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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真想不管不顧

“等一等,”裴卿的聲音遙遙喚住黃公子。

輪椅停下,但人沒有回頭,遠處吹來的風帶起了他的長發,有一縷飄到了輪椅外面,他背影給人的孤寂感愈發濃郁,整個人就像是潑墨山水中唯一的小舟,似乎随時都會随波而去。

裴卿在他身後狐疑的問:“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或許是來自原主的記憶?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背對着她的貴公子沒吭聲。

裴卿就當他默認了,看來他是跟原主見過的了,但為什麽原主對他的記憶這麽淺?一個跟死鬼王爺相交莫逆的豪商,居然不配進入王府內宅?

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事呢。

“若是本王妃以前在王爺活着的時候怠慢過黃公子,還請黃公子見諒呢。”只聽少女甜軟的聲音順風而來,“黃公子不會記仇吧?”

背對着她的貴公子擡手敲了敲輪椅,随從當即重新推着他往前走,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正面回應裴卿的話。

裴卿不知道的是,一直到逐漸走遠,輪椅裏的黃公子後背都是緊繃着的。

此時此刻,他的後背一片冷汗,心口陣陣緊縮,不是不想開口,是怕自己一開口就露餡。

——她是不是已經察覺了什麽?!

——她是不是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她是不是想拆穿他?!

這種猜疑讓他心似油煎,然而放在裴卿的眼裏,卻是這位“黃公子”高冷至極,不想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吐,貌似病弱實則城府過于深沉。

兩方的心思背道而馳,黃公子直至坐進黃家的馬車裏,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稍稍褪去。

寬敞的馬車裏只有他一個人,他便随手扯下遮蔽上半張臉的輕紗,湊到蒙着絹紗的車窗前,悄悄的往外看裴卿。

此時裴卿面朝河堤背對着他,從背影上看婀娜多姿、一舉一動都透着絕代芳華,時而還會跟身邊的女侍衛說笑兩句。

“黃公子”,也就是李逸,虛脫般的靠到了馬車壁上,手虛虛捂着心口,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直到馬車走遠了看不見裴卿了,他的心跳才平複了下來。

“唉……”他發出猛獸受傷般的低吟,難受的晃了晃頭,任由無數發絲灑落胸口。

比身體更加難耐的是一陣冰一陣火的內心,有那麽一瞬,他特別想跳下馬車飛奔向裴卿,不管不顧的把所有事都告訴她。

*

裴卿心裏存了有關黃公子的疑問,不免傳喚府裏的老人來詢問。

張管事是第一個被問到的。

“黃公子?以前從來沒來過王府啊。”

然後是陳侍衛。

“黃公子啊……不知道,之前王爺好像提過,但從未讓人請他過府。”

再其次是曾強。

“黃公子?倒是每年都從昔縣路過,當時也有給下官財物,不過今年下官可再沒收過……下官發誓!”

問了個遍,裴卿終于确信,原主是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神秘的黃公子。

奇怪,那她的即視感是哪裏來的呢?

“難道是因為我昨晚沒睡好?”裴卿嘀嘀咕咕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尖,忽而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今晚敢再來,打斷你的腿哦!”

按理說,既然她有這麽個決心,其實是應該住到守備森嚴的莊園裏去的。

然而鬼使神差的,這天晚上她還是選擇留在了瑞王府後花園的小樓裏,而且早早就熄了燈。

今晚風清月明,二樓的小窗已經全部換上了一片千金的透明琉璃,讓清澈的月光得以撒進來。

裴卿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時而悄悄摸一摸自己的嘴唇,時而咬牙捶床,反正是半點睡意也沒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一更天過去,二更天了,三更天了……

直至整個瑞王府都睡去,只剩下值守巡夜的陳侍衛帶着人四下巡查,再沒有其他人還是醒着的時候,她的閨房裏都毫無意外發生。

煎熬了好幾個時辰的裴卿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光好似偷偷照到了她的身上,讓她的面頰、額頭、嘴唇、乃至脖頸都癢癢的。

癢的她不知不覺睜開眼睛,在黑暗裏望着漆黑的床帳,半晌才發現自己的枕邊多了一個人。

“吓!”裴卿毛骨悚然,張口就要尖叫。

下一秒,屬于李逸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他用一根手指輕輕擋住了她的櫻唇,口中低喃:“噓……”

望着黑暗中那個模糊的高大身影,裴卿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腳踹過去,低低的嬌喝:“你走開!”

李逸怕她腳疼,輕輕躲了開去。

誰知裴卿不依不饒,另一只腳也跟着踢了過去。

李逸避無可避,只得一個翻身撐到了她的身體上方。

他懸空的警告她:“再踢我就壓下去了。”

裴卿一慌,老實了。

李逸就勢躺在了她的身邊,跟她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你又來幹什麽?”裴卿沒好氣的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你害我睡不好覺,我讨厭你。”

她聽到枕邊人深深的吸了口氣,聲音裏滿是壓抑。

李逸盡量克制的低聲說:“我來,是想跟你好好談談的。”

他呼出的氣流帶有昨晚那種優雅的香氣,掃過她的耳垂,帶起酥酥一片電流。

“談什麽?”裴卿嬌聲嬌氣的輕哼。

“商量一下要如何你才肯與我做正常夫妻。”男子如大提琴般醇厚的聲音裏帶着難以言喻的忍耐,說完這句話後,他便屏住了呼吸。

裴卿打了個呵欠,從側卧改為平躺,不鹹不淡的說:“哦,這事啊?免談。”

她側頭看到黑色的窗棱,忽而意識到,此時此刻應該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

不知道為什麽,她輕輕打了個哆嗦,而後在黑暗中對上一雙如兇禽般直視她的眼睛。

“你看得我渾身發冷!”裴卿嬌軟的說着,用手推李逸,“走開啦!”

足以穿透黑暗的醇厚嗓音在她耳畔回應:“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一秒,裴卿身上一重,如山般的威壓籠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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