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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為了一口吃的倒戈

溫軟清甜的女子端坐不動,笑容卻愈發親切:“那你可得再喝一杯。”

孫渺渺了悟的道:“哦,原來你也是瑞王妃的仇人?”

說話之間,又一杯酒下肚。

然後是又一杯,又一杯,又一杯……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都已經升的老高,孫渺渺撲通一下從椅子上倒了下去,手中的玉杯咕嚕嚕滾到了一邊,整個人醉的人事不知。

自從幼年時被家人扔到山裏毀滅,頻死之際被師傅撿到之後,孫渺渺從沒有睡得這麽香甜過。

她覺得自己只是剛剛閉了一下眼睛,等再睜開的時候天都亮了,而被她視為傻瓜的瑞王府衆人虎視眈眈地聚在她的周圍,正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昨天的那個阿桃老師雙手環胸,尤其對她笑得冷飕飕。

孫渺渺:?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平躺着,像一個待宰羔羊一樣仰面朝天,毫不設防地敞開着四肢。

孫渺渺:!

她想撐着地面坐起來,卻發現整條胳膊連同指尖都無法動彈,她想擡起頭看看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卻發現脖子上圍着一道冰涼的東西,緊緊的困着她讓她無法動彈。

她想擡起腿鯉魚打挺,卻發現雙腿連同足尖都被固定着,不能挪動一分一毫。

“你們害我?!”孫渺渺大叫一聲,怒火蒸騰,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昨天晚上款待她吃東西喝酒的女子是那樣的溫軟無害,笑容是那樣的親切甜美,比三皇子王妃養的那只白貓還要慵懶——她怎麽能轉過頭就把她捆起來呢?!

孫渺渺拒絕承認自己上當受騙,一定都是昨天那個賤人,那個叫阿桃的賤人設計的她!

阿桃同情又得意的低頭瞧着地上被捆在門板上的女刺客,嘴裏頭得理不饒人:“妖女,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想取我家王妃娘娘的項上人頭?下輩子也不可能!”

阿桃伸出昨天晚上受傷的那個手,在女刺客跟前連連的晃動着,嘴裏叫嚣道:“昨天晚上你用的那種毒,王妃娘娘用油就解了!王妃娘娘親手用油擦走你撒在我手上的毒,還幫我清洗上藥,今天我的手就已經沒事了——妖女你行不行啊?你怎麽那麽沒用啊?”

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

孫渺渺看了看她那只手,并不是完好無損的樣子,看樣子阿桃老師的王妃娘娘并沒有讓她愈合如初,她的手上還殘留着昨夜被灼傷的痕跡。

——但這不妨礙孫渺渺被這些話氣炸。

“不可能!沒有人能解開我的毒藥!”孫渺渺氣壞了,“瑞王妃不可能這麽厲害!江湖上都沒有她的名字!”

阿桃不停的對她做着了鬼臉,進一步引燃了她的怒火。

孫渺渺昨天晚上有多得意洋洋、肆無忌憚,現在就有多麽狼狽和挫敗。

“王妃娘娘不需要在你們的破江湖裏有名!”當慣了老師的阿桃嘴巴越發厲害,“她只需要在昔縣有名就行了——誰知道你的江湖是哪根蔥?”

孫渺渺感覺自尊和身為“毒手藥娘”的尊嚴受到了嚴重挑釁,她恨不能把兜裏的毒藥掏出來遍灑一遍,讓眼前盯着她嘲笑的所有人都受到懲罰。

可惜,她就連指頭尖都無法動彈。

“瑞王妃,瑞王妃你出來!你就讓你家的下人這樣侮辱我?”孫渺渺大叫,“是好漢就站出來和我大戰300回合!”

這時一個清清嫩嫩軟軟綿綿的聲音在人群外面悠悠嘆息道:“很抱歉,配得上與我大戰三百回合的……只有我夫君呢。而他已經死了。”

衆人如潮水般的分開兩旁,一個清麗秀美宛如彩雲襯月的少女微笑着步入孫渺渺的眼簾,正是昨天晚上盛情款待她的那個女子。

“你居然是瑞王妃?”孫渺渺瞠目結舌,痛不欲生,而後懷疑人生。

“難怪昨天晚上你那麽熱心的讓我吃東西喝酒……”孫渺渺失神的看着對方那張芙蓉面,“原來我才是那個傻子!”

瑞王妃笑的甜美而無辜:“很抱歉,沒有讓你輕輕松松就取走我的項上人頭,讓客人你失望了。”

孫渺渺:……不知怎麽的,突然好想吐血。

瑞王妃神态悠閑的環顧左右,吩咐道:“彎着腰審問太累了,來人哪,把這位給豎起來。”

說着,瑞王妃從孫渺渺的視線裏消失,而後沒過多久,孫渺渺覺得自己被豎了起來——原來她竟然是被人用不知名的東西固定在了一塊沉重的板子上。

只見瑞王妃坐在對面,手裏端着一個茶杯,老神在在地問孫渺渺:“這位女好漢,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現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給你上一杯茶水?”

