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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眼酸

“為什麽啊王妃娘娘?”阿杏心疼的說,“別人剪頭發都是拿頭發換錢,那是日子太窮沒辦法,您都這麽有錢了,怎麽能不留長發呢?”

前朝盛唐時,仕女流行戴假發,因此民間有頭發秀美的,便等到頭發蓄長之後剪短了賣出去,也算一筆微薄的收入。

本朝傳承了前朝,至今仍然流傳着假發傳統,但凡有一點金錢地位的家庭裏,女子往往多有假發髻,甚至自己本身的頭發也長得非常長。

阿杏百思不得其解地說:“王妃娘娘,您這頭發這麽長,剪短太可惜了,何苦來哉?”

裴卿懶洋洋軟綿綿的說:“別廢話,快過來剪,剪短了以後涼快。”

頭發短到腰際之後,她幹脆連發髻也不挽了,長發披散素面朝天,照鏡子只拿自己當一個漢服小姐姐,頭上清爽,臉上清爽,心裏也清爽。

玻璃制作出來了之後,玻璃鏡子便随之誕生,因為價格便宜,所以取代了銅鏡,在摳門的昔縣人中間市場反應良好,就連以前都沒有買過銅鏡的人,現在家裏也有一面玻璃鏡子,而花費的不過是幾日的工資而已。

裴卿擁有的玻璃鏡子自然是最大最好的,她今天身穿一身嫩綠色鲛紗窄袖襦裙,裙子的布料清涼舒爽,在熱起來的正午陽光下,美得像一株翠荷。

不得不說黃公子作為禮物送過來的這些布料都是頂好的,無論哪一款做出來的裙子都很漂亮。

“我們王妃娘娘值得最好的!”小孫私底下跟阿杏咬耳朵,“你說的那個李教官我沒見過,但是我覺得黃家那位公子就挺好。”

阿杏難得的沉默了,就連遲鈍如她,現在都已經發現王妃娘娘在強顏歡笑,雖依然體态輕盈舉止秀美,但那個時不時就會放空的小眼神……卻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靜。

“話說黃公子今天怎麽沒來?”小孫又問。

阿杏低聲的回了一句:“據說是染了風寒生病了,唉,長得好看又怎麽樣?畢竟不如李教官強壯。”

小孫擡杠:“你口中的李教官,可是已經被王妃娘娘甩了。”

阿杏沒詞了,索性背過身去不理她。

足足三天之後,據說風寒初愈的黃公子,才帶着一只雪白的波斯貓來到了瑞王府。

他本人依然是那一副飄然若仙的清貴模樣,貓由身邊的童子抱着,一主一仆帶着随從踏入瑞王府後花園的時候,裴卿正由阿杏推着蕩秋千。

月白色的襦裙被風卷着時起時伏,隐隐綽綽的露出秀麗的曲線,不過當黃公子等人出現在後花園的時候,秋千便停了,秋千上的襦裙少女也順勢站了起來。

“喵。”一聲輕輕的貓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過她沒有第一時間過來,而是站在原地關切地問徐徐靠近的黃公子:“聽說你病了,本想派府裏的禦醫給你瞧瞧,不過卻被你家随從攔住了,沒事吧?”

樣子親切的像在對待一位老朋友。

黃公子的回答比她還客氣:“勞煩王妃費心了,某久病成良醫,自己已經服過藥,現下已無大礙。”

頓了頓,他示意身邊的小童把貓遞過去,小童十分乖覺的把貓放到了阿杏的手裏。

這只毛色純白的貓兒完全不怕人,還會睜着漂亮的大眼睛左顧右看,裴卿瞬間就喜歡上了。

“黃公子肯用寶物換取一張合口味的菜方子,”她清清淺淺的笑着說,“本王妃也該為自己喜歡的東西付出點代價才對。”

說完之後,她讓阿杏拿起桌上的小匣子遞到了小童手裏。

“這是瑞王府新晉制作的玻璃鏡,”裴卿似有若無的對黃公子笑了一下,“其實就是在玻璃後面貼了一片敲的極薄的鐵片,不過用來照人的效果确實比黃銅的鏡子要好。”

因為工藝實在簡單,就是一個鐵片的秘密而已,不用她說,對方也能看穿,所以她便順嘴講出來當人情了。

“善。”黃公子的腹語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這個秘訣價值千金,抵得上這只貓。”

他讓小童抱起了鏡匣,看上去倒像是對裏面的東西十分重視,有種珍而重之的意思。

裴卿懷裏多了一只貓,游走的思緒不由自主全都被貓給吸引了過去,一時之間甚至顧不上和他多說兩句話,只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撸着貓,感受着那順滑無比的皮毛。

她不說話,黃公子也不說話,其他人就更不敢開口,後花園之中居然只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以及貓兒軟綿綿的叫聲。

“它是不是餓了?”裴卿眼睛放在貓身上,口裏問的卻是黃公子,“我該怎麽喂它?”

黃公子的回答略有些冷淡:“随意給口飯吃即可。”

這個語氣……讓裴卿不由得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被她的目光所觸動,黃公子用腹語幽幽的說:“宮裏貓也捉老鼠來吃,還會抓促織,吃的東西很雜,明天貓吃的東西就更多了,除了老鼠還有飛鳥,甚至剛孵出來的小雞仔也是它們的食物……還望王妃莫要嬌慣了它,免得它不知天高地厚。”

裴卿正在撸貓的手指就頓在了哪裏。

“怎麽聽着黃公子話裏有話?”她有意無意的拿桃花眼斜觑他,抱着貓的胳膊,無意識的往上托了托。

坐在輪椅上寬袍大袖遮蔽整個身形,形态氣度宛入谪仙的貴公子默默的別開頭去,隐藏在輕紗之下的眉頭不為人知的皺了起來。

“《韓非子》雲[使雞司夜 令貍執鼠],《禮記》亦有天子每年臘月的祭天儀式中迎貓,然而王菲不要忘了,貓之出現本是用作看守田地的小獸,是家畜之一,沒有必要對它們投注過多的喜愛。”黃公子用腹語長篇大論,“更無需操心它們的飲食,人吃什麽,貓也吃什麽。”

聽到這裏,裴卿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好奇怪呀,為什麽她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眼前這位清冷若雪的貴公子,不是在眼酸她懷裏的這只貓吧?

不是吧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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