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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柏居預料的是,木子得知自己有孕後,除了當時在醫館的無狀之外,後回到客棧出奇地平靜,比平時更加注意飲食與休息,即使平日沒胃口也要強撐着吃幾口。

見到木子如此柏居便放下心來,喜滋滋地為木子四處搜羅來新鮮的吃食。

蕭旬見到木子如今一副安心養胎的模樣倒是頗有意見,但只壓下不說。

幾日後,清晨,小鎮裏來了一批隊伍,這支隊伍裏每人标配盔甲與刀劍,目不斜視,行動頗為齊整,小鎮居民樸實,未曾見過如此陣仗,擺攤的吓得早早收了攤,路人吓得隊伍還未行到便讓了路。

隊伍中間還護着一騎着白馬,戴着面紗看不見模樣的女子,這女子趾高氣揚連正眼都未瞧路旁的行人。

這隊伍徑直來到了柏居所在的客棧,這群人一下馬,客棧掌櫃便迎了上去。

那女子用馬鞭指了指掌櫃的問道:“你們這裏可有位公子前來投宿?”

掌櫃讨好地笑道:“不知貴人要找的公子貴姓?小的也好去查一查”

那女子眉頭一皺,柏姓為楚國國姓,柏居低調斷不會用自己的真名。

她揪住掌櫃的衣襟,用馬鞭抵住他的頭道:“哪那麽多廢話!你只說有沒有一位俊美的公子就是了!”

女子旁邊的一衆侍衛見女子動作皆都用手按住了腰間的刀,似要有所動作。

掌櫃的見狀快要哭了,他哭喪着臉,原見這女子着紗裙,遮面紗,一副小姐派頭,誰知如此暴力,一言不合便要動手,他安撫道:“倒……倒是有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只是這公子來時一直戴着面具,看不清樣貌”那女子聽見眼中一亮,掌櫃見有戲,繼續說道:“那一行有四人,都在樓上,還未走……”那女子将掌櫃的放開,便大步朝客棧內走去,跨步上了二樓,也不顧禮儀,一間一間踹開房門,到了蕭旬這間,蕭旬正起床更衣,那女子将門踢開後見到不是柏居,便不再多看一眼,掉頭邊走。

“站住!”

蕭旬見那女子這般無禮,清晨擾人還毫無歉意,便氣得顧不得自己衣裳不整,上去便要教訓她,抓住那女子的肩膀便使出一招分筋錯骨手,卻被那女子閃過。

蕭旬冷笑,縱身躍起向女子踢去,女子閃躲不及,挨了一腳,受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女子見到自己拳腳功夫上吃了虧不如蕭旬,鞭子一揮,向蕭旬抽去,蕭旬擋無可擋,只用手護住臉,手臂上挨了一鞭,這鞭上有倒鈎,頓時手臂被抽處皮開肉綻,火辣辣地疼,那女子見蕭旬吃了虧并不打算放了蕭旬,繼續加大氣力揮鞭向她打去,這時,一道身影閃過,挨住這一鞭,護住蕭旬。

蕭旬一臉詫異地看着站在她身前護住她的木子,公主?

那一鞭生生地打在木子臉上,傷口從鬓角一直到了下巴,胸腹,臉上鮮血淋漓,胸腹處溢出絲絲血漬沁濕了衣物。

她只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朝她揮鞭的女子,不惱不怒,血順着臉頰流下,流至嘴角,木子用舌頭舔淨,腥甜腥甜。

那女子不知為何覺得木子毫無情緒的眼神讓她心裏發寒,想着她剛才舔自己鮮血的怪異模樣便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退了那一步後,她便開始後悔,那一步代表她內心的恐懼,恐懼?對面不過是一尋常婦人,她身份尊貴,只要一聲令下,樓下的侍衛便會蜂擁将她踏成灰燼,一個蝼蟻般的人如何會叫她恐懼?那一步讓她倍覺惱怒,高高舉起鞭子準備再加大氣力向木子抽去,她原是想要吓得木子也要後退那一步,找回心裏平衡,可令她意外的是木子淡然處之,一雙亮如珠玉的眸子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波瀾不驚。

她覺得更氣了,她顧不得許多,她要抽過去!抽到木子退那一步!

這時,一只手鉗住了她即将揮下的那一鞭,女子轉過頭正想呵斥,見到是柏居,之前滿腹的心思什麽惱怒什麽不平衡都化作了一股春風,吹得她心內蕩漾。

她把鞭子放下,環抱住柏居的腰,一臉嬌俏地喊道:“柏居哥哥”

柏居一臉無奈。

木子未曾多言,她從衣架上将蕭旬的外衣拿下給她披上,柔聲說道:“這裏人多,穿好再說”

蕭旬見到木子如今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己,鼻頭一酸,她伸手撫上木子還在流血的傷口淚目道:“疼嗎?”明明她比木子還大,身份也不如她尊貴,可木子卻不顧自身護她,再想到這段時日自己對木子的諸多心思,真是……她想抽自己幾個耳光。

她緊緊抱住木子,泣不成聲,如今羽國只剩下她與木子,相依為命!他們都死了,都死了……蕭源,蕭闵,還有林塗如……跟她有關系的都死了!