孫渺渺昨天晚上睡得特別好,現在醒來肚子就餓了,而且嘴巴裏面像火燒一樣,口渴的厲害。

但她不敢跟對方要茶水——現在她已經不太有那麽大的自信的認為自己百毒不侵了。

至少她就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麽倒下的。

她不說話,瑞王妃也不着急,端着茶慢慢的喝,周圍起初在旁觀的人陸續向她告退,畢竟大家都有活要幹,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看猴戲。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孫渺渺一沒有求饒,二沒有喊口渴,而是不可思議的問了一句:“他們這就走了?他們這麽放心我這刺客和你這正主待在一起?”

瑞王妃輕笑一聲,神态恬淡的反問:“不然呢?”

風中傳過來一縷若有若無的茶香,聞到清茶的味,孫渺渺口渴加劇,現在已經感覺喉嚨裏面有如刀子拉過一樣,恨不能牛飲10桶八桶的清茶。

然而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繩,盡管她頻頻看向瑞王妃手中的茶杯,卻依然硬是忍耐着口渴,拒不屈服。

瑞王妃喝完一杯茶,随手把剩下的茶渣潑到地面上,讓孫渺渺眼睜睜的看着那一小片被洇濕的地皮,強咽着空氣。

“如果你剛好不餓也不渴的話,那我們來切入正題吧,”瑞王妃親切的對挂在板子上的人說,“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哪兒的人啊?為什麽要刺殺我?”

孫渺渺咬緊牙關一字不答。

“看來你還是沒睡醒。”這個時候,瑞王妃悠悠的嘆息一聲,忽而站起身來,“那你再休息休息,黃昏時我再來。”

說罷,她既不嚴刑逼供,也沒有将孫渺渺除之而後快,在後者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邁着悠閑的步伐離開了這片後花園。

沒一會,空曠擴大的花園裏面就只剩下孫渺渺一人,她被人晾這了。

*

窗戶半開着,柔柔的春風吹動了桌案前伊人的發絲。

裴卿手執狼毫筆,正在給黃公子寫回信。

“……所以關于當歸的報價就定十兩銀子一斤,現在産量不大,但以後産量肯定會穩步提升……”

“……送來的安息茴香和美酒都是極好的,昨夜嘗試了一下,迷倒了一個人……”

“……北地苦寒,恐怕那些傾國名花不易存活,有勞黃公子費心,但不必了,瑞王府真的不需要再種什麽花草……”

“……第二卷已經印好,這次印了三千冊,每冊均有作者簽名小箋,可作為一項小小的賣點……”

“……如果可以的話,瑞王府打算與黃家一起開辦銀莊,具體事宜如下……”

“……故此,只能在京城小範圍流通的交子,以後就可以在北地施行,凡跟瑞王府做生意的人都可以用交子買賣商品,這将極大的促進……”

以她這點書法功力,只能做到将一筆一畫寫整齊的地步,肯定不如黃公子寫的漂亮,但這沒辦法,一是沒天賦,二是沒苦練,再說也沒有專門請教過名師……林林總總的因素加起來 ,字跡普通得理直氣壯。

滿滿當當寫了5小張紙,裴卿這才放下了筆。

随着昔縣子民的民智提升,造紙工坊工人們的創新速度也在加快,現在她手上拿到的紙,已經比一開始的時候薄了許多也堅韌了許多,可以說這5張紙的厚度只相當于原來一張紙的厚度,而且柔軟的跟絹布一樣,重量卻比絹布還要輕,正适合卷成小小的一團。

嗯,肯定能讓黃家的信鴿輕松一點了。

現在裴卿保持着跟黃公子三天通一次信的頻率,簡直就像在這古代世界多了一個筆友一樣,感覺有點微妙。

而無論她在信裏寫什麽內容,黃公子總能夠非常風雅的給予獨到的見解,甚至還會因為某些細節而來信請教她。

——于是裴卿就不得不不停的寫信,一來二去的,兩人雖然素未蒙面,但卻已經算得上普通朋友了。

寫完信之後,她吩咐阿杏把陳侍衛叫過來,打算把這封信交給陳侍衛,讓他把信給黃家送去。

陳侍衛行色匆匆的趕到花園小樓之前 ,面色略帶沉重。

接過信來之後,他小心翼翼的問:“王妃娘娘,昨天晚上的刺客……怎麽辦?”

裴卿不以為意:“不怎麽辦,先晾着吧。”

陳侍衛看上去糾結極了,謹慎的提了一句:“可是王爺曾說過,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

裴卿輕柔而堅定的打斷了他的話:“王爺是王爺,我是我,再說……他已經死了。”

陳侍衛一臉糾結的張張嘴,閉上,又張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

裴卿似笑非笑的審視着這個以李逸為尊的人,淡漠的問:“怎麽?你不會還當王爺在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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