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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柏秣想着近來恩寵正盛的冰兒,看着滿堂正值妙齡的少女,活躍氣氛道:“年年都是這些歌舞,着實無趣,今日本宮見着一位位妹妹們花容月貌,也不知可有一技之長?” 在座的女子都不是糊塗人,知道柏秣這是在給她們露臉的機會,且不說瑾淩地位尊貴,儀表不凡,就是席間的那一位位風流倜傥的世子,任選一位也都是如意郎君。之前罵凝香不知廉恥的那位粉裙女子,早已顧不得身份,率先起身福了福:“小女子略通琴音” “哦?”柏秣上下打量着,見她一襲粉裙,甚是嬌嫩讨喜,很是滿意地點頭笑道:“你是哪家的閨女?” 粉裙女子垂眉“小女子黃琉語,家父是駐守凰城的黃虎威将軍” 聽得她是黃虎威的女兒,一直靜默不語的賀妃臉色一變,閃過一絲嫉恨,想着若不是黃虎威頂了自己父親賀午的官職,賀午何至于會死于非命? “黃将軍是陌國的功臣,他與滕之将凰城治理得很好”瑾淩提及黃虎威贊不絕口。聽得瑾淩誇贊,黃琉語心裏滿是自豪,腰杆不禁挺直了幾分,“父親時常教導我與家中幾位妹妹弟弟要忠君愛國,不可行不忠不義之事” 瑾淩點頭神情間滿是贊許,柏秣笑道:“本宮雖在深宮,你父親的威名也有耳聞,不曾想,黃将軍不光在戰場英勇無敵,就是教出來的女兒也如此多才多藝,妹妹請” 黃琉語福了福,“娘娘見笑” 劉公公機靈,聽到要奏樂,早已安排人備好了上好的古琴,琉語在宮人端上的一盆清水中淨了淨手,而後蓮步輕移,在劉公公擺在殿中央琴座處入座,輕擡素手撥琴試了試音,琴音清脆悠揚,可見是上好的古琴,向劉公公報以感激的微笑。一曲秋水悠悠,伊人月下相思,曲觸我心,若秋悠揚,好則好矣,可曲中全是女子的相思,俗之又俗,缺少意境。

木子嘆息着搖了搖頭,似是可惜這般好的曲子。

這時,在身後的有蕭聲相應,蕭音清遠虛淡,纏繞于室,木子轉身,卻見是雲仙,此時的她已将自己的面紗揭下,席間有不少流連在煙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已然認出她是“伊生樓”的頭牌姑娘,面上不禁露出一絲輕浮鄙夷。

雲仙渾然不覺,她似有感而發,和着曲漫步至正殿中,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眉目俊秀淡然出塵,竟似方外之人,她的曲中,木子似看見在月下一人孤獨起舞落入凡塵的仙子。

樹影浮華,握得住的,握不住的,終會煙消雲散。

一曲散去,悵然若失,她将蕭放下,禪心難收,知音難求!

許久後,餘音依舊繞梁,殿中鴉雀無聲,性情中人無一不為雲仙哀嘆,嘆她一生不由己,身入塵埃,心在雲間。

木子靜默許久後,鼓掌道:“好好好!”她接連說了三個好。

“自今日起,雲仙,你自由了!去過你想要的人生!”

雲仙一滴淚悄然落下,她未想到木子會有這個決定,如今她正值青春,作為一個女人,是她最美好的年華,名聲在外,說日入千金也不為過,木子身為商人,将她放走,這實在是個虧本的買賣!

她挂着淚向木子微微一笑,而後将一直随身帶着的玉蕭,呈給木子,跪在地上,給她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她與這俗世脫離幹淨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輕靈,揮了揮袖,飄然離去。

一月後,陌城外的一座空山庵裏來了一位極為俊俏的尼姑。

宴會後,瑾淩單獨留下了木子,他看着受了瑾附一掌,至今小臉慘白的弑淩道:“朕想與你商量一件事,以後不如就讓他進宮,在朕身邊!”

木子未有片刻的遲疑:“要我答應也可以,條件就是,不管你與柏居有何恩怨,以後都不要再揪着他不放!”

瑾淩眉頭緊皺,“柏居比他還重要?”

木子并未應聲,“這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回答我就是了”

瑾淩沉呤許久,答道:“朕答應你!”

木子颔首,帶着蕭旬,九兒,轉身向外走去,弑淩想跟上,木子攔住,冷冷道:“你留在這,不必回去了”

弑淩怔然,霎那間眼眶溢滿了淚水,他從未想過這樣……想過有一天娘親會不要他……他嘴角艱難地扯起一個難看無比的笑:“娘親,我還有衣物……”

“後面我會叫人給你送來”說完便頭也未回地走了。

蕭旬不忍,摟着弑淩在懷裏親了親,輕聲撫慰道:“我與主子過段時間便來接你,你在這乖乖的,有人欺負你你便打回去!有你娘親與蕭姨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弑淩聽着蕭旬的碎碎念,看着木子抛下他決然離去的背影,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像當年那個在巷中哭鬧的小孩子一般,沖過去抱住她的腿,聲嘶力竭地告訴她,他不想離開她,即使她老是對他冷冰冰的,面無表情,即使她拿他的命去冒險,他還是不想離開她,她也不要抛下他……

“娘親……娘親……”他在心中吶喊了無數次,始終未能盼到木子的一個轉身……

瑾淩看着呆坐在宮門口許久,直愣愣地望着無邊黑暗的弑淩,故作輕松地挨着他坐下,和顏悅色地道:“方才你問朕的名字,朕告訴你了,現在該輪到你告訴朕你叫什麽名字?”

“随便你,你想叫什麽就是什麽吧”,他惘然若失,似乎一切都沒了意義,弑淩起身向點着燈的殿中走去,他要從黑暗中走出來,走進光裏,這樣就不怕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至少他還有影子做伴。

他挨着燭座越近,他的影子就越大,恐懼就越小。

本來以為第二天,木子會來給他送衣物,他特意起了個大早,從瑾淩給他準備的那些衣服當中,挑了一件最好看的,希冀着木子改變主意。

他守在宮門口等了半日,卻只等來了一身紫衣的柏居,看見溫和如煦的他,弑淩昨晚築立的所有防線都崩塌了,他撲過去抱住柏居的腰身,泣不成聲道:“爹爹,娘親不要我了……嗚嗚……嗚……娘親……她……她……不要我了!”

柏居摸着弑淩的頭,紅了眼,“傻孩子……你不知道……你娘為你受了多少苦”

遠處的瑾淩看着相擁而泣的兩人,冷笑着拂了拂衣袖,轉身離去,劉公公連忙提着拂塵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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