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陷入醉夢中。
幽蘭若目光從醉一身上移開,向陸情軒看去,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靜,幽蘭若看不出他的想法。
婁小公子卻是冷冷“哼”了一聲,嘲諷了一句:“忠義?今日能全,卻不知能全幾日!”
幽蘭若垂眸,文德帝不是打算傳位與陸情軒嗎?這忠義之說,為何她一絲也聽不明白?
等了片刻,醉一傳出均勻的鼾聲,婁小公子不禁想罵娘,這家夥怎麽這麽不靠譜?而這時陸情軒再次邁開腳步,朝巷子外面走去。
婁小公子想去追,幽蘭若冷冷一句:“追上了你能從他手裏搶人嗎?搶人尚且搶不過,況且是命?”婁小公子邁出半步的右腳頓時僵在半空。
他盯着幽蘭若,眸底是清澈的憤怒,“你可真行!為了個男人連原則都能丢棄!不幫忙伸張正義就算了,還為虎作伥!”
“正義?”幽蘭若眨眨眼,“正義幾兩銀子一斤?”撇撇嘴,“天底下那麽不公道的事,哪一件你不能管,非要管你管不了的事兒,還怪我不幫你,我幫你難道就能改變結果?”
說着,又一跺腳,“哎呀,遭了,我把最重要的事兒忘了!”立即拔腿往巷子外面跑去,跑到大街上,卻是一片空蕩蕩,陸情軒的身影早已消失。
幽蘭若懊惱的退回巷子裏,矮牆的遮去半身月光,幽蘭若側身,背靠着矮牆緩緩蹲下,讓整個身體都隐在暗影裏。
她微微仰頭,望着牆上的醉一問道:“你說是不是付出的還不夠,所以我們的緣分其實還沒到?”
婁小公子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的俯視窩在牆角下的幽蘭若。從前他就看不透幽蘭若的眼光,不明白她怎麽會喜歡上那麽難纏的陸情軒,今夜之後,他決定不再去理會幽蘭若長歪的眼光,他下了個結論,不是幽蘭若看錯了陸情軒,是他看錯了幽蘭若。
收回視線,擡頭望了眼睡得正香的醉一,婁小公子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離去。
腳步聲漸漸走遠,巷子恢複寂靜。
只有醉一的鼾聲清晰可聞,讓幽蘭若感覺這個世界其實還有一絲人氣。
隔着幾條街,突然傳來一聲打更聲,連着三聲,“梆,梆,梆”,走過一條街,又再次傳來三聲,這一次,更近了些。
幽蘭若霍然站起,沖出巷子,向着城東飛速奔去。
矮牆上,醉夢多時的醉一悠然睜開眼,望着幽蘭若離去的方向,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陸情軒佩戴着紫龍嘯天珮,對于幽蘭若來說,就想裝了個定位儀,還不用衛星監測,就算陸情軒拐多少條街,穿多少條巷子也沒用,她可以用最快的時間準确的找出他所在。
“陸情軒!我忘了告訴你,太子故意散播我懷孕的消息,方少傾會在明天早朝上宣布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幽蘭若氣喘籲籲地跑到東湖,陸情軒正臨湖遠眺,背影蕭索而孤寂,幽蘭若心底驀地一疼,直想沖過去抱住他。
婁小公子或許認為陸情軒就是冷血絕情,可是幽蘭若明白,他做的每一個決定,若有傷害,那傷得最深的人一定是他。
、【60】解開心結
沖到一半,幽蘭若腳步頓住。陸情軒回身,清淡的目光随意落在她面上,她便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力氣。仿佛面前有一堵氣牆,用透明的阻礙,将她和他隔絕在兩端。
“小十一呢?”這堵氣牆比萬年的冰川更讓人難受,幽蘭若幹笑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道。
有什麽好說的呢?說了也是白說。這麽正經的告訴他,也許他還當成是她使了手段。當初沒有及時阻止,現在發展到這個地步,也只有她自己去解決罷了。
幽蘭若環顧一圈,沒見着陸十一的影子,看了眼平靜的東湖水面,心中驀地跳了一下,脫口道:“你不會把他沉塘了吧?”
話出口,才意識到不應該問的。
她心底祈盼他不是這麽絕情的人,若他回答是,那她要用何種心态來面對呢?
她愛他,可以讓原則靠後站一刻鐘,一刻鐘之後呢?
