筆在紙上書寫不斷,唐餘在側為他研墨。

釋穎給木子放下紗帳退下後,在外原本哈欠不斷的木子此時意識異常清明。

她睜着眼看向同一個營帳隔了幾層輕紗,不遠處奮筆疾書的瑾淩,想到在離她只有幾公裏的外,處于商城的柏居,一臉的憂心忡忡地嘆了嘆氣。

她雖然現在已能猜到瑾淩要做什麽,可,卻無能為力!

瑾淩至黃昏方才拿着寫好的那張文書,來到黃虎威與諸位将軍議事的營帳,掀開帳簾,快步走了進去。

黃虎威與俞行至見他來,連忙起身行禮,他身側的一衆将軍見黃虎威如此,略微遲疑後,方才跪下,雖下跪,可臉上盡是敢怒不敢言的不悅。

這時的瑾淩并未穿上盔甲,着一件銀色衣袍,他略微掃過營帳裏的諸位,掀起衣袍跨步走進去。

黃虎威退下,與諸位将軍并立,将首座讓出。

“起身吧”

瑾淩坐下,看着身旁石桌上擺的那杯燎燎升起白霧的熱茶,頗不客氣地拿起茶杯在手裏漾了漾,而後将茶水倒掉,拿起茶壺另外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朕這次前來,是想聽聽諸位将軍對于商城一戰商議得如何?”

黃虎威拱手,“啓禀皇上,末将與諸位将軍商量許久,火攻最為妥帖”

“哦?有何憑據?”

“這商城的六月份不同陌國,悶熱異常,日頭猛烈,極易起火,末将已派人找來當地的居民問過,據他們所說,這裏四周臨山,屬于盆地,這只是個開始,一段時日後這裏天氣會更加悶熱,這無疑是火攻的大好時機!”

黃虎威遙遙指向商城方向,“末将提議,可将菜油用壇子裝好秘密運向商城不遠處的那座山上,再派人從那座山上将菜油壇子扔向商城,壇子易碎,菜油流得整個商城都是,倒時再安排一群弓箭手,将燃火的箭射向商城”

“火勢大了,裏面局勢一亂,我們可從再從正面進攻,兩邊夾攻,殺他個措手不及!”

瑾淩聽得認真,且看黃虎威平日五大三粗的模樣,可在戰事上計劃周祥,面面俱到,是個難得的将才!

只是再聽到他将附近的村民找來軍營問過,搖了搖頭,嘆道他真是個不知人心世故的愣頭将軍!

是以怎會不知,對那些在這土生土長的村民來說,他們只不過是侵占他們家園的入侵者,又怎會真心相助?

見瑾淩無故嘆氣,黃虎威問道:“怎麽?皇上?是有何不妥之處?”

瑾淩還未說話,站在黃虎威身後的一位将軍不顧自己的臣子身份,冷哼着悶聲悶氣道:“游山玩水了一天,當然是累了!”

黃虎威見他對瑾淩不敬,厲聲呵斥道:“住嘴”

那将軍見黃虎威開口,連忙低下頭,再不敢出聲。

瑾淩将那茶杯端在手裏摩挲着做工粗糙的杯沿,戰營裏的一應物件自是比不上陌國皇宮裏的精致,這裏的一切都只注重實用性,未經雕琢,自然學不會拐彎抹角。

瑾淩仰頭将杯中的茶水喝下。

是以,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過這等話!

他看向方才出聲的将軍,猶記得黃虎威曾向他介紹過,他姓鄧,問道:“鄧将軍是覺得這計劃無懈可擊了是嗎?”

那位鄧将軍年約四十,瑾季得勢之時被派去長年鎮守邊關,極少有進京面聖的機會,與黃虎威是摯友,後黃虎威受重用後,他也得調用前來協助。

與瑾淩不過數面之交,瑾淩為君,他為臣,見瑾淩還喚得出他的姓,不由得心裏生出異樣情緒來,就連原本因瑾淩這些時日抛下戰事出去游玩的怨氣也散去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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