她在慌不擇路地逃出監獄後,便隐下身份暗中打聽過蕭闵與林塗如的消息,陌國攻進城時,蕭闵與林塗如出外游玩,所以抄将軍府時并未捕到蕭闵,費了許多功夫,終于從街談巷聞中探聽到,前朝羽國林侍郎家的女兒與蕭将軍府家的二公子在城外遇見陌國的巡邏侍衛,那些侍衛見他們衣着不凡,問他們的身份只支支吾吾地說不清,見林侍郎的女兒模樣不錯,色心漸起,便就地一個個輪着将她奸了去,蕭将軍家的公子性烈,誓死想要護住林侍郎的女兒,最終不敵,聽說屍首被砍個稀爛,臉都看不清了,最可憐的還是林侍郎的女兒,懷着兩個月的身孕……

一旁的蕭旬哭得稀裏嘩啦,再聽不得後話,便踉踉跄跄地走了,她的弟弟,她最大的心願便是看見他能成親,子孫滿堂,能安穩喜樂地度過這一生,不求富貴不求權利!

她從心底裏原是恨木子的,要不是木子愚蠢,輕信瑾淩,怎會讓他鑽了空子?她的娘親怎麽會死?弟弟怎麽會死無葬身之地?就連他未出生的兒子都不得善終?憑什麽!憑什麽她還願意為那仇人生兒育女!讓他百子千孫!

但經過這事,見到木子毫不退縮地護在她身前,蕭旬終于釋懷,原來木子不過也是個癡心錯付被人哄騙的可憐人罷了!

畢竟,這世上只有木子與她親近,與她相依為命了!

木子輕輕撫着抽泣不止的蕭旬後背。

柏居推開女子,直盯着木子臉上的傷口,趕忙又去拿了藥膏給她與蕭旬敷上。

見到蕭旬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情緒不穩的時候誤以為她委屈,便厲聲呵責女子道:“阿蠻,你果真是越大越不像話!”

那被叫阿蠻的女子原見柏居忙來忙去為木子與蕭旬塗抹藥膏便不爽,見到柏居如今還兇她,甚是委屈,便摘下面紗,一屁股坐在凳上“哇哇”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原是聽見皇伯伯說起你要回來,便想着早點見你,馬不停蹄地趕了來,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如今,你也不說問問我渴了餓了,只為這兩個不相幹的人來兇我!”阿蠻聲淚俱下,哭得柏居頭疼,他最怕小女子眼淚,只得服軟道:“罷了……罷了……”

木子聽此,站起身說道:“我與阿旬可不是你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如今我雖身子不便,可若是因此要連累阿旬與我寄人籬下受這個委屈,還不如就此與公子別過,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料,我來日必報!”

說完福了福便攙着蕭旬要走,柏居知道木子動了真氣,攔住她,讨好道:“我定不叫你們受委屈,一定還你一個公道!你如今有着身孕,在外奔波多有不便,不如先跟我回楚國安頓好!”

蕭旬見有理,如今說要複國,可她們無財無權,光有信念也是不夠,不如先回楚國待公主生下孩子養好身子之後再做打算,便也勸道:“小姐,這般也好”

木子本也只是打算逼柏居一逼,自然點頭應允。

柏居将木子與蕭旬送到木子房間後,方冷冷對阿蠻說道:“從前便是太慣着你,才讓你養成今日這般行事無忌的性子!你便好好在這反思吧!”

這阿蠻是楚國一老将的孫女,年幼時見過太後一面,太後喜歡,便時常接過身邊養在宮裏,她自小便聰明伶俐,讨人喜歡,就連當今皇上也拿她當女兒一般對待,她又生得貌美,宮裏諸皇子也是寵之愛之,而她自小便愛跟在柏居身後打轉,柏居十五歲失蹤的那幾年,她因思成疾,一度病得下不了榻,後柏居回了宮後,她的病才得以痊愈。

阿蠻見自己以往對柏居屢試不爽的殺手锏今日沒了用處,抹了眼淚,不由惱道:“你便是為着那兩個狐貍精才這般?那兩個有什麽好的?一個是大着肚子,一個又沒有我好看!”她說着覺得不對勁“莫不是……那婦人的肚子……莫不是你的吧?!”如此想,她的眼淚又泛濫了。

柏居扶額無奈,也不想多說,放下阿蠻一人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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