撇開皇子的身份,陸十一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那麽純真的孩子,她見着就新心生喜歡,那些為江山為權勢為私欲的龍争虎鬥,本不該波及幼子,若還以之為名痛下毒手,那未免太過悲哀。
其實這世界,悲哀又何時少過?
頂着陸情軒身前的強大的壓力,幽蘭若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一邊去拉他的手,一邊軟聲道:“陸情軒,東洛國皇族的争鬥我從來不想多過問,因為這是你的家族。但是小十一那麽小,沒有母族沒有野心,也沒有時機和能力與你們較量,以後也不太可能成為你們的後患,為何一定要趕盡殺絕呢?”
她是真的不懂,她在商場所向無敵,凡是敵人,都不遺餘力的打壓,但也總給人留下一線生機。
譬如明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她也也做不出殃及無辜的事兒。
放在風雲詭谲的皇權争鬥中,輸得不是賠上全部家財,一旦輸了,就賠上性命,連帶家族,所有這些政客可以如此冷酷殘忍嗎?
陸情軒躲過幽蘭若來拉他的手,視線突然放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身段纖悉柔軟,他是很清楚的。那平坦的小腹中,若有一日多一個小生命……
他從未想過。
“蘭若,你很喜歡孩子吧?”似問,又似只是陳述。陸情軒語氣中有一絲莫名的激動,雖然埋得很深,幽蘭若還是聽了出來。
幽蘭若默然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然垂下眼簾,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看去。
她怎麽會忘了陸情軒中了盡歡之毒?他這一生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喜歡孩子,”良久,幽蘭若點點頭,“看見他們純真得像花兒一樣的笑臉,我就歡喜。如果可以,我想用所有的力量讓他們的笑臉開得更久一點。”輕嘆一聲,有些悵然,“我不是無私,也不是博愛,只是想讓那些令我開心的東西存在得更久一點罷了。”
幽蘭若嘴角綻開笑容,“因為,我從沒想過,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陸情軒霍然擡頭,直直的盯着幽蘭若,他看見她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是淡然無畏的神色。
這一句話,幽蘭若确然沒有說謊。
前世,她的母親是因為生她的時候難産,落下病根,一直不曾好過,後來病弱逝世。
她感激母親給了她生命,可是看到父親每每為思念母親到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又有些責怪母親,寧願母親從沒生過她,只要她一直陪在父親身邊,不讓父親為愛人思念成疾,以致英年早逝。
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就想過,生孩子太危險了,如果要冒着讓愛人承受失去伴侶的痛苦,那帶給他一個新生命的喜悅又有什麽意義?再後來,她長大了,聽說了試管嬰兒,她又燃起過希望。
甚至動用父親生前的關系,親自跑到生物研究室去研究過。對這一門的涉獵,可以說是她所有興趣愛好中最深的一個。
流落到異世,她依舊沒有失去對孩童純真笑臉的喜愛,試管嬰兒是不行的,是否要自己生一個,她還沒想好。
陸情軒神色複雜,苦澀道:“你都知道了?阿讓告訴你的?我早知道不能指望他會保守秘密。”
幽蘭若擡眸,與陸情軒的視線相接,她看着他的眼睛,這一刻,他終于不再疏離,她輕聲道:“嗯,我都知道了,大少告訴我的。”她上前,再次去拉他的手,他沒有再躲,她拉着他的手,笑了笑,“陸情軒,十年前你燒了我送給你的生辰賀禮,遠走他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你真傻。”
幽蘭若望着陸情軒,眼底都是笑意。
他愛她,所以為她考慮得如此周全,她應該相信他的。
“幽蘭若,”陸情軒的聲音微微沙啞,“你知道,這不僅僅會是你一生的遺憾,而且,也會淪為別人的話柄,人言可畏,終有一日,你會有別的想法。與其到那一日,不如……”
“不如現在就斬斷?”幽蘭若打斷道,夜風在平靜的湖面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波浪,幽蘭若卻不覺得冷,“你斬了這麽多次,這麽多年,在你的心裏,或者在我的心裏,有斷過的時候嗎?哪怕一刻,在你心裏,是否有?”
陸情軒怔住,沒等他回答,幽蘭若斬釘截鐵道:“沒有!在我心裏從來沒有過!即便是你退婚,我的心也從沒将你移出去過,再次見到你,看一眼就再移不開目光,愛上的,也是你啊!”
