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個美女倒還可以來個濕身誘惑,可她一個頭發淩亂,皮膚暗沉,穿着老土的女人,光是看着就會使人心生厭惡。
事實證明的确如此,經過的路人多是看了她一眼,就緊鎖眉頭調轉開了視線。
這個世界本就很現實,每個人都充滿了冷漠。所以當以開車來賴以生存地的士司機看到她這樣一副模樣,完全就懶得搭理。
先不說她會不會弄髒他們的車子,就算他們讓她上車,萬一她出不起車錢怎麽辦?與其浪費時間做這存在風險的一單生意,還不如直接做下一單。
面對路人的冷漠,這些年操勞不停她早習以為常,但心裏卻難免還是會感到悲哀。
想她堂堂厘都超級世家之一褚家的二小姐,出生時站在頂端,年少時也曾鮮衣怒馬,肆意妄為。而如今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她的人生真可謂是可笑至極。
此時,突然她的懷中傳出一道極其微弱地稚嫩女童聲:“麻麻…我…我好難受。”
聞言,褚荼心裏一陣酸澀,但她依舊輕聲細語地開口道:“小暖乖,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小暖很快就不會難受了。”
說完,她停了下來,抱着懷裏的女兒半蹲着然後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在這個人人一手觸屏智能手機的時代,她的手機卻是款式很老舊的老年機。
如果不是生活不允許,她其實連這個手機都舍不得買。
當初女兒出生時因為體弱,只能放在保溫箱裏。她為了可以時刻得到女兒的消息,所以就在工作同事田姐那裏買了這個大紅色的二手老年機,花了她五十五塊錢。
這個錢可是她小半個月的夥食費,她為此心疼了好久。
電話撥通了,可卻沒有人接。
她不死心,又連續重播了幾次,電話那頭依舊重複着冰冷地女聲道:“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心不斷下沉,迎着火熱地豔陽,她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漫出酸澀地眼眶,低落在懷中女兒小暖的衣服上,而後暈開成一朵朵無色地水花。
他不是說過,即使她不和他在一起,但只要她需要他就會出現的嗎?
為什麽她現在需要他了,他的電話卻打不通呢?
是不是他也覺得她太壞,所以連他也對她失望了?
認清了現實,她捂着嘴巴不讓哭聲溢出。如果連他都對她失望了,不再幫她,那她又該怎麽辦?誰又還能幫她?
都怪她年少時作死,如今太沒用,所以才落得此番境地。
懷中女兒的痛苦呻~吟聲傳出,驚醒了她的自怨自艾。
她恍若大夢初醒,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輕聲哄着懷裏的女兒,一邊繼續趕路。
與其蹲在那裏自怨自艾地浪費時間,還不如抓緊最後的一線生機,繼續趕路。
她的女兒,她這個做母親的自己來守護。
走着走着,太陽從前到後,不斷拉長她的影子。懷裏女兒的呻~吟聲已經非常的微弱,就像夏日裏翁叫地蚊蟲那般細微。
她的嗓子已經嘶啞,但她卻依舊溫聲細語地哄着自己懷中小小地女兒。
是幻覺嗎?她竟然聽到有人叫她。一定是幻覺,她早就已經被趕出家門了,誰又還會喚她二小姐呢?
開始松動的內心,因為這個猜想又再次加固。她腳步不停,繼續趕路。
突然,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視線從下往上移,看清攔路人的相貌後,她不悅地皺眉。
來人穿着一身寶藍色地西裝,發型給人一種幹練精簡地感覺。
這個人她不認識,他攔她的路寓意何為!
來人開口道:“褚家二小姐,褚荼。”
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是叫褚荼沒錯,但她早已不是褚荼二小姐。
他看她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他繼續問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褚家的司機王師傅王金。”
這下她的疑惑更盛,但卻點了頭。
他知道差不多了,開始交代身份:“我就是王金的兒子王曉宇。”
褚荼看着他,好像再問,然後呢?
他顯然看懂了,繼續道:“你是要趕去哪裏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載你去。”
她聞言,臉色不但沒有喜悅,反而越發凝重。
王曉宇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顧慮,他立即開口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父親在車上,你可以跟我過去看一下,再做打算也不遲。”
見她神色已經開始松動,他繼續游說道:“你懷裏的想必是你的女兒吧!她現在已經昏迷不醒,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女兒你總得過去看一下吧!”
在他的游說下,她最後果真跟着他去了。車上的人雖然老了很多,但她認得出來,就是王師傅本人沒錯。
一番簡短地交談過後,她上了車,在他們父子二人的幫助下到達了醫院。
她現在都記得醫生說得話:幸虧送來的及時,如果再晚那麽幾分鐘,你的女兒可能就救治不了了。
那一刻,她無比地慶幸。
一是慶幸自己的女兒活下來了,二是慶幸自己遇到了王師傅父子,三是慶幸她曾經的一念善意。
如果不是她曾經的那絲善意,恐怕她今天真得給自己的女兒收拾了。
看來種因得因,種果得果,古人誠不欺我也。
當年自己還是風光無比地褚荼二小姐時,一次外出,王師傅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後他的神色一直很着急,她通過鏡子看清後,就一直好心地喊他停了車。然後自己一邊下車,一邊嫌棄地道:“有事你就去忙,我自己打車過去。”
她的語氣,當時可不算好,反而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