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心肝寶貝
“闌漪。你給我出來、”姚長軍氣呼呼的在溪流居門口大喊。
“主子。”漣漪緊張的看着闌漪。正在給剛剛出浴的主子梳頭發。一不小心扯斷了闌漪的一根頭發。
闌漪一把将發簪丢在桌子上。轉身就向着門口走去。
“主子,主子,你這樣出去容易着涼。”漣漪趕緊的追了上去。卻是還是看到闌漪已經走到了姚長軍的面前。
“姚大人,這麽晚了來溪流居有何事。”闌漪一臉的漠然,看着姚長軍就像是看着一個讨人厭的陌生人。
“闌漪,”一句姚大人,早已經把姚長軍的氣焰消減了大半。
他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意闌漪不承認他的。
“青青是你的姐姐。你怎麽能如此待她?讓她住在那種地方。”姚長軍還是高昂着不肯低下的頭顱。
“那種,地方,哪種地方,”闌漪一副聽不明白的模樣。
“闌漪,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出門怎麽能夠穿的如此随意,怎麽不穿戴好了,一身裏衣,頭發都披散着,這成何體統。”
“姚大人在我的溪流居門口大聲的嚷嚷,難道還會估計姚家的顏面嗎,若是丢臉,早就輪不到我來丢了。姐姐的事情,她能留下來一條命就已經是法外開恩,姚大人有時間還是找回自己的大夫人吧。”闌漪眼中的冷峻是姚長軍從未看到過的。
“姚大人難道是不知道?寧琴娘已經是皇上金口玉言恩賜的姚家大夫人。”
每一個字都在讓姚長軍明白,自己并不是以前的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了。
“闌漪,我是你的父親。”
“生我養我的是寧琴娘,若是不是生在姚家,我們的日子會好過得多。這一點,還用我證明給你看嗎。”闌漪冷冷的眸子不曾帶有一絲多餘的感情。就像是看着一個讨債的無關的老頭一樣。
“以前的種種,是爹照顧不周。闌漪,人都是會犯錯的。更何況,我是你爹啊。青青住在明華樓太不雅觀了,她以後還要嫁人的。”
“爹爹?姚家十三年不準我喊你爹爹,十五的團聚之日,從來都是将我拒之門外,若是,犯了錯,十三年,未必太長久了。這兩個字太沉重,我承擔不起。姚青青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所為。若是要救,那是姚大人的女兒。那是姚家的事情。我之所以還住在這裏,全然是因為我娘,她是姚家的妻,我是她的女兒。就這麽簡單。”
“咕嚕咕嚕。”
“啪。”那個玉簪子在桌子上自己滾落了下來,摔碎了。
還是鐵石心腸的比較的結實,不會這麽容易就斷裂了。
“闌漪,汝冰清已經不再是大夫人。”
“既然已經不再是大夫人,就不應該住在大夫人的正房之中。”
“那應該住在哪裏。”姚長軍隐隐的覺得不安。嘴角顫動着不敢說。
“妾,自是有妾應該住的地方。”
“闌漪,姚家有很多的事情你不知道,現在,你還是将青青從明華樓接回來吧。那大夫人的院子她都已經住了這麽久了,都已經習慣了,既然你已經是大小姐了,就不要在計較這些身外之物了。”
“好一個習慣了。姚長軍,你還真是會和稀泥啊。”
“闌漪。”,門口一聲拐杖駐地的聲音。“咳咳咳。”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不知道是在門口聽了多久。
“奶奶。”闌漪恭敬地行了行禮。
“好在你還是認我這個奶奶啊。闌漪啊。”老太太伸手握住闌漪的手。布滿了皺紋的臉上依然是掩飾不住那虛假的關懷。“手怎麽這麽涼,身邊的人是怎麽照顧的。快,把我的裘皮拿過來。”
“女孩子家的身體是要好好的照顧的。”
“奶奶,說的是,若是有人要害闌漪呢。”
“奶奶一定是不會放過他。”
“還請奶奶為我做主,闌漪,心裏苦。”闌漪轉身跪在老夫人面前,一擡頭已經是滿臉的淚痕。
