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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暗室獨處

室內一片昏暗,裴卿悠悠醒來,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而醒。

她翻了個身,臉朝外躺着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突然察覺屋子裏有什麽東西,那是一種很明顯的存在感,就如同人在野外突然被猛獸盯上一樣,被人注目的存在感很是強烈。

刷,裴卿脖子後面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屋子裏,多了一道呼吸聲。

氣息十分悠長舒緩,根據她從孫渺渺口裏得到的某些江湖常識,這種呼吸音是屬于武林頂尖好手的。

裴卿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樓下的孫渺渺沒有示警,更沒有上樓來保護她,以至于她固若金湯的閨房裏居然進了人,但這不妨礙她悄無聲息的從枕頭下面摸出來一柄匕首,牢牢的攥在了手裏。

匕首上有孫渺渺親手塗抹的藥,見血封喉的那種。

就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努力瞪大眼睛想找到屋子裏多出來的那個人在哪裏時,她聽到了李逸的聲音。

“王妃說,想要忘了我?”李逸聲音冷沉,聽起來如同滄瀾海面下面的暗流,“還說要跟黃家公子多多親近?”

裴卿:……

原來是李逸!原來屋子裏多了的這個人是李逸!他怎麽來了?不是,他居然還敢回來?不是不是,他居然無視他的禁令?不是不是不是,他居然,居然用這種強硬的語氣跟她說話?好膽!

“好哇,阿杏和孫渺渺居然放你進來了?”她當下丢開匕首,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對着黑暗咬牙切齒。

什麽恐懼,什麽警惕,什麽緊張,全都煙消雲散。

她把匕首塞回枕頭下面,對着黑沉沉的暗影氣悶的說:“我要扣她們獎金!”

李逸沒說話,但呼吸音明顯加重了。

“你不讓我回家,這還有天理嗎?”他同樣郁悶的質問,“居然還為此張貼了告示,居然不是一句氣話,豈有此理!”

雖然屋子裏漆黑一片,但裴卿此刻卻覺得膽肥如牛,氣呼呼的罵他:“我想看看你的傷口你都不讓,我算你什麽人?這裏是我的昔縣,我的屋子,你給我走!”

李逸的聲音消失了片刻。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過後,他又輕又柔的問:“原來是關心則亂……別氣了,我的傷已經好啦。”

裴卿用小拳頭捶床:“我沒有關心你,你可別亂引申!”

一想到自己無往不利的魅力都無法留下這人,她便氣憤填膺,吃死鬼王爺的醋吃得無法自已,暗暗嫉妒死鬼王爺對李逸的影響力。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的卧室裏有絲絲縷縷的氣流在流動,原來李逸剛才一直坐在一把椅子上,現在,他向她緩步走了過來,腳步輕的像貓。

察覺到了這一點,裴卿急忙低喝:“你給我站住!”

黑暗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停在她床前,李逸以氣音低聲的問:“避毒珠呢?你戴着嗎?”

裴卿沒好氣的回答:“那顆珠子一碰到我的匕首就會發出嗡鳴,我嫌煩,把它丢了。”其實是鎖到梳妝盒裏了。

李逸的呼吸聲消失了一瞬。

“匕首上是不是有毒藥?”他悄聲問,“不會是那個女刺客給你的匕首吧?避毒珠遇毒物會示警。”

裴卿挑釁的輕輕哼了一聲:“是又怎樣?孫渺渺特意調配了給我防身用的。”

聽到李逸長長的嘆息後, 她惡意滿滿的加了一句:“匕首卻是那位黃家公子送的,據說是歐治子後人以天外隕鐵打造,價值萬金、削鐵如泥的寶刃呢。”

果然,她如願以償的聽到李逸的呼吸變得又粗又重。

生氣了嗎?

酸了嗎?

那就對了!

裴卿的氣一點點平了下去,有點小得意的綠茶道:“唉,我本來是不想收的,身邊這麽多侍衛總能保護的了我,可是黃家公子苦苦哀求,不收下這把匕首他好像就不高興呢。我畢竟還要用黃家的渠道,所以只好收下啦。”

告訴他,不是沒有人在追她,氣死他!

李逸沒說話。

氣氛有些微妙。

等到他開口,說的卻是:“避毒珠你還是戴在身上吧,我怕有其他的江湖人會在暗處對你不利,戴上它,起碼毒物之類就不能近你身了。”

裴卿大失所望,繼而憤憤。

她故意的軟聲軟調道:“不可以呢,黃公子一片好意,我不可以辜負呢。”

本來,李逸聽到裴卿因為擔心他才生氣的時候,心裏已經被甜蜜填滿,現在,聽到她不停的提起那個姓黃的,甜蜜又迅速的全數變成了酸澀。

酸得他舌根發苦、想找“黃公子”打上一架。

——盡管,“姓黃的”是他自己假扮的。

他控制不住的說:“我也送你一柄匕首,你把沾了毒藥那柄扔掉。”

說着,他解開袖子的暗扣,将環在自己手腕上的軟刃解了下來,柔聲哄誘道:“我這把匕首平時還可以繞在手腕上,十分好帶,比那姓黃的隕鐵匕好用百倍。”

裴卿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像一只偷到魚吃的小貓。

她忽而道:“那我可得點燈好好瞧瞧。”

十好幾天沒見過李逸了,她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更想欣賞欣賞他吃醋的眼神。

下一秒,她的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握住,而後,尤帶着對方體溫的軟刃被他輕輕環到了她的手腕上。

裴卿聽到李逸的聲音就在她耳畔三寸處響起:“看,可以調整粗細的。不用點燈了……瞧,調好了,剛好貼合你的手腕……”

氣流吹過她腮邊的絨毛,帶來細細密密的癢意,低沉悅耳的男子嗓音傳入她的耳道,倒像是在她耳朵裏用無形的羽毛輕輕的撓。

輕喘了一口氣,裴卿側頭躲避開他的氣息,有點吃不消的命令:“你別離我這麽近,離我遠點!”

她随即發現,李逸不知什麽時候起已經坐到了床畔,和跪坐在床上的她咫尺之遙。

黑夜,暗室,孤男寡女。

剛才因為情緒起伏而沒留意的事,現在突然強烈無比。

裴卿咽了口唾沫,有點遲疑的想,這時候是不是該喊樓下的兩個女侍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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