“陸情軒,能遇到你,和你相識相知相戀,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我還敢有什麽奢求?”經年的情愫一朝放出,幽蘭若情緒微微激動,“人的一生,應該知足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完美的愛情和親情,相攜白首的愛侶或者承歡膝下的子孫,若是真心所向,能得其一我已經很滿足了。”
陸情軒震驚的看着幽蘭若,眼底全是不敢置信。這件事,算是他們第一次攤開來講。他不是沒想過幽蘭若也許不會在意,但他承受不起摯愛若有一天來質問責難,怨怪。
相愛的人,他只希望能将世界上所有的快樂送給她,怎麽忍心她有一絲不快樂,而這一絲不快樂,還是因為他,他窮盡一生,也力所不及的事。
陸情軒閉眼,二月已是早春,夜裏的風依舊寒冷得刺骨。打在他背上,一波一波的發疼。
“陸情軒,你曾經說相愛是不易得事,已經有那麽多阻礙,我們就不要再添阻礙了……”
幽蘭若還沒說完,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拉,她已經跌入陸情軒的懷中。
“對不起,是我錯了。”陸情軒緊緊的将幽蘭若擁入懷中,“原諒我,我不應該如此自私,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和莫須有的打擊,先傷害了你,原諒我的自私狹隘好嗎?”
他的每一句話都帶着微微的顫抖,幽蘭若的側臉撞上他健碩的胸膛,擦得有些疼,她卻更緊的往他懷裏貼了貼。
“我從來就沒怪過你,何來原諒一說。”她欣慰道。
“真的嗎?”陸情軒似不敢相信,他讓她吃了那麽多苦。
“真的。”幽蘭若點頭。
陸情軒更緊的将她擁入懷中,夜裏涼風刺骨,卻都被他擋在外面,他的衣袂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十年的追逐,十年的誤會,一朝解開,兩人再無心結,幽蘭若只覺心底暢快。
陸情軒突然放開幽蘭若,他想到了她先前的一句話,“你說方少傾明天早朝宣布你腹中孩子是他的?”
“嗯。”幽蘭若還沒呼吸夠他的氣息,被推開微微不舍,被他一提醒,立即記起正事,“我肚子固然什麽都沒有,但他一旦說了,即便找一百個大夫證明我的清白,也沒人會相信的。人們只會說安王府欲遮掩醜事,不惜撒下彌天大謊,反正他們會覺得假相是真相。”
陸情軒看着幽蘭若的小腹,不禁伸出手輕輕撫摸,“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幽蘭若神色十分不耐煩,嘟着嘴道:“陸情軒,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呵呵,”陸情軒頓時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樂了,笑着搖搖頭,“怎麽?這麽快就不裝溫柔了?也許我後悔了呢?”
“不準!”幽蘭若立即不幹了,死死的拉着他,瞥了眼他身後的湖水,威脅道:“如果你後悔,我就把你推下去。”
陸情軒往後看了一眼,露出懼怕的神色,幽蘭若頓時心滿意足,笑得像一只偷腥的貓兒。
“呵呵,蘭若,伯父欲傳位于我,但他已經立了太子,我又是安王府世子,貿然傳位,必定引起多方不滿,于政局不利。便想先傳位給十一,讓我做攝政王,将來我将朝政完全掌握後,再讓十一禪位于我。但是我不想做皇帝,所以暗地和太子合作。太子多疑,要斬草除根,我必須做出假相迷惑他。”
“然後再送走十一?你不怕他将來真成為你們的後患?”
陸情軒不答,他深情的俯視幽蘭若,“屆時我們已自在逍遙了。你放心,方少傾他癡人做夢,很快就會醒了。”
、【61】大結局
一夜好眠,窗外灑進來的晨曦裏睜開眼睛,映入滿目的披紅挂彩,左邊放着鳳冠,右邊擺着霞帔,府門外是花轎臨門。
這樣的情境幽蘭若不是沒想過,但那是在夢裏。當有一日真的實現,即便是她,也覺得如夢似幻,不敢相信。
昨夜陸情軒護送她回幽相府,剛踏進蘭馨苑,就寝多時的幽瑜聞訊便匆匆趕來。她想起離開幽相府已經數月,這幾個月晟京城變動巨大,幽相府又豈能完全避開風浪?
幽瑜的兩鬓白發,添了數層,不只是為幽相府的前途憂心,還有為牽連入獄的愛女憂心吧?