“什麽,你是說一直都是有人在你的身上下毒。竟敢毒害我的寶貝孫女。我一定找出來這個人,還闌漪一個公道。”
“奶奶,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就是一個郎中下的毒,漣漪,将那人帶上來。”
“是。”
“咯噔。”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扔在地上。
“老夫人”男人有些神情呆滞的向着老夫人問好。
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有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
“老夫人,是我一直在給二小姐下寒性的藥材,為的就是讓她早些一命嗚呼,一切的事情都是大夫人要我這麽做的,而且,所有的藥方和大夫人給我的錢財我都留着呢。”
“奶奶。闌漪數十年被這藥毒害,能夠活下來都是虧了我娘的細心照料。每次闌漪身體即使是在夏天都是渾身冷的像是冰窟,我娘都會在屋子裏點燃上炭盆。為此,差點操勞的丢了性命,奶奶闌漪不想追究此事,只是,我想找回我娘。姚青青已經是承認将我娘在送親的半路丢下。但是我已經去找過,那裏荒山野嶺,根本就沒有我娘的身影。”
“青青竟是做了此事,如此,就讓她一直都在外面吧,就當我姚家只有一個女兒。”老夫人氣的拐杖都是在地上發出“嘟嘟嘟嘟”的撞擊聲。
撞擊的闌漪的心口也是“咚咚咚咚”的響個不停。“咯噔”一聲,姚家的女兒不是一個美差,更想是一個魔咒、
“什麽。,要我親自去将寧琴接回來。”姚長軍一聽那耳朵都是要豎起來了。
“既然姐姐在明華閣這種地方都能清白的回來,那麽,為了證明寧琴娘的清白,還有比姚大人去親自接回來更好的辦法嗎,難道是姚大人只是嘴上說說,并不想讓寧琴娘回來呢。也是,岚岚小娘正值青春年少,很快就會給姚大人再添丁了吧。我和我娘又算得了什麽被,算了,還是不要給姚家添麻煩了,只等我苦苦尋找,若是有幸能撿回我娘的一條命……”闌漪是可憐巴巴的像是只小白菜。
“混賬東西。”“咚”随着一聲浮誇的拐杖打在那姚長軍身邊的桌角的聲音,“闌漪受了這麽多的委屈,就是你這個當爹的不是,你看這孩子都糊塗了,不敢喊你爹了。還不快去吧寧琴接回來,寧琴不在,我這每日都是心神不寧。就連禮佛之事沒了她都是不安生了。我這心裏都是一直空落落的。”
“闌漪,我的兒子都自己教訓,把你的委屈都讨回來,寧琴是我姚家的媳婦,我自然不會因為一次失誤就将她流落在外,只是,你是姚家的大小姐,可是要認祖歸宗的。要是讓別人聽到了你這麽稱呼自己的的爹,那可是讓人笑話的。”
“奶奶。哪有只有爹,沒有娘的。”闌漪的眼睛更是像是無盡的泉眼。汪汪的泉水往外流個不停。
我不管,反正我娘回來之前,所有的話都是廢話。
“主子,這些老夫人送來的東西還是按照以前的處理好嗎。”
“嗯。”闌漪輕輕地點頭。
金銀財寶,绫羅綢緞,她十幾年都想要的姚家的承認,現在就擺在她的腳下,她卻是想要将它們一腳踩碎。
這些在她的眼中一文不值。
唯一讓她心中不安的是,手中的這一根摔碎的簪子,這可是冷倦送給她的。
“闌漪姑娘。”楠兒站在門口,低着頭。臉上的謙卑與那挺直的肩膀所帶着的不屈倒是融合的毫無違和之感。“我家主人有請。”
“主子。”漣漪本能的感受到了那人的身上的帶着血腥味道。同道之人總是能輕易地感覺到對方的身上的氣息,盡管身上帶着濃烈的脂粉味,也掩飾不住身上的久久的血水的浸泡。
“我從不相信青出于藍,倒是從你的身上,讓我看到了後生可畏。”紅蕊在青湖邊上的青紗帳裏面。陣陣蛙聲從湖中傳來。
“師傅,你喝酒了。”酒氣混着那湖中的帶着水藻的氣息飄來。
“師傅。”闌漪忽然感覺紅蕊不知何時已經将自己抱住,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渾身的力氣都是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身上仿佛是扛着一座山,動都不敢動,也是不能動。腳都像是一個被紮進了地裏面的木樁子一般。