陸情軒遠遠看見幽瑜的身影,幾句話打發她進去歇息,然後攔下幽瑜兩人去前廳秉燭夜談。幽蘭若又哪裏睡得着,熬了半個時辰談話還是沒有結束,她困意朦胧,只得先就寝,想着明天再打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睡了一覺醒來,沒想到整個世界都變了個顏色。幽蘭若不由得低頭掰着手指,她只睡了不到四個時辰啊!
“這些全是安王府送來的?”幽蘭若指了一圈仿佛憑空出現的鳳冠霞帔,金玉首飾,鮮亮錦紅,還有成排的箱籠。
捧着鳳冠的瑕非猛不跌的點頭,“嗯嗯,我們比小姐先起身半個時辰,打開門一看,整個蘭馨苑都鋪滿了錦紅,想必是昨夜挂上的,許多上面還沾着露水,映照着霞光閃爍,炫目極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幽蘭若帶着一絲小心翼翼走到瑕非身前,伸手去摸華光閃耀的鳳冠,剛伸到一半,又猛地縮了回來。
引得一旁的修禹“咯咯”笑了起來,“小姐,您的豪邁優雅驕傲大氣呢?這才安王府的鳳冠而已,您要見到安王府身穿豔紅喜服的軒世子,得失态到什麽程度?”如果不是捧着霞帔,她估計會捂着嘴笑得更歡暢,“啧啧,聽聞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是穿上嫁衣時,男人應該也一樣吧!這麽說小姐見到帥出新高度的軒世子還真有失态的可能哩。”
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打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每一次都恨得牙癢癢,但今天,因為幽蘭若的心情實在好到了極點,這些話聽在她耳中,竟也讓她渾身舒暢。
“為我梳妝!”幽蘭若一揮衣袖,走到妝鏡前端然坐下,望着鏡中清麗的容顏笑道,“在我見到陸情軒為之神魂颠倒前,他未曾為我颠倒神魂,我就拿你們兩是問!”
“諾!”修禹瑕非應和一聲,立即放下手中擺着鳳冠霞帔的托盤,圍上幽蘭若開始擺弄。
菱花鏡中的女子唇角一抹淺淺的弧度,清傲帶點自矜,映襯得整張容顏清麗無雙,似纖塵不染的九天仙娥。這是幽蘭若不着妝時的風格。
這一張臉算不得絕色,唯勝在清麗高貴的氣質,當不再頂着素顏的面龐,脫去清麗,幽蘭若有些期待會是什麽樣子呢?
一個時辰後,她看清了菱花鏡中妝容完美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驚訝的不是化妝後的靓麗容顏,而是嬌顏底下,若隐若現的氣質。
“啊!”為幽蘭若插上最後一支鳳釵的瑕非,微微退後,做最後的檢查,待看清鏡中的幽蘭若,不由失聲驚叫,“小姐,這……怎麽會……”語聲中已染上焦急,“小姐,我只是在您的輪廓上稍加修飾,真的沒有過會弄成這樣,這可怎麽辦啊,重新畫肯定來不及的。”
鏡中的女子遠山眉,秋水眸瞳,朱唇皓齒,修飾完美的五官張揚出三分絕色,是極美的姿容。只是在豔紅胭脂下微翹的唇畔硬生生張揚出七分驕縱。
幽蘭若收斂笑意,“也許是天意吧,就這樣吧,不必再換了。”
“可是,”瑕非急切道:“小姐這妝容沒有一絲矜持,作為新嫁媳婦,肯定不能讨得公婆歡喜,若是軒世子也……”
“他不會,”幽蘭若輕笑打斷,看着鏡中的自己,她突然想起數年前,皇宮僻靜院落中,陸情軒那番讓她決定一生相随的霸氣豪言,她喃喃道:“也許,他會更喜歡這樣的我。”
驀地,笑意僵住,幽蘭若擡眸,視線凝在菱花鏡中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身影上。
“果真是準備不惜一切,嫁給陸情軒?”冷厲夾着幾分恨意的聲音傳出,方少傾一驚,他竟然會恨?
幽蘭若也是一驚,随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嗯,确實是不惜一切了。”
方少傾眸底暗了暗,看着鏡中自信滿滿的女子,一顆心漸漸沉入冰谷。
“真的值得嗎?也許值得吧。昨夜皇宮中的禦書房,無端起了天火,燒毀奏疏無數,不僅是我的折子,還有各地重要的奏報,他竟然敢!”他蒼涼一笑,諷刺道:“陸情軒自诩東洛國的守護神,也不過是個卑鄙小人,一念之間,可以為江山舍棄摯愛,也可以為女人不顧大義。”
“就算是我送給你新婚的禮物吧,”方少傾望着菱花鏡中微蹙峨眉的女子,“月兒,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什麽陸情軒可以不介意幽月的風塵商女身份,欲将下聘之際,突然知道你是幽相府的三小姐,陡然轉變态度,對你冷淡疏離?甚至一再的放棄你。”
幽蘭若微微眯眼,這個疑問曾經在她心中萦繞多時,她刻意忽略,一則尋求不到答案,多想無益,二則,她想在搞定陸情軒後再追究這一茬,會簡單許多。
此刻方少傾提起這樁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幽蘭若心神緊了緊,驀地升出一絲不忍探究的心思。
只是她忍還是不忍,都無法阻止方少傾吧。
果然,方少傾冷笑道:“因為迷上幽月的陸情軒,将他自幼聘定的未婚妻幽蘭若,送給了太子!太子答應善待幽蘭若,他承諾将江山拱手相讓,一世聽命效忠!”
“砰!”
起得太急,膝蓋撞上菱花鏡的紅木鏡臺,幽蘭若卻顧不得膝蓋骨的傳上的疼痛,她霍然轉身,死死的盯着方少傾,不放過他臉上一絲表情。
良久,她捕捉不到但凡半點玩笑之意。又是良久,她串聯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事端,竟然發現方少傾說的也許是事實。
原來如此!
陸情軒自知給不了幽蘭若幸福,加之對幽月動了心,所以暗自解除了和幽蘭若的婚約,還給她安排了更好的後路嗎?嫁給太子?将來的一國之母?讓太子來照顧他辜負的女子,以一世效忠為籌碼。确實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排了!
那麽,他置幽月于何地?置幽蘭若于何地?
幽蘭若閉眼,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他情深若此,也冷情如斯。
“然後諾斓又和少傾表兄暗地達成協議,承諾将我送給少傾表兄?”幽蘭若微微苦澀的問出,或者已然肯定,這些男人,個個都将以愛她的名義,将她當作物品送來送去?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想做什麽呢?覺得我知道了陸情軒對幽蘭若的處置,會大怒,與他大吵大鬧失和?讓今天這個堂拜不成親成不了?或者我顧忌諾斓以陸情軒背信為名對安王府發難,而選擇退縮?”
閉上眼睛的女子鳳冠霞帔,遺世靜好,方少傾微微恍神,他搖搖頭,随後意識到幽蘭若閉着眼睛,根本看不到。
待想出聲否定,幽蘭若卻突然睜開眼睛,方少傾從她臉上清晰的看到了少有的堅定之色,她輕靈的聲音響起:“少傾表兄,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賭我這一路,能不能平安走過,順利踏入安王府的大門。”
方少傾拂袖轉身,“你早已入魔,為了嫁給他,連自己都不管不顧,又怎麽會顧忌其它!”
望着方少傾離去的背影,幽蘭若心底輕嘆,他的一番話改變不了她義無反顧要嫁給陸情軒的心思,卻未必不能影響她今夜和陸情軒的洞房花燭。
陸情軒竟然,将她送給諾斓……
修禹自方少傾進來就一副看好戲的神色,漸漸的聽曉驚天之秘,心底開始不安,這麽丢人的事,讓人知曉,小姐不會殺人滅口吧?
瑕非的不安則單純許多,她憂心的望着幽蘭若勸道:“小姐,軒世子太不厚道,竟會這樣待您,讓您委屈,您為顧全大局強制壓抑,可不要太過郁結,傷了肺腑。”
幽蘭若淡笑,回身望着鏡中鳳冠霞帔的新娘,搖頭道:“我歷盡艱辛,才讓他答應娶我,怎麽會因為一時意氣,不上臨門的花轎?”
而且,陸情軒在放棄她時,将她交付給別的男人,固然可恨,在她數次追逐的過程中,能幡然醒悟,可以不顧對諾斓的承諾,她有什麽理由不原諒他?
君子重信守諾,他為她背信,放棄的何止是原則,付出的何止是全副真心?什麽是最重要的,什麽是不重要的,她從來分得清,不會本末倒置,不分輕重。
鏡前的女子,唇畔綻開,笑靥,如花。
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是當新娘子的時候,此言果然不虛。
------題外話------
寫下大結局,有些悵然,第一本書就這麽完結了,更多的是無奈。
未盡事宜,放在番外吧,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