“師傅?”“哈、”紅蕊仰頭一口酒灌下。“是啊,我是你的師傅。那麽,師傅的命令,你不得不聽。”
“師傅的話闌漪都會遵從。”
“僅僅是我是你的師傅?”不知為何,從自己身後離開的紅蕊的身上帶着一股的落寞。“我也想看引頸天鵝。”竟是帶着撒嬌的味道。
“師傅,那是闌漪胡鄒的。根本就不存在那支舞。那也是對師傅的不敬。闌漪不能那麽做。”“師傅,你醉了。我去打水給師傅。”
“闌漪,你眉尾的痣呢。”“砰。”睡夢中的紅蕊呢喃聲中手中的酒壺掉在地上的石頭上。
“呼。”涼亭之下的血色的味道更是濃郁了起來。
一個黑影從水中來靠近沉睡的紅蕊。
“誰。”楠兒一把長劍帶着寒光沖了過去。
只是水中輕點一個水珠。“咔嚓。”楠兒手持長劍的手就月光下的側面看上去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轉。“桄榔。”劍掉在地上。
楠兒在那長劍刺入自己之前逃走。
“楠兒,怎麽了。”
“快,快去救主人。她有危險。”楠兒緊攥着自己的手腕、
“師傅?”闌漪來到涼亭之中,看到紅賬之下那絕世容顏沉睡之中也依然是傾國傾城。
“你怎會在此。”紅蕊一怔開眼。闌漪從那眼中看到了殺意,是對于自己的殺意。
“我有事情來找師傅。”闌漪分明從那雙眼睛之中看到了冰冷,甚至于還有排斥,與剛才那個沖着自己撒嬌要跳舞給她看的師傅全然不同,似乎是,一覺之間,換了個人。
“姚青青,她被打了,為什麽會。”闌漪跟着楠兒往那個沒人的院子走着。
“本來,就是讓她在後院刷刷廁所,打掃。可是,姚青青偷了前院的姑娘的衣服,闖進了鳳英姑娘的屋子裏,結果被來的客人打了。”“只是,有一點很是奇怪,明明是門口的方向在另一邊,姚青青卻是在沒人的時候躲進了鳳英老姑娘的房中。”
“當時,鳳英姑娘的客人是誰。”闌漪一聽就是覺得這事情之中有貓膩。
“是一位常客,雖然鳳英已經是三十多歲,但是,這些年都是一個客人将她包下。是一個生意人,只是知道姓張。”
“我懂了。”過多的事情,楠兒不便于透漏。
“就是這裏了。”楠兒帶着闌漪來到了一個散發着人煙稀少的冷淡的氣息的房門前。
“這裏…。”剛一推開門。闌漪就感覺渾身的力氣似乎是被抽空。
楠兒一下子接住闌漪,“闌漪姑娘,因為你的存在,主人都變了。所以,你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誰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身後冷冷的聲音響起。
身體之中一只利爪握住楠兒的心口。稍稍的一用力,那心口就變成了一個大窟窿。
“主…。。”楠兒只是無力的最後一眼看到一個火紅的身影将闌漪帶走。
“主人。”八年前,楠兒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多年以後,心中的那一眼的感覺依然強烈的存在。
冷若冰霜,豔若桃李。
“楠兒。我叫楠兒。”像是一只剛剛破殼的小雞崽子,就連讓他親手捏死都覺得白費力氣。亦步亦趨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後。
“你可以留下來。”
那一句話在她的生命之中無比的重要。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将你留下來嗎。”紅蕊看着他的臉,準确的說,是她的眉尾的一顆痣。
只是像,卻并不是。
“呵呵。”最後的一絲的力氣,都發出空洞的笑聲。姚闌漪,我不過是像,你也只是下一個替代品而已。
只是,他對她那麽的百般的呵護。根本就不像是對待一個替代品啊。那,分明是他的心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